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垃圾》豆小川

7、一枝独秀

　　自从知道了数院也要参加迎新晚会，陆锦川这几日过得尤其低调。
　　和江麟讨论项目问题时也不咄咄逼人，逼逼赖赖了，整个人活成了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但是，唯有一点是他怎么努力也无法妥协的。

　　“你这，写的什么东西？”陆锦川手里拿着江麟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就差把脸贴上去看了。
　　“你不识字？”江麟问道。
　　陆锦川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摔，气极反笑，“写点阳间的东西吧，你这是人能看得懂的吗。”
　　“有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江麟说道。
　　“不想听！”陆锦川毫不犹豫。
　　“……人笨怪刀钝。”
　　江麟过去拿起笔记本，翻到了陆锦川刚才看到的那一页。
　　陆锦川想了想自己的女装节目，硬生生的把“你这破字”给咽了回去，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你这高考语文阅卷，没被扣卷面吗？”
　　“不好意思，”江麟拉开椅子在陆锦川旁边坐下，“我数学保送的。”

　　保送了不起啊！
　　高中复习地累死累活考上B大的陆锦川内心一万个不服。

　　江麟拿了张新的草稿纸，重新边写边给陆锦川解释了一下他的算法思路。
　　在陆锦川的坚持下，江麟的字稍微板正了那么一些，陆锦川一边努力辨认纸上的字迹，一边仔细听着江麟讲解。
　　江麟的算法的确是有可取之处，虽然细节处还需要修改，但是大体算法化繁为简，思路清晰，且考虑了误差原因，取值和输出都进行了阈值处理。
　　“喂……”江麟喊他。
　　“怎么？”陆锦川终于抬起来头来，脸颊差点擦过江麟的鼻尖。

　　太近了。
　　为了看清江麟鬼画符一般的字，陆锦川不知不觉间凑得越来越近，此刻整个人都快要贴进江麟怀里。
　　陆锦川甚至感受到江麟的鼻息喷到自己脸上，四目相对，他清晰的看到了江麟瞳孔里的自己。

　　陆锦川还没回过味来呢，江麟仰头往后靠了靠，修长的手指一搭，照着脸把陆锦川往后推。
　　“贴我这么近干嘛，”江麟说，“占我便宜呢？”

　　都是男的，你有什么我没有啊！
　　陆锦川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谁给你的自信？我还怕吃亏呢。”
　　“哦？”江麟反而笑了，“直男还怕吃亏？”
　　说的跟你不是直男一样。
　　陆锦川实在不懂江麟的脑回路，直接伸手把江麟往后靠的脖颈掰回来。
　　“少扯淡。”陆锦川按住他，“继续讲，这循环函数怎么回事？”
　　“就字面上这个意思。”江麟也是服了他了，提笔继续讲道：“两个循环嵌套算的快些……”

　　一个下午算法讲完，江麟长叹了一口气。
　　“我太难了。”江麟说道。
　　陆锦川收拾完江麟的“重写”的稿纸，往自己文件夹里一插，“我才是太难了，等我哪天完全看懂你那一手字，隔天就可以去研究梵文了。”
　　江麟不甘示弱，“给你把算法全部讲清楚，隔天我也可以去教小学生了。”
　　陆锦川：“……”

　　江麟活动了一下坐了一下午僵硬的肩颈，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他收拾东西相当随便，拉开包，把本子和笔往里面一扫，就算打理完毕。
　　陆锦川盯了他一会，后知后觉的问道，“跑步吗。”
　　“先吃饭。”江麟背着包拉开门，疑迟了一瞬，回头问道，“吃饭吗？”

　　这是，邀请自己一起吃的意思？
　　陆锦川也不矫情，把自己的东西往包里一扫便也站起来。
　　晚上实验室没人，两个人断了电，关了窗，便从实验楼里走了出来。

　　“食堂？”陆锦川问道。
　　“太远了，懒得走。”江麟似乎从来都是单肩挎包，带着陆锦川沿着校内小道拐来拐去，没一会，穿到一个旧居民楼下。
　　居民楼一层小院里摆了几张桌子，江麟找了个空桌坐下，顺手把桌面上菜单递给陆锦川。
　　“我还从没来过这。”陆锦川以前以为这一片都是退休教师宿舍，没想到还别有洞天，开起了私人馆子。
　　江麟抽了张餐巾纸把自己面前的桌面擦了下，“退休老师开的，离教学区近，我们院老师经常来。”
　　陆锦川点了碗炒面尝了尝，味道竟然还不错，顺道盛了碗面汤下肚，胃里暖呼呼的。

　　两个人沿着湖边的马路打了卡，慢慢散步，打算走完今天的步数。
　　正逢夕阳西下，云层被烫染得绯红，层层叠叠浸出了满天的晚霞。
　　良辰美景奈何天，陆锦川内心默叹了一声。

　　难得天气晴朗，晚霞正好。
　　甚至旁边的江麟都显得俊朗绝艳起来，暮色层层舔舐着他的脸，勾勒出他不近人情的唇角，轻薄肆意的眉梢。他转头来看陆锦川，眼角带着几分落日余韵。
　　陆锦川虽自认不是颜狗，此刻心脏竟也不争气的为着身旁这个人猛跳了几下。

