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加雪》冰糖粽子

5、剑气

　　剑气，师兄弟年上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下面，我找人解释一下这段话的意思。"一转身，对上一众昏昏沉沉的师弟师妹们。

　　灵飞羽气到叉腰，喝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一声大喝，惊醒的不只有小道长们还有在门口徘徊的观月。

　　鹤唳中灵飞羽的师弟走了进来。

　　"师兄，还没下课吗？今日立冬，恐有大雪。"

　　"立冬？"灵飞羽掐指一算，今日确实是立冬。他看了看天色，大手一挥，宣布今日课程结束。

　　师弟师妹们欢呼一声，三两成群得鱼贯而出。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灵飞羽无语的摇摇头，招呼师弟过来帮他收拾。

　　素惊鸿一边帮着师兄收拾一边问道："今日立冬，师兄想吃什么？"

　　灵飞羽想了想说想吃馄饨。

　　"除了馄饨还想吃什么？"收拾妥当也不急着走，原地坐下，师兄弟俩隔着一张书几闲话家常。

　　灵飞羽摇摇头，道："没了。你也忙了一天了，累不累？"习惯性的伸出手探上师弟的额头。

　　"不累。"素惊鸿笑笑，握住师兄的手，问他累不累。

　　"不累。就是我好无聊，小师叔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让我给师弟师妹们上课，他就不怕我带坏师弟师妹们。"

　　"不会的。师兄是个负责任的人。当年师父把我托付给师兄照顾，师兄不是把我照顾的很好。"就是太好了才会让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那是你乖。"听话的孩子谁带都好带。

　　素惊鸿就笑。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师兄厚实的剑茧。灵飞羽被他摸得心都软了，骨头都酥了。

　　"嗯，舒服！"灵飞羽享受得眯起了眼，神态餍足。

　　素惊鸿含笑着亲亲师兄的手心，拉他起来。

　　"师兄，我们回家吧。"
　　"唔，好。"

　　到外面被冷风一吹瞬间精神百倍的灵飞羽舒展舒展筋骨，十分想找人打一架。

　　"师弟，切磋不？"
　　素惊鸿摇摇头，道："晚上要抄经，现在精力用完了领书就抄不完了。"

　　灵飞羽捏捏师弟的手指，稀奇道："都是手怎么我就写不出师弟那般好的字。"说起来师弟的字还是他启蒙的，结果师弟的字越写越好他则停留在能看懂的地步，原地踏步止步不前。啊，好郁闷啊！

　　"兴趣爱好罢了。"素惊鸿反手握住师兄的手，说："我的手就没有师兄那般厚实的剑茧。"

　　灵飞羽哈哈一笑，道："那是因为我爱练剑啊！"他的人生除了剑别无其他的爱好。

　　山风呼啸，粒雪洒盐。师兄弟俩走着走着就看见老君宫的墙角窝着一个人。

　　"大雪天的这位同门你不冷吗？……好吧，你确实不冷。"人没转过来时灵飞羽还有心情调侃转过来后他别提有多腻味此人了。原因无他，这位年纪比他小，辈分却是他的师叔辈。

　　"珺鹤师叔在这里做什么？"素惊鸿关切的询问道。

　　珺鹤师叔摇摇头，继续窝在墙角。

　　"师叔若不嫌弃陪我们一道用晚食可好？"素惊鸿只是客气的问一问也没想着人会答应，但珺鹤一拍大腿，长身而起，他说："我正好有件事要拜托你。"

　　"师叔客气了，有事只管吩咐。"至于能不能做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雪夜，温酒，清汤，寡水。

　　珺鹤没滋没味的吃着饭，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等等，为什么我俩吃的是饭堂的饭，而你却吃的馄饨？"而且，你吃就吃吧，吃到一半喂起师弟来怎么回事？你师弟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人喂吗？

　　"因为我有师弟啊！"灵飞羽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珺鹤，低头劝师弟再吃一个。

　　素惊鸿笑眯眯乖乖吃下。

　　吃饱喝足开始犯困的灵飞羽靠着师弟打瞌睡，素惊鸿一手揽着师兄一边着手研墨。

　　"惊鸿的字很好！"珺鹤铺开纸张，静静的看了一会后才把自己的请求说出口。

　　友人替师妹求经，他字不好只能寻字好的人写了。

　　"没问题。师叔急着要吗？"

　　"不急。他们不急着走，惊鸿慢慢写就好。"

　　"他们？"素惊鸿想了想，道："最近听说师叔忙着和万花的大夫炼制新丹药，师叔说的他们是他们吧。"

　　珺鹤点点头，道："正是。他们中有我多年书信来往的一友人，他师妹对纯阳的经文颇感兴趣，他替师妹央我抄经，我不好拒绝。"

　　"即是让师叔抄经师叔让我代抄怕是不妥吧？"若他是那位友人一定会生气的。

　　"应当不会吧。"被师侄这么一提他觉得自己此举好像确实不大妥当。

　　"这样吧。我先抄，师叔可以先问问友人介不介意。"

