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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长歌藏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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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道西湖藏剑君子如风,但别人是微风,而叶未眠就是狂风,而且这风还只因一个人而起。
“风~来~吴~山~”浩气盟内每天都会有的声音今日不负众望的又响起来。
一刻钟后,一黄衣一翠色两道身影遥遥对立。
叶未眠扶着重剑,一边喘气一边对人放着狠话,他道:“姓杨的,你给老子等着,老子饶不了你。”
趴在墙头看他们俩打的红衣银甲的天策弟子笑嘻嘻的道:“叶兄,盟中姓杨的可有不少,你说的这是谁啊!”
叶未眠白了他一眼,气到不想说话。他找回场子的第一百一十场,仍以打平收场,更可气的是他自己知道这打平也是姓杨的有意让他了。啧,这么一想更气了。
气到肚子疼的叶未眠招招手,示意墙头趴着的给他下来,扶他一把。
“不不不,我还不想死。”语毕,不顾叶未眠的瞪眼,消失在墙头。
臭小子,没义气。呵,想让他跟师妹说好话,下辈子吧。
“未眠,没事吧?”温文儒雅,嗓音柔和,如果说这话这人不是他死对头,他倒是不介意与之秉烛长谈一下,但当说这话的人是他死对头后,他就敬谢不敏了。
“不用你假好心。还有,不要叫我名字,我跟你不熟。”喘匀了气的叶未眠背着轻重剑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未眠,杨追英,前者出自西湖藏剑山庄,后者出自千岛湖长歌门,而他们之间的梁子是怎么结下的就要追溯到去年一个红枫飘落的秋天。
那一天,红枫如火,被山匪围在小道上的粉衣姑娘如一枝饱受暴风雨摧残的梨花。
跟师兄师弟走散了叶未眠看到了立马就想一个鹤归砸过去,但又想这不行,他砸过去了固然能解决掉山匪,但是估摸着那姑娘顺带着也能被解决掉。
眼见着山匪欲朝姑娘动手动脚,他急的团团转,想也不想的拿着荷包就砸了过去,同时还喊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想干什么?”
他一身黄衣奢侈华贵,轻重剑负于身后,随着走动剑穗上的配饰闪闪发光。
山匪们虽眼馋,但眼力劲还在,看得出来人乃是杭州西湖藏剑山庄在外行走的弟子,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存在。
“小子,今天爷爷高兴,放你一码,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一挥手,会意的属下就蹿入山林,几下就没影了。
这就结束了?!还以为会有一场苦战的叶未眠放松手中紧握的轻剑,心里攸然的松了一口气。
“姑、姑娘,你没事吧?”
山匪走了,吓到不行的姑娘跌坐在地,叶未眠跑过去,想把人扶起来又觉得不好。
荒郊野岭,四下静谧无声,他再不保持点距离,总觉得万一出现个啥人他就有理也说不清,但事实上是他有理也没空说。
只听得铮铮两声琴音后,他就被人平沙落雁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想干什么?”
除了少一个字,这话与他方才所说并无区别。不过,声音却比他好听,人也长得比他更令人信服些。
“姑娘,可是这登徒子欺负你?”
