《星垂川泽》困想睡懒觉

18、回忆

　　暑假的最后一两个星期，顾星易就再也没联系过佐川泽。佐川泽给他打电话，电话那头也是几句带过。但学生们都忙着整理开学要带的东西，佐川泽就没太在意顾星易的异常。

　　顾星易家又出事了。

　　他家里一直不怎么太平。从小他就知道自己家一直和一个小三纠缠不清。

　　他还上幼儿园那会，大概是妈妈第一次发现他爸的那破事。夫妻两人在客厅撕心裂肺的对吼、砸东西，吓得年幼的顾星易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一动都不敢动。

　　他虽然那时还小，但也是听得懂话的。他爸打死都不承认，一边吵骂一边还倒打一耙，说妈妈在外面找外遇。

　　“顾星易！你过来！”恼羞成怒的男人冲顾星易吼道，顾星易怕极了，但还是挪动着小腿走了过去，小小一只站在他爸爸面前。

　　“你妈，是不是在623公交车站找了个男人？”眼前高大阴狠的男人令年幼的顾星易感到陌生，男人呲牙咧嘴地吼着，有些口水都溅在了顾星易的小脸上。

　　他怎么知道……

　　顾星易瘪了瘪小嘴，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小声道：“我不知道。”

　　“啪！”一个巴掌顿时落到了顾星易的左脸上，顾星易只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痛，耳朵里也嗡嗡作响。四岁的他被扇地晕头转向，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他连哭都不会了，心中的委屈一波接一波冲刷着他的内心。恍惚间，他看到妈妈扑上去质问他爸爸，：“他才几岁你打他干什么！”然后他就被妈妈从地上扶了起来，妈妈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问他：

　　“疼不疼？”

　　顾星易噙着眼泪盯着妈妈。他真的好想点头啊，可是他害怕说疼男人又会打他。所以他就这么看着妈妈，只是静静的哭，什么也不说。

　　“你记住，他今天打你这一下，你以后就不要再叫他爸爸！”妈妈瞪着眼睛用手指了指他和男人。顾星易心里一下子更委屈了，妈妈真的是在为他着想吗？

　　长大一些后，他才明白男人那无理由的一巴掌叫作发泄；妈妈的那一番话叫作利用和伤害。

　　相爱时，孩子是爱情的结晶，万千宠爱；婚姻出现问题，孩子就可以是发泄的工具，也可以是用来互相伤害的武器。

　　但有一点不是——孩子不再是孩子。

　　一年级的某一个周末，顾星易和妹妹在房间的架子床上玩耍。妈妈靠在架子床的梯子边，一直拿着电话，也不知道在听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

　　顾星易敏锐的感知到家里又要出事了，不断地在心里祈祷。但不一会儿，妈妈就拿着车钥匙在门口换鞋，鞋柜合上的声音一下子刺激了顾星易和顾希诺。两人追出去哭着问妈妈要去哪，求她带上他们两个。但妈妈只是温柔地安慰了他们几句，就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顾星易和顾希诺撕心裂肺的捶着门，但都无济于事。

　　哭够了，他和顾希诺就面对面坐在家里的地上沉默。

　　几个小时后，门开了。妈妈把他们带出去吃饭，中途接了个电话，爸爸说要来找他们。顾星易和顾希诺一阵颤抖，这个时候的男人，从来不是爸爸，是魔鬼，是杀人犯。

　　饭来了，但他们来不及吃。就被妈妈带到某一个路边隐蔽的草丛里蹲着。妈妈在手机里和爸爸对骂，他和顾希诺就麻木地蹲在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路灯，心里一片死寂。

　　过了一会儿，外公外婆也都来了。顾星易以为看到了救星，外公外婆会心疼他和妹妹的吧。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顾星易直到成年，都过不了心里这个坎。

　　外婆揪着妹妹，外公揪着年幼的顾星易。小孩子胳膊细，一个手就能握住。

　　外公和外婆不要他们了！他们觉得他和妹妹都是那个男人的种，在妈妈身边只会成为她的枷锁！

　　“走！坐车走！”外公和外婆一边使劲拽着他和妹妹，一边用方言和妈妈喊道。

　　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顾星易和妹妹也顾不得丢脸，在大街上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她是我妈妈！她是我妈妈……”也不顾衣服被外公外婆撕扯的腰和肚皮都露了出来，但顾星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要和妈妈分开！

　　妹妹和他面对面被拽着，此刻也哭得声嘶力竭，不住地叫着“哥哥”。但他们那会儿才多大啊，又怎么比得过大人的力气。顾星易使出全身的力气挣扎，也怎么都摆脱不开身上按着他的两只“铁钳”。

　　他感到深深的无力……

　　谁来救救他……

　　谁来救救他和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