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垃圾》豆小川

8、进退两难

　　日子像被复制粘贴过的格式，重复着每一天。
　　陆锦川白天上课或者实验室肝项目，傍晚跑步，跑完去活动室挑战腰部柔韧度。
　　自陆锦川和江麟一起把旧居民楼的馆子里菜单全部轮了一遍以后，陆锦川终于迎来了连日以来折磨的尽头。
　　“我们终于，明天要演出了。”陆锦川欲哭无泪，从没那么期盼过登台，结束天天晚上的断腰训练。
　　董象山体贴的靠过来，自觉的帮陆锦川按起了腰，“川儿，牌面，咱电子学院的风头就靠你了。”
　　陆锦川丝毫不领情，“可别，当不起你扣的这顶大帽子。”
　　董象山继续卖力的按摩，一边按一边吹，“我就说川儿你这腰段好，到时候节目效果拉满，杠杠的。”
　　陆锦川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舞蹈老师商量要不要加个高抬腿动作，后来他跟我说的时候我宁死不从才打消他的念头。”
　　陆锦川犹不解气，“你这是想我死啊。”
　　董象山理亏，只能赔笑。

　　周磊笑着看他们斗嘴，也不劝，他自从晚上还抽出时间练舞后，还得晚上熬夜抽出空来完成其他的任务，陆锦川好几次深夜听见他蹲在阳台上跟导师打电话，沟通项目的事。

　　温常在此时在外面捶起了门。
　　“怎么？自己没手还是没钥匙？”腰痛的陆锦川此时看温常在尤其不顺眼。
　　“抱着演出服呢，没手！”温常在在门外可怜兮兮。
　　“哟，这就提前拿回来啦。”董象山也不给陆锦川按摩了，几步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温常在抱了好几个塑料封装好的大衣架，一进宿舍挂在床栏上，开始翻名单。

　　陆锦川也站起了身，掀开封装的塑料确认了一下样式。

　　这演出服是前几天他和温常在一起去本市的演出服装租赁店选的。
　　新闻系的策划组负责人也自告奋勇的同路一起。
　　温常在本来只是不抱希望的问了下陆锦川要不要一起，毕竟陆锦川那几天正在和江麟死磕算法BUG，忙的脚不沾地，没想到话音刚落陆锦川就一口答应了。
　　开什么玩笑，策划会陆锦川没去，就给他整了一出女装跳舞。
　　选衣服再不去，他生怕温常在会给他带一套女仆装回来。

　　三个人就一同走进了服装租赁店。
　　陆锦川一进店就被各种姹紫嫣红的演出服给震住了，各种款式各种颜色，带闪的不带闪的，甚至还有带翅膀的。
　　“川儿。”温常在捏着带翅膀的服装，“来COS一会巴啦啦小魔仙啊。”
　　“滚。”陆锦川毫不犹豫的拒绝他。
　　新闻系的小姐姐倒是很尽责的逛了起来，不一会竟挑出了好几个衣架。
　　“陆同学来试一下吗？”小姐姐人美声甜，手上拿了几套校服款式的演出服。
　　水手领，百褶裙。
　　陆锦川百般不情愿。
　　但也别无选择。

　　直到他换好衣服出来，在外面闲聊的温常在和新闻系小姐姐都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陆锦川肤色奶白，这种白自然也延伸到了腿上，他腿上几乎没有毛发，光洁如玉，穿上裙子倒是显得腿型笔直，修长纤细。
　　“到时候戴上假发，简直是个大美女呢。”小姐姐叹道，“真羡慕你的大长腿。”
　　温常在一脸满意，直接去跟老板谈租赁的事情了。
　　陆锦川喊住他，“你自己不试试吗。”
　　温常在一脸无所谓，“川儿穿得好就是我们穿得好，只要你一个C位拿得出手，我们这些绿叶暗淡些也无妨。”
　　陆锦川：“……”

　　此时陆锦川默默抚摸着租来的服装的百褶裙缎面，内心复杂不已。
　　这一身，绝对不想被江麟看到！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终于眷顾了他一回。
　　第二天电子学院的人全部提前到了演出厅，集合化妆。
　　演出厅是学校规格最大的一个场地，平时交响乐团或者演唱会也有时候会租来演出，后台分出了很多准备隔间和排练厅。
　　电子学院有个单独的准备间，陆锦川正换换好衣服被按在座位上化妆呢，专业请来的化妆师姐姐一边给他上眼线，不停地让他往上看往下看，陆锦川只觉得一个不慎眼珠子都要被戳瞎。
　　温常在这个时候推开门溜了进来，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先找了个陆锦川旁边的位置坐下。
　　陆锦川眼珠子此刻转也不敢转，嘴角动了动，从唇缝中挤出了话来，“又哪浪去了？”
　　温常在一拍大腿就喊冤，画眼线的化妆师被他惊了手一抖真差点把笔尖戳陆锦川眼里，没好气的蹬了温常在一眼。
　　温常在赶紧放轻了声音，“川儿，我这不是为了你吗。”
　　陆锦川笑道，“奇了，怎么还是我的锅了。”
　　温常在拧了一瓶矿泉水，边喝边说，“我是为了你操碎了心，生怕江麟看到你女装影响了你的发挥，于是我出去打探了一番。”
　　“哦？”陆锦川顿时陷入十二分的紧张。
　　“放心吧。”温常在大手一挥，“我都打听清楚了，江麟今天被分配去看管道具了，整场演出都呆后台，根本看不到表演。”
　　陆锦川大喜过望，“真的？”
　　温常在唏嘘，“为了让你这个C位能正常发挥，我这可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先去把情报消息做通。”
　　陆锦川抿嘴一笑，眼线初成，风情万种，“谢谢哥。”