啥呀?好感全无,只剩下气的叶未眠没好气的冲抱琴而来的长歌门弟子一翻白眼,心里把他骂了他底朝天。
“小兄弟,我看你年纪轻轻,俊朗非凡,一派大家子弟子像,怎么行事如此不堪呢?”末了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哼,少来,我不信你看不出我出自哪家,你,你就是故意的。”近看之下,这人好像他烬师兄啊!不过他烬师兄是面冷心暖,而这个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平沙他。虽然他嘴角弯弯,笑意融融,但叶未眠打心眼里觉得这人从头到尾黑透了。
“故意什么?”长歌门的弟子眉眼弯弯的反问他。
叶未眠更气了,正好这时平沙落雁的功力消散,他可以动了,当下想也不想的先使峰插云景,后用鹤归孤山。
他挚着重剑,指着长歌门弟子的鼻尖道:“都说长歌门弟子白衣卿相,心怀天下,今日一看,不过如此。”
收敛了笑容,杨追英问道:“不过如此什么?”涉及到师门他也严肃起来了。
叶未眠道:“慧眼识人心,善恶由我辩。依我看,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平沙落雁我的你,实在是颠覆我对长歌门弟子的印象。你,愧对长歌门对外的形象。”
杨追英抱着琴,淡淡的道:“彼此彼此。你也颠覆我对君子如风藏剑西湖君子剑的印象。”
所以他们半斤八两谁也不能说谁。
叶未眠深吸一口气,提剑就打了过去,然后几招过后又被平沙了。
我恨平沙。
气鼓鼓的叶未眠瞪笑的眉眼俱是温柔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他决定了以后这人就是他死对头。
“长歌门杨追英。”
“行。我记住你了,你等我等着,我跟你没完。”
后来就算那姑娘给他解释了,杨追英也道歉了,他气也没顺下来,反而越看自个越生气。后面师兄弟找来,他还是很想拿重剑砸人。
要不是则明师弟拦着他肯定能报仇雪恨。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一直念念不忘吗?”
叶未眠横了师弟一眼,凉凉的道:“被平沙的又不是你。”
叶则明温柔一笑,扭头让师妹看好他的剑,务必再回到藏剑前不让叶未眠碰到他的剑。
“还有没有天理了,那是我的剑啊!”他不服。
叶则明道:“如果未眠师兄能保证拿了剑不溜走,剑可以还给你。”
这个保证他做不了。
泄气的趴到马背上,他怏怏的道:“算了吧。我可不想做言而无信的小人。”江湖路远,时光悠久,他有的是时间把场子找回来。
结果,两年了,他在杨追英有意的相让下打平了一次又一次。
好气!气杨追英更气自己。两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抱着手坐在门前台阶上,他委屈的直掉泪。
“未眠。”
“干嘛?”他抽抽鼻子,低下头不愿看某个人。
“你,哭了?”
“滚!”
好丢人。被死对头知道了。
杨追英当然不会听他的,他蹲下来,修长的手指抚上泪痕犹存的脸颊上,他道:“不就是这次没打赢吗?下次一定可以。”
“你滚。”叶未眠瞪着哭红的双眼,手撑着台阶就想站起来,结果一个不稳直接摔到杨追英怀里。
“没事吧?”杨追英问他。
叶未眠咬牙道:“没事。”在死对头面前他就是有事也不能说出来啊!
“哦,那你这就是投怀送抱了。”
“眼睛不好就去万花。”有病就要治啊!
“我眼睛好得很。”手上一个使劲就把叶未眠打横抱了起来。
叶未眠被这一变故打的回不过神来,一会之后,他的咆哮声响彻整个浩气盟。
“杨追英,你有病啊!!!”
“噗嗤,他们又是怎么了?”
“哈哈,兴许又打起来了呗。”
“追英师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斗了?”才入浩气盟的长歌门小师妹很是不解。
比杨追英早入浩气盟的师姐揉揉师妹的头,温柔的一笑,说道:“师妹乖,你追英师兄只是在和人打情骂俏。”都是折仙门下,她还不知道他这个师弟看着温和实际上比谁都冷漠。能连续两年同一个人过不去,不是记仇就是记情,而旁观过他们打斗的师姐表示师弟那手下留情的劲没情才怪。
“打情骂俏?跟谁呀?”一个颇为眼熟的霸刀弟子凑了过来。
师姐一翻白眼,无语的道:“还能有谁,藏剑的叶未眠呗。”这不算盟里人人皆知的事吗?看来她师弟还是太内敛啊!不主动宣誓主权,等叶未眠被人拐走了,她师弟就抱着琴哭去吧。
“唉,那谁喜欢谁啊?”暂时空闲着的纯阳道长也过来凑热闹。
眼见着人越聚越多,师姐挥挥手,赶人。
“你们很闲哪?”
“是呀,是很闲。”
“说说呗,说说我们看能不能帮上忙。”
师姐呵呵冷笑道:“是帮忙还是看热闹啊!”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这帮人的特性。一个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哎呀,当然是帮忙啊!”