　　江麟嘴角微启，欲语还休。
　　几个追逐打闹的女生从他们旁边飞奔而过，有人偷偷瞥了一眼江麟，脸色绯红似霞。
　　陆锦川偏了偏头，在傍晚校园的喧嚣声中把自己贴近江麟，试图听清他到底想说什么。

　　“据说你们学院迎新要穿女装跳舞。”江麟说道。
　　“……呵呵”陆锦川冷静回应，心中恨不得把写着温常在三个字的小人给扎穿。
　　江麟勾了勾唇角，暮色中笑得醉人，“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陆锦川心里刚才对江麟皮相的那点惊艳此刻飞散的干干净净，甚至还想伸手打他。
　　他书包一甩砸了江麟一下，扭头就走，“闭上嘴，老实走完你剩下的两千米吧！”

　　按平时的作息，陆锦川此刻应该是直接回寝室的。
　　但是他今天还有“任务”。
　　他慢悠悠的走了十多分钟，极不情愿到了综合活动室。
　　温常在早就在那等他了，看到陆锦川一步一挪的磨蹭，赶紧把他捞了过来。
　　“哎呀川儿你可算到了。”温常在把他往活动室里一推，“齐了齐了，C位来了。”
　　“什么C位？”陆锦川悚然一惊，下意识的转身就想躲。
　　温常在早有准备的拎住了他的领子，旁边帮忙搬音响的董象山也寻了过来，两个不顾陆锦川的挣扎把他往领舞的位置上按。
　　“你们这是强人所难，逼良为娼。”陆锦川叫的声嘶力竭。
　　温常在好言相劝，高帽子给他扣得死死地，“川儿，作为电子院的颜值担当，C位你不当谁当。”
　　陆锦川愤愤不平，“谁提出反串跳舞的谁当。”
　　温常在捂脸娇羞状，“我也想啊，可是我怕我浪起来你们拉都拉不住，拉低了我们院的节目档次。”
　　陆锦川被他这一手恶心坏了，一看翻身无望，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中间。

　　陆锦川实在不懂温常在选舞的品味，只觉得跟着跳下来一遍自己腰都要撅断了。
　　请的舞蹈老师却还是觉得不满意，过来又点了陆锦川的名两次，手托着他的腰让他使劲向下压。
　　“再低点，对。”舞蹈老师姓李，是专门从培训机构临时聘请过来教这次迎新晚会舞蹈的，满头小脏辫，花臂，蜂腰长腿，虽然是男人却独有一种练舞蹈的阴柔美。

　　陆锦川只觉得腰都快要被他拖折了，“停停停，老师我不行了，腰要断了。”
　　该认怂时就认怂，陆锦川识时务者为俊杰。
　　舞蹈老师好脾气的笑笑，“辛苦了，领舞先去一边歇一下吧，我去纠一下剩下的人的动作。”
　　陆锦川好不容易偷得片刻的闲，赶紧摸出手机刷会论坛，一开机却看到了微信的留言提醒。
　　‘薛定谔没有猫’：“你笔记落我包里了。”
　　陆锦川双手噼里啪啦地打字，“不应该是你下午收拾的时候给我扫进去的吗？”
　　江麟自知理亏，回了个句号。
　　陆锦川估计了一下，江麟的宿舍位置走过来这边应该正好结束，回道：“要不你给我拿到活动室来吧，我明天早上有课，得用。”
　　‘薛定谔没有猫’：“。”
　　这是要来的意思了。

　　陆锦川没玩一会手机，就又被抓过去进行惨无人道的领舞单独下腰练习，室友和同学帮忙收拾东西和打扫卫生走的七七八八，最后就剩扶着腰的陆锦川和舞蹈老师两个人关了活动室的门，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江麟就是在这个时候踩着路灯的影子走来。

　　他瞥了一眼陆锦川旁的舞蹈老师，把笔记本往陆锦川怀里一塞。
　　陆锦川却没错过舞蹈李姓老师的眼前一亮。
　　江麟毫不拖泥带水，送完笔记本，一句话没说，转身又踩着路灯的影子走远了。

　　舞蹈老师解开自己的自行车锁，推着车跟着陆锦川往电子学院宿舍方向走。
　　“刚才那个，是你们院的同学吗？怎么不参加跳舞。”他一开口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是我们学院的。”陆锦川回道。
　　“小伙子长得挺帅。”舞蹈老师笑眯眯的，“你也是，你们学校帅哥挺多啊。”
　　“长得帅能不下腰吗？”陆锦川现在都还感觉腰部韧带一抽一抽的疼。
　　“那不行，”舞蹈老师在专业上的事很坚持，“为了节目效果，这点苦要吃的。”
　　陆锦川啧了一声，摸摸自己的腰，感觉被温常在坑的未老先衰。
　　舞蹈老师被陆锦川的反应逗笑了，出言鼓励，“加油啊陆同学，坚持这几次排练，到时候演出那天我去现场给你们加油。”
　　陆锦川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和舞蹈老师在电子学院宿舍门口分别了。

　　梦里都感觉鬼压床，专压腰部，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