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垃圾》豆小川

10、不知为妙

　　陆锦川没想到自己只是单纯的买个饮料便撞破一出好戏，也并没有想到撞破好戏之后江麟会毫不犹豫的承认自己的性向。
　　“……我以为你至少会掩饰一下。”陆锦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江麟，轻咳了一下。
　　“麻烦。”江麟靠在墙上，直视着陆锦川，“说了一个谎以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陆锦川灵光一闪，“那你说自己是0也是真的咯？”、
　　江麟一怔，随即似笑非笑的睇了一眼陆锦川，“这么想知道啊？”
　　他略高陆锦川一点，此刻靠了过来，把陆锦川圈在墙角，微微低头，嘴角凑近陆锦川耳侧。
　　陆锦川大气不敢喘。
　　如果此刻有人路过的话，一定会脸红心跳的快步走开。
　　从路人视角来看，高个子男生把穿百褶裙校服的长发女生圈在了怀里，两个人脸挨得极近，像是要说什么悄悄话。

　　江麟轻声说道：“关你们这些直男P事。”
　　陆锦川：“……”
　　妈的，不说就不说，凶什么凶。

　　江麟倒也没继续逗陆锦川，他直起身子，捏着半罐没喝完的汽水就回数院的准备间了。
　　陆锦川原地又捋了捋自己的裙子，才慢悠悠的走了回去。

　　电院的准备间里大家正忙着换衣服和卸妆呢，温常在刚换完衣服，看到陆锦川回来，奇道：“川儿，脸怎么这么红？”
　　我脸红吗？
　　陆锦川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一定是刚才被江麟气的！
　　“另外，你买的饮料呢？”温常在觉得稀奇，“饮料没买到，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饮料他就喝了一口，剩下的还被江麟拿走了，这能叫好事吗？
　　陆锦川腹诽道。
　　他丝毫也没有反应过来，饮料也是江麟的。

　　终于圆满完成演出任务，陆锦川一卸完妆换下衣服就摊平在了准备室的一角。
　　短袖长裤真舒服。陆锦川发自内心的感叹。
　　终于不用担心怎么坐不会走光了。

　　温常在是一刻不能闲着的，刚换好衣服就掏出手机跟一旁的人商量待会大家一起出去吃个夜宵庆祝庆祝。
　　陆锦川倒是悉听尊便，大家辛苦了这么久了，出去放纵一顿还是相当有必要的。
　　最终定下了学校旁小吃街的烤串店，一群人浩浩荡荡正要杀出去觅食呢，被闻风赶来的统筹给拦住了。
　　统筹简直要给他们跪下了，“现在不能走，待会全部节目结束了要所有演出人员上来合影的。”
　　作为电子学院负责人的温常在显然是食欲熏心，完全忘了这件事。
　　大家兴冲冲的出了门，又灰溜溜的被统筹赶羊一样赶了回去。

　　“待会节目是要评奖的。”统筹简直服了他们这帮凡事不上心的，又把节目流程耳提面命了一遍，“全部节目结束以后，观众投票，每个学院都有奖，然后所有人上台领奖合影，清楚了吗？”
　　“清楚了清楚了！”温常在再三保证下，统筹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生怕一个没看住，他们就从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一群人坐着反正也无聊，就开始逐一分析哪个系得最佳表演的可能性最大。
　　董象山分析：“数院有叶晓彤的芭蕾，新闻系有扇子舞，机械院有单口相声，剩下的学院倒是都一般，没咱们噱头大，我觉得咱们稳拿个第四吧。”
　　温常在不服，“咱们起码也进个前三吧，川儿发挥得极其完美啊。”
　　陆锦川倒是无所谓，他属于尽人事，听天命，对表演名次并不强求。

　　所以当主持人报出电子学院‘最佳表演奖’的时候，陆锦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磊和董象山过来簇拥着他，温常在过来把他拉起来，陆锦川甚至还没从虚幻中走出来。
　　“川儿，别发呆了。上来领奖啊。”温常在兴奋得不行，显然没想到自己学院能拔得头筹。
　　陆锦川下意识的理了理头发，站直了身子，和同伴一起向着台上走去。
　　颁奖的老师是新闻学院的院长，他笑眯眯的把奖状递给陆锦川，夸到，“没想到卸了妆以后是个这么帅的小伙子。”
　　陆锦川胡乱点头，臊得不行。

　　“今天这不得喝个痛快！？”温常在从演出厅出来以后，走路都是带飘的，直言是因为自己的英明决策，才让电子学院拔得头筹。
　　董象山自然是应和的，他是东北人，酒量冠绝学院，喝酒如喝水，完全没在怕的。
　　周磊倒是表示可以陪着喝一点点，明天还得早起去导师那报道。
　　“哎呀磊哥。”温常在手搭在周磊肩上，“你这老板堪比黄世仁啊，天天对你进行地主级别的压榨。”
　　周磊苦笑，“项目繁重，没法子的事。”
　　温常在笑道，“亏就亏在你跟川儿一样，一代单传，没个师兄师姐带带，也没个同届的分担，你最好祈祷你老板下一届多收几个师弟师妹，帮你把活匀一匀。”
　　周磊跟温常在勾肩搭背，应道：“应该的，就我老板那活儿，多招两三个人不过分。”
　　温常在笑道：“那你还不早点做工作，多忽悠点本科的学弟学妹报考你老板的研究生。”
　　周磊笑笑，一看到店门口了，没再接茬，赶紧把温常在给拖了进去。