“对呀!叶未眠跟杨追英三天两头打一架,常常损坏盟中的建筑,盟主都想把他们俩踢出去。他们俩要是和好,不打架,那可真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师姐吐糟道:“只有你好才对吧。”然后把她师弟给卖了个干净。
什么第一次见面以误会开头,杨追英道歉收场。什么轻易不写信的人给藏剑的弟子递过去的道歉信,什么本来不打算入浩气盟的某人听说那人来了也过来了。
“那个那人是谁啊?”一个好奇的声音问。
“还有谁啊?当然是叶未眠啊!”师姐一回头,对上某个发问的人及他身边噙着温和笑意的师弟。
“哇!”忽做鸟兽散。
“怎、怎么都跑了啊?”他还想听他们在说什么呢。
杨追英道:“大概是因为到饭点了。”
叶未眠抬头看了看天色,啊了一声也跑了。
他怕去晚了,没饭吃。
杨追英叹气。
他师姐胡说八道的本领又渐长了。
虽然只听到了某人和有人,但他莫名的就觉得是师姐在胡言乱语添油加醋。不过,那人是叶未眠的话,那某人是谁啊?他们浩气盟中谁为了叶未眠而入盟?杨追英想了下画面就定格到了早上趴在墙头上的红衣银甲的天策弟子身影上。
不会又是天策府的吧?想想过往那些被天策弟子们拐到洛阳的藏剑弟子们,他觉得他应该猜到了真相。
真是毫不意外啊!
但他莫名的觉得不爽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身体不舒服。
夜晚,觉得今个哪哪不对劲的叶未眠蹲守半天总算蹲到了想蹲的人。
“李凌绝!”提剑将红衣银甲的天策弟子给逼到角落,叶未眠笑的和善而又危险。“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吧?”
“如果我说不知道呢?”
“那我会跟师妹说你欺负我。”
李凌绝无奈的耸耸肩,道:“行吧,你听了别后悔。”
叶未眠淡淡的道:“后不后悔是我的事,说不说就是你的事了,快点说。”末了又没忍住催促了一下。
“那啥,我说了之后你可别大晚上找人麻烦,毕竟都晚上了,该休息了。”
叶未眠没耐心了,他道:“啊,你烦不烦,赶紧说。我保证,你说完我就放你走我自个也回去睡觉,绝不会做其他的,行不行?”
李凌绝放心了,他知道叶未眠缺点一大堆,但最大的优点就是守信,他保证的事就算再难他也会遵守,从来没有违约过。
得了保证的李凌绝当下就把他听到的转述给叶未眠听,末了还补充了一句,“都是瞎传的,你可千万别当真。”
叶未眠脸色阴森的能滴出水,他咬牙道:“老子知道了。”气的头晕站不稳的扶着墙,十分想骂人。
“都是瞎说的,我们都没当真,你可千万也别当真。”最重要的是别明天一早再跟杨追英打起来。
扶着墙的叶未眠冲李凌绝无力的摆摆手,他道:“知道了。”明天他就请调令,暂时先离开盟里一段日子。他就不信了,他人都不在盟里了,他们还能瞎传他跟杨追英的闲话。
“行。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李凌绝走后,叶未眠扶着墙站了许久,他怎么也没想明白就他跟杨追英他们从哪看出来他们俩有情的。
他恨杨追英还恨的不够明显吗?
“人心莫测,今个我是知道了。”溜了溜了,惹不起他还不能躲了吗?他就不信了等他消失个一年半载他们还能再瞎传他跟杨追英有,有暧昧。
暧昧的个头,他们俩明明有仇的好吧。
正想着去哪里好的叶未眠猛然听到一个柔和的嗓音温温柔柔的问他怎么了?他定睛一看,恨不得贴到墙里头去。
“杨,杨,杨追英,大晚上的你不睡觉你干嘛呢?”一边说一边试图不动声色的溜走。
杨追英冲他温和的一笑,轻轻的道:“你猜啊?”