　　"麻烦你了。"天色也算不早了，珺鹤略坐了坐便告辞了。

　　送走了师叔，素惊鸿立马窝会师兄身边并把冰凉的手指往师兄的怀里送。迷迷糊糊的灵飞羽整个人靠到师弟怀里，呢喃道："冷了，别怕，师兄暖着呢。"

　　素惊鸿轻笑道："知道。师兄是个小火炉，会永远暖着我，是不是？"最后三个字几近不可闻。

　　灵飞羽含糊的应了一声，眼眸似睁非睁，他喊了一声师弟，抵挡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素惊鸿将师兄扶到床上安置好，静静地看了半响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心哀的叹了一口气。

　　灯火添了又添，抄经抄到午夜的素惊鸿打了个哈欠正欲熄灯休息，一搁笔一回头差点吓得心脏骤停。

　　他师兄不知何时醒来正楞楞的坐着发呆。

　　“师兄，你醒了？”素惊鸿怕吓着人，小心翼翼的凑过去。

　　灵飞羽轻轻的冲师弟笑了笑，然后将手伸了出去。

　　“怎么还没睡？”清醒过来的灵飞羽将师弟揽在怀里，握着他冰凉的手指轻轻呵气。

　　“刚忙完，就要睡。师兄怎么醒了？可是有心事？”他师兄一向睡得好，少有的几次夜半醒也是因为白日里有事记挂在心里。

　　灵飞羽嘴唇贴着师弟逐渐温暖的指尖，眼眸半阖，想了一下才道：“我觉得我好像有事忘了办。”直觉告诉他明天要糟。

　　“师兄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左右由我陪着你呢。”指尖轻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师兄的唇近在咫尺。

　　不行，不可以。他是师兄，他对你多好啊！不能冒犯他。

　　如此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因为师兄离得太近而蠢蠢欲动的妄念总算平静了下去。他抬眼去看不知何时睡过去的师兄，还是没忍住脸凑过去贴了贴。

　　师兄，原谅我的情不自禁。

　　一夜醒来数次的灵飞羽在黎明的风雪呼啸中睁着眼背经。因为不忍打搅在他怀里睡得正熟的师弟即使心里有点烦躁但还是默默躺着没有起身。

　　天光大亮，有些犯困的灵飞羽正欲闭眼休息会哐当一声响不仅他的回笼觉没了他师弟也被吓醒了。

　　“师兄？”下意识往师兄怀里缩的素惊鸿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

　　“不好意思，打扰了。”刚闯进内间的小师叔看见抱在一起的俩下意识的先退了出去，然后才意思到不对。

　　“灵飞羽你给我出来。”

　　“好的。”不明所以但面对暴怒的小师叔灵飞羽无意识的选择了乖巧。

　　“师弟，你继续睡，不用管我。”将怀里的师弟给放开又细心的掖好被子，灵飞羽叮嘱了一句才急急穿好衣服和小师叔出去。

　　素惊鸿缩在被子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等他披衣而起去寻时才发觉师兄和小师叔都不在院子里。

　　冷风呼啸，雪花簌簌而落。从小就怕冷的素惊鸿搓搓手指，转身回去穿好衣服。

　　“虽然不知道小师叔找师兄什么事，但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吧。”他们只是还未出师的小弟子，真有大事也轮不到他们来管。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还是挂心师兄的素惊鸿望了一眼依旧飘雪的外面决定去找找看，谁知才出屋就见雪地中晃晃悠悠飘来一道身影。定睛一看，原来是小师叔的情缘。

　　“方师叔，何时来的？先进屋，喝杯热水暖暖身子。”小师叔的情缘来自东海蓬莱，久居秦岭万花，自然是不适应华山纯阳寒冷的气候。

　　方雪仙裹着厚厚的大氅，苍白着脸，有气无力的问道：“逢缘呢？”

　　“小师叔把我师兄叫出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去哪了？”

　　方雪仙点点头，随素惊鸿进了屋子。

　　一杯热茶下肚，脸上总算有点血色的方雪仙徐徐将小师叔来找灵飞羽的原因讲出。

　　昨日是立冬，有雪。照往常估算今后两天会有大雪，担心才入门的小弟子们不适应气候所以立冬后会按天气来放假。

　　“昨天逢缘交代过飞羽若是昨日有雪今天便不上课。飞羽忘了说，今天一早去扫雪的逢缘见着聚在门口等的弟子们才会如此生气。你不要怪他，他一向嘴硬心软，见到弟子们无辜受冻不发飙才怪。”

　　“这事本就是师兄的错，小师叔气他是应该的。师弟师妹们没事吧？他们今年才入门，第一次在纯阳过冬，也不知能不能适应，会不会生病？”

　　“无妨。纯阳与万花一向交好，这次有杏林门下的弟子在就算生病也能很快就好。”

　　“方师叔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