　　化妆师把假发最终给陆锦川固定好，才终于完成了演出准备的最后一步。
　　陆锦川抬眼看着境中的自己，长发，红唇，眼影在眼角氤氲开来，衬得眼线那一点尖尖角愈发勾魂夺魄。
　　温常在还在一旁补鼻影，侧头看了一眼陆锦川，忍不住夸到，“川儿，你要是真变成女的，记得先考虑下兄弟们。”
　　陆锦川起身整理裙摆，非常上道，“要是我是女的，我先让兄弟们爽爽。”

　　门被叩了两下推开，负责后台秩序的人探身进来，“温常在，那边让你去签个到。”
　　温常在妆还没画完呢，百忙之中交代正无所事事的陆锦川，“川儿，去，帮咱们签个到。”
　　陆锦川百般不情愿。
　　他从旁边拿了件大衣，正好把自己一身裙装遮住，头发是不可能拆了，只能硬着头皮走出去。
　　后台每个准备间都在热火朝天的换衣服化妆，暂时没人注意到他这个被迫反串的小可怜，他快步走到后台签到处，龙飞凤舞的签上了他们的节目名。
　　正慢慢往回走呢，远远的看到叶晓彤走来。
　　她一身纯白芭蕾舞服贴身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妆造宛如一朵优雅的天鹅，正和旁边的舞伴低语。
　　陆锦川实在不想被她看见自己这身长发造型，想了想偏头先随便拧开了一个放杂物的小隔间暂避。

　　隔间里堆得满是废弃的道具和破碎的海报，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架子后面开了一盏小灯，像是有人的样子。
　　隔间也就二十平方左右，陆锦川两步就能走到头，他好奇的走了两步，绕过架子，想知道谁在这么大家都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窝在隔间里偷懒。

　　陆锦川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和叼着烟的江麟四目相对。

　　江麟差点被刚吞吐了一半的这口烟呛死。

　　陆锦川真的怀疑自己身上是装了江麟牌磁铁的异极吗，为什么哪里都能遇见江麟。
　　陆锦川在出门撞见叶晓彤的尴尬和留在原地的屈辱中默默选择了后者。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江麟从咳得惊天动地到扶着架子稍微缓过劲来。
　　“没想到您还抽烟呢。”陆锦川阴阳怪气道。
　　江麟的咳嗽终于步入尾声，他终于把这口气完整的从肺部吐出来，声音还带着几分嘶哑，也跟着他阴阳怪气起来，“偶尔抽一支这么小概率期间竟然都能，看到您穿女装呢。”
　　江麟说道：“我这眼睛可以三天不洗了，如果可以甚至想代代相传。”
　　“要不，”江麟说道，“我现在冲出去买个彩票？”

　　刺激多了就麻木了，陆锦川破罐子破摔地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了，“……你不是负责看管道具吗，数学院的道具组在走廊那头呢。”
　　江麟把烟熄了，扔到空易拉罐里，“过来找个胶带，顺便偷偷懒。”
　　江麟拿起手里的胶带，隔空点了点陆锦川，“你知道吗……”
　　“怎么？”陆锦川自暴自弃地准备听江麟的嘲讽。
　　“……岔开腿坐会走光。”江麟说道。

　　陆锦川低头一看，大衣的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松掉了，露出百褶裙的裙摆，他大喇喇的坐在方桌上，双腿大开，正是便宜了对面的江麟。
　　陆锦川当然不会像走光的小姑娘一样羞愤，他满不在乎的顶撞回去，“没听过吗，裙装越美，下面越大。”
　　江麟仿佛被他的不要脸震惊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陆锦川竟穿女装穿出了这种觉悟，他自己也觉得有点魔幻。

　　江麟静了一会，没话找话道，“你不是要准备候场吗，来这干嘛？”
　　“碰到叶晓彤了，见面尴尬，随便躲了个房间。”陆锦川虽然破罐破摔，但也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想着就算便宜室友也不能便宜了江麟这厮。
　　江麟笑道，“叶晓彤现在应该眼里没你这号人了，她最近加到我们院另一个师兄的组了，要写SCI，挂二作，忙着呢。”
　　她“忙”什么，陆锦川心照不宣，同时也松了口气。
　　琵琶别抱，看来是不会惦记着自己那个八字没一撇的破比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