猜个鬼啊他不猜。三个字就让叶未眠气的直想冲他翻白眼,他哼了一声,翻墙跑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杨追英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摇头感叹叶未眠莫名其妙。
第二天,在屋里焚香弹琴的杨追英只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他的房门霍然被师姐推开。
“师姐,您这是”怎么了?还没等问完了,师姐就急冲冲的开口打断了他,师姐道:“师弟,不好了,叶未眠跑了。”
“跑、跑了?”抚琴的手一顿,他道:“他叛盟了?”跑到恶人谷了。
师姐一愣,一挥手,道:“不是。他跟盟主请了调令,去了昆仑。”
“哦,所以有什么不好?”忽然没心情弹琴了。
师姐听闻此话,上下打量他一遭,狐疑的问道:“你可别跟我说昨天我们瞎传的话你没听到?”她师弟那可是瞧着温良实则心眼可多可多了,昨天她都做好了师弟来找她算账的准备了,结果一天下来平安无事。
她怀揣着狐疑入了寝,心想她师弟这是转性了,终于知道了出门在外同心同德,不打算坑害同门了。直到快迷迷糊糊睡着,她猛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她师弟啥都知道,但坐视了这种发展。而为什么坐视这种发展,第一个可能性是师弟没放在心上,第二个可能性则是他们说到他心坎上了,所以师弟不计较他们的瞎传。
锦被扯到鼻下,她想她师弟不愧是她师弟真是一如既往让她这个师姐猜不透啊!
第二天,她心里有点惴惴不安,正想着要不要躲师弟几天,然后就听到叶未眠跟盟主提出了调令,想去据点的话。
她杵在门口,听着叶未眠有理有据的话,想的则是昨天她一时口快添油加醋的话。
不会叶未眠听到了吧,然后为了避嫌选择了走人。她想了想,好像叶未眠在盟中与人的关系也不差,尤其是与天策府更是非常好。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性他知道了那些瞎话,然后……
她得赶紧告诉师弟,不然师弟如果真的对叶未眠有意的话,然后又知道了叶未眠是因为她说的话而选择走人,她都不敢想她的下场了。至于无意的话,告知师弟也没什么,毕竟相识一场,叶未眠现在离开浩气盟前往据点他们身为熟人去送一送也是应该的。
但就在刚刚,她喊出不好了叶未眠跑了的时候,师弟他面色僵了一下,抚琴的手也停了。
完了,这是真上心了。
她定定神,说道:“师弟,你不去送送嘛,好歹相识一场。”
杨追英冷着一张脸,没说话。
“江湖浩大,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唉,说不定,今个一别就是江湖不见呢。”她边说边瞅着师弟的脸色,眼见着师弟脸色越来越冷,她心里竟莫名的畅快。
教你从小到大欺负我,这下栽了吧。叶师弟,干得好,以后你们成了你就是我亲师弟了。
杨追英不知师姐的心思,他低头看着青水流流的琴身,让师姐出去。
“唉,不是,你真的不去送送。今日一别,江湖不见啊!”眼见着师弟抬手要平沙,她才急忙跑出去。虽然她跑出去了,但犹不死心,她在院门口喊道:“刚才我来的时候盟主已经允准了。看叶未眠的情形,现在应该准备走了,你要送人就赶紧出来。”一声琴响,杨追英的院子顿时清净下来。
“今日一别,江湖不见。”怎么可能,他不允许。
“邅吾道夫昆仑兮。路修远以周流。”昆仑真冷啊!
“叶兄,别说话,容易雪崩。”同行的浩气盟同僚这么跟他说。
他白了一眼那名同僚,小声的道:“你当我没来过雪山吗?”正常讲话根本不会雪崩。
同僚朝他笑笑,道:“还是别说话好了,赶紧到地方才好,太冷了。”
也是,他生在江南长在江南,还没见过一年四季白雪皑皑的昆仑,现在他虽有内力在身护着自己,但迎面刮来的西北风还是让叶未眠在心底一个劲的骂害他来此的罪魁祸首。
他错了,他应该挤兑杨追英过来这,而不是他来。巴陵的桃花这么美,他为何想不开来昆仑看雪花呢。
总之,都是杨追英的错。
他们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前到了浩气盟在东昆仑的营地,还没到叶未眠就看到熟悉的黄衣在门口晃荡,身边还跟着一个红衣银甲的天策府弟子。
啧,他们藏剑山庄上辈子是捅了天策的窝吗?怎么哪哪都有天策府的围着他们打转。
“未眠。”不月师兄启唇一笑,勾魂夺魄。
无视掉旁边脸色黑黑的李时,叶未眠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师兄怀里,双手勾住师兄的脖颈,软软的撒娇道:“不月~师兄~,好~冷~啊!”