　　董象山一进店就叫了几瓶白的加若干啤的，不醉不归的架势。
　　陆锦川自以为酒量不差，但也被灌得有点上头。
　　作为领舞，得奖最大功臣，他连花生米都没吃上，就先被一圈舞伴敬了一轮。
　　等到串串端了上来，陆锦川赶紧低头吃了几口烤茄子，筷子还没停，就又被隔壁寝室几个哥们劝酒。
　　陆锦川苦笑，端起酒杯道，“放过我吧各位哥哥们。”
　　隔壁寝室的兰夏经常和温常在董象山打篮球，出入陆锦川寝室次数最多，都是熟人，他根本没给陆锦川婉拒的机会，一仰头就干了一杯，笑道，“锦川，你随意。”
　　陆锦川哪能随意，男人不能说不行。
　　他仰头也跟着干了一杯，觉得自己宛如一个人形酒瓶子，一晃都能听到胃里酒水咕咚咕咚响。

　　温常在也喝得不行了，他是策划人，又是个跳脱的性子，除了陆锦川外他被敬得最多，董象山和周磊左右架着他一步步挪回去。
　　陆锦川倒是可以勉强自己直立行走，也跟他们一起慢慢踱回去。
　　温常在是真的喝多了，一边走一边说着胡话，夸自己的点子天下第一，胡侃新闻系的负责人肯定是对他有意思。
　　陆锦川一边走一边在一旁听着直乐。
　　乐着乐着他就有点不行了。
　　灌了一肚子酒，晚间凉风一吹，吹得胃里翻江倒海。
　　陆锦川有点犯恶心。

　　他辩了辨方位，依稀记得这条路附近是有个公共卫生间。
　　他离了大部队，自己往公共卫生间的位置走去。
　　“川儿你去哪？”周磊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
　　陆锦川直挥手让他们先走，“酒喝多了上个厕所，你们先回吧。”
　　当然不能说自己想吐，多丢人。

　　陆锦川刚走到洗手池就忍不住了，晚上菜少酒多，从胃里争先恐后的往喉管上涌，他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扶着台面吐了个昏天黑地。
　　中途好像有人进来洗了个手，陆锦川一向是个爱护形象的人，此刻却是无暇顾及，只想把胃里残存的酒意吐干净，图个轻松。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伸手接水在脸上拍了拍，默默扶着台面发呆。
　　吐了半天，差点把脑子也吐空了，现在默默站在洗漱台前，也不知道想干嘛。
　　直到脸颊上被贴上了一瓶冰凉的瓶体。

　　陆锦川似乎猛地被惊醒，半阖的眼睁开，他侧头看去，只见江麟举了一瓶矿泉水贴到了他脸上。
　　“你怎么在这里。”陆锦川呆呆地，反射弧都比平时长了一倍，也没伸手去接水。
　　江麟直接把水塞到他手里，蹙眉看他，“吐完了吗？”
　　陆锦川手里矿泉水冰冰凉凉，他拧开灌了两口，终于是缓过气来，他又看向江麟，“你是装了定位器吗，怎么我觉得哪哪都有你。”
　　“你还想得挺美。”江麟说道，“隔壁废物回收房清理道具垃圾呢，刚收拾完进来洗手就看到个人扒着洗漱池肺都要吐出来。”
　　陆锦川忍不住为自己辩白，“我哪有肺都要吐出来的样子。”
　　江麟也不跟醉鬼争，又问了一遍：“吐完了吗？”
　　陆锦川几口冰水下肚，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拎着瓶子走了出去。

　　江麟也陪着走了出来，不远不近的缀在陆锦川旁边。
　　“跟着我干嘛？”陆锦川问他。
　　“怕你被呕吐物噎死。”江麟说道。
　　陆锦川只觉得丢死人了，立即摆手，“不吐了，真的，吐干净了。”

　　江麟哦了一声，但也没走开。
　　两个人就静静地走了一段。
　　陆锦川的酒一半送进了下水道，另一半在昏黄的路灯中静静发酵，缓缓上头。
　　他一边走一边去踩地上自己的影子，自己和自己追逐得乐此不彼。
　　江麟也不拦着他，甚至想给他录一段。
　　江麟捏着手机没一会就被陆锦川给拽住了，灯光昏黄，夜色静谧，陆锦川只觉得酒后看江麟哪看哪顺眼。
　　甚至能给醉酒的自己买瓶水，还是冰的，是个好人啊。
　　陆锦川此刻相当的不记仇。
　　他粲然一笑，评价道：“其实你除了嘴损了些，人也没那么坏。”
　　江麟：“……”
　　“当队友也还算靠谱，”陆锦川酒后的话尤其多，“就是BUG太多了。”
　　他不禁开始埋怨江麟，“真不知道你是写算法程序还是专门写BUG的。”
　　他学着江麟的语气开始碎碎念，“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
　　没等江麟接他的话，他便自顾自的开始说下去：“一杯茶一包烟一个BUG写一天。”
　　看江麟不理他，他又不满的伸手去推他，“说你呢。”

　　醉鬼往往是最不讲道理的。
　　江麟此刻才懒得跟他争辩到底是因为谁的原因出BUG，他抓过陆锦川的手，扣住他的手腕就把他往电院寝室的方向带。
　　“喂……”陆锦川又喊他，“江麟……”
　　江麟不想理他。
　　“江麟江麟江麟……”醉酒的陆锦川真的很烦人。
　　“说。”江麟言简意赅的迸出了一个字。
　　“这样吧……”陆锦川顿了顿，“看在你给我送水的份上……”
　　江麟看了一眼陆锦川，看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以后就不针对你了……”陆锦川一句话换三口气，终于把话说完。

　　江麟：“……”
　　他是不是应该受宠若惊。
　　江麟：“那我以后跑步的时候骑车是不是不用担心再被举报了？”
　　陆锦川呵呵一笑，很是大度，“这事是可以放你一马。”
　　“那真是，谢谢你？”江麟沉默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陆锦川此刻感觉自己背后佛光万丈，“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