叶不月摸摸他高束的马尾,温柔的说道:“进屋,进屋就不冷了。”
李时也在一旁帮腔,让他赶紧松手进屋。
眼瞅着他再抱下去李时就要打人了,叶未眠识趣的松了手,笑语晏晏的跟李时道:“李大哥,许久不见,我不月师兄在你的照顾下气色真好。”
叶不月莫名,他问道:“我气色好管他什么事啊?”
叶未眠俏皮的一急眼,笑道:“这就要问不月师兄了。”
他不月师兄真是白长了一副祸国殃民勾魂夺魄的脸,活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的清纯。不过,也就是这一点才吸引了同样表里不一的李时。
他李大哥瞧着像文士从军,实则就是一个地痞流氓。不熟的人很容易被他骗,熟悉的人就爱频频对他翻白眼。
两个表里不一的人是怎么在一起的,他从前很是好奇,私底下问过叶不月,结果叶不月深思熟虑良久,告诉他他也不知道,就稀里糊涂就在一起了。然后用那一张祸国殃民勾魂夺魄的脸无辜的看着他。他连忙捂住眼,一个劲道:遭不住,遭不住。
他不月师兄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他就算不喜欢男人,也无法直视不月师兄。他哥哥听他这么说,笑道:“真的吗?那我为什么看不月师兄就没什么感觉。”
他理直气壮的说道:“因为你喜欢烬师兄啊!”
心有所属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有道理!”他哥哥拍拍他,又低声道:“不喜欢男人?未眠,这话你现在说的还太早。”没遇到之前都不好说啊!
“啥?”
晚上
“叶兄弟,痛饮这杯富水春,今后咱们就是同僚了。”
早就是了。一边在心里吐糟一边干尽碗中酒。
“未眠!你不能喝……酒。”慢了一步的叶不月露出苦恼的神色,他无措的看向身边的李时,叹息了一声。
李时道:“没事。未眠师弟才来,等他适应了再安排。”
叶不月惆怅的道:“你不了解他,他不是那种能闲下来的人。”
李时忍住心里酸酸的感觉,调笑道:“我不用了解他,我只要了解你。”他想把叶未眠调回去,很想。
叶不月无奈的道:“我跟你说正经事呢。”语气中有不易察觉的撒娇。
李时道:“我也是。”一本正经,挑不出一丝的错。
叶不月无话可说。他看了一眼与同僚拼酒的师弟,心想明日就是师弟在不愿他也要灌师弟一碗醒酒汤来。
酒醉醒来后的叶未眠头疼难耐,他看了一眼身处的地方,哀叹一声在心底道:让你得意忘形,现在好了吧。
“未眠应该醒了吧?”门外是他不月师兄的声音。
“应该没有吧,醒了不可能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是李时的声音。
“这样啊!那我呆会再过来。”完全没想到他可能装睡的不月师兄轻而易举信了李时的话,离开了。
我不月师兄真是白长了那一张脸。叶未眠如此在心中感叹,轻悄悄的翻个身,确认他不月师兄真的走了还走远了,这才忍着头疼,穿衣洗漱。
冰水敷脸,让他冷的打了寒颤。
我真是自找苦吃啊!
头依然疼,但不是不能忍。
匆匆的洗漱罢,他连门都不敢走,翻窗而出,看了看日头,哀叹自己昨天真是喝大了。
一觉起来已过午,这体验他自从入了藏剑山主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这次体会到他倒是宁愿不体会。
头被冷风一吹,倒是不那么疼了,他揉揉因为醉酒睡不好而格外酸疼的脖子,心里想起了竹林涛涛碧海千顷。
所以,他干嘛要来吃苦?想不通。都怪杨追英,那个混蛋。别让我再看见他,再看见他我一个鹤归孤山加风来吴山。我就不信了,没有一次能揍不到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念叨念多了,他怎么好像看见杨追英了呢!不对,就是他,我去,这混蛋怎么阴魂不散的啊!他走哪这混蛋就追到哪!
“未眠,你醒了没?”话音才落,就听到一声暴喝,然后便是熟悉的鹤归孤山加风来吴山。
李时指着外面,道:“人在外面。”
“对。听声音好像还跟人打了起来。”叶不月头疼的扶额,自言道:“怪不得烬师弟会给我写信。”原来烬师弟说的多照看些是这个意思。
知道叶未眠在跟谁打的李时有一点点的心虚,他眼神游移了一下,而后揽住叶不月的肩膀,劝他安心。“只有没打死就没事,左右我们有钱,能治能包办一生。”
叶不月无奈的看着他,成功的让李时闭了嘴。
外面,早有所料的杨追英成功的闪避开,他正要拿琴反击回去,就见转满一个风车的叶未眠一个踉跄,仰面栽倒在雪地中。
“未眠!”他赶紧跑过去,将人扶起来。触/手一片滚烫,他看着眼神都涣散的叶未眠,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你呀,要是能把记恨我一半的心用来照顾自己就好了。”
脑中一片浆糊的叶未眠靠在杨追英的肩上,听他说着自己记恨他,当下就没忍住弱弱的反驳道:“我才没记恨你。”
“那你一天到晚的找我麻烦。”
“是你先……”余音淹没在叶不月的呼喊里。
“未眠,没事吧。”看师弟面色通红,拿手一试,滚烫滚烫的。
李时道:“先把人抱进去。”没预感错,这个名叫杨追英的小子喜欢不月的师弟。
一通的忙活过后,李时扶着急出汗的叶不月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道:“杨兄弟,劳你照看未眠了。”
杨追英全幅心神都挂在叶未眠身上,闻言也只是点点头。
李时看他这样,更加肯定了他心中所想,他了然的笑笑,半扶着半拖着叶不月回屋休息。
叶不月握住李时拖他衣服的手,严肃的问道:“你为什不让我照顾未眠?”抿紧的嘴唇昭显着他是认真严肃的在问。
李时把他揽入怀里,在他耳边暧昧的低声道:“我的小少爷,你是看不出你未眠师弟喜欢长歌门的杨追英吗?”末了,啄了啄近在咫尺雪白柔软的脸颊。
叶不月往他怀里缩了缩,小声的埋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出来。”
当初他们尚未在一起时,李时暗示了许多次,结果他一次都没看出来不说,还觉得李时是不是有病。他鼓足了勇气,劝李时不要讳疾避医,结果却被按在床榻上亲,当时可把他吓得不轻,一个劲哭,李时哄了半天才哄好他。
李时摸摸他鬓边的柔顺的发丝,歉意的道:“抱歉,抱歉,我忘了。”然后有叹息的说道:“好日子过顺了,就忘了当初。”
“我当初那么难追,你想过放弃吗?”叶不月问他。
“从未想过。因为我知道你注定是我的。”将人抱到床榻上,意味不言而喻。
“你轻点,我呆会还要看着师弟吃药。”
李时宽慰道:“没事,有杨追英在呢。他们相互喜欢,肯定乐得相处,我们去了反而碍事。”
叶不月疑惑道:“是这样吗?”
“是。当初我就可烦可烦那些打扰我们的。乖,别说话,留点力气等会用。”
依稀间,苦涩萦绕。叶未眠睁开眼,就看到神色莫名的杨追英定定的看着他。他抿抿唇,无力的问道:“你给我喝了什么?”
“药啊!不然还能是什么。”杨追英微微一笑,温和又遗憾的将药碗递给他。还问道:“能拿得动吗?手有力气吧?”
“有。”一饮而尽,从嘴苦到心。
“很苦吗?”
“明知故问。”不忿的横了他一眼。
不成想一向看他不顺眼的杨追英竟然点头了。他无奈的笑笑,说道:“确实是我明知故问了。”
啥意思?头疼不已的叶未眠揉揉额头,让他出去自己困了要睡觉。
“怎了,我在这你睡不着。”拿过碗,他看叶未眠委实想睡觉,略有担忧的摸摸他的额头,感受着汗湿的额发搭在他手背上带来的瘙痒感。他有点想说什么但又少见的不敢说出口。
“你不累吗?”拂开杨追英的手,他侧身而卧,半睁不闭着眼,道:“你爬了一天的山,不累吗?”他昨天可是累的要死,不然也不会喝多。
杨追英恍然道:“你关心我。”
“滚。”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而后又觉得不妥,解释道:“咱们是同僚。”
杨追英道:“在盟里我们也是同僚,你不是还照样打我。”
叶未眠道:“我师兄在这,我可不想给师兄留下坏印象。”
杨追英伸手替他将散到脸上的黑发捋到耳后,他笑道:“盟里也有你师兄师姐,还有你师弟师妹,那你怎么不少打我几下。”
“因为你烦人。”说着,被子一拉,遮住了他整个人。
杨追英温柔的道:“别这样,对身体不好。”强硬的拉下,果不其然的看到一张通红的脸。“是不是又烧了?”伸手摸摸,并不是很烫手。
被他这么一摸,本来闭着眼睛的叶未眠睁开了双眼,他翻身背对着杨追英,不耐烦的道:“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可走了。”
杨追英沉默了一下,而后笑道:“我不走,你也不走。”然后直接合衣卧在他身边。
叶未眠直接翻身过来,手掌抵着他的胸膛,一个劲的让他走。杨追英直接与他十指相扣,额头抵着额头,困倦的道:“别闹,我好困,之前守着你,现在你好很多,我也就放心了。”说完就合眼睡去。
叶未眠小声的唤了他几句,未果后想抽出自己手,结果也没成。
“冻死你得了。”嘟囔了一句,到底嘴硬心软还是尽可能的贴近他让自己的被子多多少少的盖住他一点。
夜半时分,受命而来的李时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见无人来应,一挑眉梢,直接推门而入。他进内间一看,哦了一声,将被子给他们俩盖好,自己悄然回了屋。
“怎么样了?未眠还好吗?”尚未睡下的叶不月问。
李时道:“挺好的,睡得很香。”
“那就好。”
天才蒙蒙亮,惯常早起习剑的叶未眠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然后看着近在咫尺的胸膛,一时间不知道是先骂人好还是先从人家身上起来才好。还没等他想清楚呢,身下的杨追英先有了动静。挨着他手臂的手顺势往上揽住他的肩头,轻轻的拍了拍,杨追英迷迷糊糊的说道:“乖,再睡会。”
叶未眠愣了一会,而后咬牙问道:“杨追英,你是故意的吗?”
身下的人并没有给他回答,似乎是真的睡着了。叶未眠现在没空同他计较,通红着脸颊从他身上爬起来,快速的穿戴好,在雪地里呆了一会,感受到脸上的热度褪去,这才去找师兄蹭洗漱。
还没起来的师兄隔着屏风问他怎么不在自己房里,他有些气虚的道:“一时忘了。”
李时和叶不月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谎,但同时善解人意的没有揭穿,只是问他呆会要不要一道用早膳,师兄还问他还烧不烧了,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回屋躺着,左右近几日无事。
一听回屋,他赶紧摇头,言道自己已经好了。
李时道:“好没好你说了不算,得大夫说了才算。”然后又温声跟他师兄道:“不想起就再睡会。”
“不了。”然后就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叶未眠站在门口,双手环胸,神情恹恹,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在山庄有烬师兄和哥哥,在这有李大哥和不月师兄,唉,他真命苦。
“未眠,别站门口,进来。”
“嘿嘿,不用,我去打水去。”然后一溜烟的跑走了。
叶不月看着师弟很快就没了身影,喃喃自语道:“病真的好了啊!”
“才说了师弟,轮到自个倒忘个干净。”李时将站在门口的叶不月抱进屋里,看他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俯身向前。
叶不月捂住他的嘴,问道:“你昨晚还没亲够吗?”
“对你永远都不够。”
外面,叶未眠提着一桶水,和同僚说话。
“叶兄,我路上就劝你回去,说昆仑雪寒你一个江南人受不住,你看你才来就生病了,还是请调回去吧。”
叶未眠解释道:“我会病倒全是因为酒喝多了,夜里没盖好被子冻得,以后我不喝酒就不会生病了。”他惯来如此喝完酒第二天准头疼,而一旦头疼,吹个风少吃一餐饭都能让他病倒在床。他习惯了,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他身边的人可不那么想,除了他哥叶晓风外,其余的对他生病都紧张的不得了。
“习武之人很难生病,瞧你这病恹恹的样真给我们习武之人丢脸。”叶晓风这么说,然后他烬师兄就让他墙角罚站去了。
那次他喝着苦兮兮的药,一边哭到不行一边笑的合不拢嘴。
“活该,让你笑话我。”
叶晓风道:“错矣,错矣。哥哥我没有笑话你,我是在嘲讽你。”
叶烬唤了叶晓风一声,叶晓风就乖乖闭嘴,老老实实的罚站。
等他喝完药,他哥的罚站也就结束了,他看着他烬师兄牵着他哥哥的手离开他屋,心中五味杂陈。
要是有一个人也这样对他就好了。犯错了就罚,做对了就有赏,天天甜甜蜜蜜出入成双成对。
如果要找,该找什么样的呢?同门的师姐师妹,不行了,太熟了,不好下手。天策府的,也不行,他不想去洛阳定居。最好能找个本地的,江南的,这样无论是风俗习惯饮食起居他们都会非常相合,日常生活也不容易吵架。
他把这些同叶则明说了一说,叶则明沉思了一番,严肃认真的问道:“那你看长歌门的怎么样?”
“则明师弟,师兄给你说认真的呢,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呐?”不知道他恨长歌门的平沙落雁嘛,找一个长歌门他又不是有病。
叶则明掰着手指头给他数长歌门的优点。比如说温文尔雅,知书达礼,红袖添香。
“等等,红袖添香是什么鬼啊?叶则明,师兄看错你了,以为你长着一副稳重相人应该也很靠谱,结果你,你,你,太让师兄我失望了。”痛心疾首,悔不当初。“早知道我跟我哥说也不跟你说了。”
叶则明有点不服气,他道:“明明是师兄你提的条件长歌门最符合不过了。”
他问道:“明明同在江南为什么你想到的是长歌门而不是七秀坊,明明咱们二庄主年轻时……算了,不说了,走,我们去剑庐。”
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以后他若有了心上人,心上人去哪他就跟去哪,不离不弃一辈子。
好不容易应付完同僚,心累不已的叶未眠厚着脸皮蹭了洗漱早饭,正打算脸午饭也一起蹭时,精神奕奕的杨追英过来了。
“唉,师兄,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说完不等叶不月反应就跑了。
“这孩子!”叶不月无奈的摇摇头,转而招呼笑得温柔文雅的杨追英进屋坐坐。
李时则道:“正好我们也有些事要问你。”
杨追英眯眼一笑道:“那巧了,我也有些事想和你们说说。”
冬去春来,江南的三月杨柳依依,花雨霏霏。被师兄派到江南的办事的叶未眠颐气指使的使唤者同行的杨追英,而他则舒服的侧躺的竹筏之上看着悠悠的水波,心中的惬意脸上的得意让他小憩一觉的打算落了空。他闭着眼,在心里美滋滋盘算着呆会让杨追英干什么好。
心里正美着呢,唇上忽然一凉,他狐疑的睁眼一瞧,面前除了杨追英那张脸再无其他。正要问杨追英他干了什么时,杨追英忽然凑过来堵住了他即将问话的嘴。
片刻后,杨追英放开他,温柔的问道:“未眠,带我见见你双亲,好吗?”
被杨追英亲的迷迷糊糊的叶未眠嗯了一声答应了,等反应过来时为之晚矣。
“杨追英,我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