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垃圾》豆小川

11、雪中送炭

　　陆锦川并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何时回的寝室，他被酒精模糊的脑子里依稀只记得昏黄的路灯下江麟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嘲弄又似纵容，看着他转身，看着他上楼。
　　陆锦川直到自己打开了寝室门，还觉得背后还黏江麟的两道目光，摆脱不去。
　　回到寝室时另外温常在和董象山已经熄灯了，周磊开了一盏小台灯在看文件，瞅到陆锦川终于回来松了口气，“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掉坑里了。”
　　陆锦川干笑一声，不便说自己吐得昏天黑地，找了个借口敷衍了过去，拿起换洗衣服便去冲了个澡。
　　洗完只觉得浑身疲惫，困意伴着醉意一同涌上，跟周磊道了声晚安便把自己埋入了床铺。

　　梦里仍旧是不太平的。
　　他晃晃悠悠，跌跌撞撞的在走道之间走着。
　　走道光陆离奇，各种光影斑驳，他转来转去，找不到回寝室的路。
　　终于他看到人影，他赶紧跑了过去，原来是有人静静的站在那边等他。
　　他凑了过去，离得近了些，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唇，不笑的时候气质清冷的脸，是江麟。
　　他拽住江麟的袖子，问道：哪是出口？
　　他看见江麟贴了过来，脸靠的离自己很近，近到他能看见江麟黑黢黢的瞳孔里自己的影子。
　　近到他能感受到江麟喷到自己脸上的鼻息。
　　他听到江麟双唇开合，终于说了话。
　　江麟说：“……关你们这些直男P事。”

　　陆锦川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他下意识的揉了揉脸，翻了翻身，确认了一下自己正身处寝室的床上，天色渐亮，光从窗帘缝隙里打进来，在墙上留下残影。
　　妈的，睡觉都不让人睡好。
　　陆锦川心里暗骂。

　　他伸手摸了摸手机，刚才就是枕边信息震动声把他从梦中拉回了现实。
　　始作俑者仍然是梦里那个人。
　　陆锦川看到消息提示界面‘薛定谔没有猫’这个ID，心里就没好气。
　　江麟没有说话，仅是发来了一个小视频。
　　陆锦川不明所以的点开了视频，视频拍摄时灯光有点暗，但看得出是学校里的小道。
　　灯光昏黄的洒在地上，人的影子也变得斑驳起来。
　　视频里有人只露出了一个背影，侧过脸可以看到俊逸的眉眼，但是一直在笑，带了点傻气。
　　他走的摇摇晃晃的，还不断跳来跳去，想踩中自己的影子。
　　一旦又被影子躲开，他就懊恼的叹气，傻乎乎的又绕来绕去，和自己的投影兜着圈子，一边兜圈还一边不停的喃喃自语，抱怨影子跑得太快了。

　　陆锦川不敢再看，僵硬地按下了暂停。
　　这视频里踩自己影子踩得挺开心的傻缺不就是自己吗！？
　　陆锦川哀叹一声，仰面倒下，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要是眼睛一睁一闭把昨晚的也变成一场梦就好了，醒了忘个干净。

　　陆锦川宿醉将醒，在床上缓了一早上。
　　为了项目不开天窗，陆锦川的责任感最终战胜了羞耻感，磨蹭着下床洗漱，换衣出门。
　　他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江麟不在，给了陆锦川一个安安静静的实验室。
　　陆锦川默默松了一口气，坐下打开了电脑。
　　现在他们的项目还在调试软件阶段，通过软件算法和构架，完成相应的指令，最后再把软件“烧”进单片机里，完成机器人的组装。
　　“烧”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所以一定要保证程序具有相当高的完成度，才能进行软件转硬件的过程，不然“烧”一次废一个单片机，又浪费时间又折损成本。
　　陆锦川百无赖聊的拉开BUG列表，开始复制进百度查看原因。
　　很多人以为高大上的程序员光是看着那一行行语焉不详的BUG提示，就能瞬间找出症结，消除BUG。
　　但是对于陆锦川来讲，改BUG犹如针挑土，有的时候程序在江麟的机子上还跑的好好地，拷到自己的机子上就漫山红遍，BUG尽染，不知是环境变量还是哪个变量没有初始化，陆锦川一边参考着搜索软件上类似情况的解决办法，一边慢慢的翻找着程序列表，深感自己正值英年，用脑过度，头秃了咋办。
　　陆锦川加了个边界值限制，好歹改完一个BUG了，站起来缓了缓，准备续杯水喝。

　　手机突然震了震，陆锦川拿起来一看，竟是温常在发的消息：“川，篮球缺人，速来救场。”
　　陆锦川真是服了温常在了，他中午出寝室的时候温常在还在床上挺尸呢，现在竟然就爬起来生龙活虎的去打篮球了。
　　陆锦川挠了挠头，看着电脑上一串的红色提醒，妥协了。
　　算了，江麟都还在偷懒没来，自己这么积极干嘛。
　　打会球放松一下，防止英年脱发。

　　陆锦川说服了自己，把包一扔，往篮球场走去。
　　温常在平时偏爱室外球场，按他的话说，一定要让路过的女同学透过铁丝网看到他矫健的投篮，这才叫青春。
　　但今天温度难得的偏高，“秋老虎”来袭，晒得人嗓子里发干，温常在一群人便又转战体育馆内的室内篮球场。
　　没想到正好和别的学院的人碰上了，两边一合计，都喊齐人干脆打一场，权当学院交流了。
　　陆锦川就这样被温常在拉来救场。

　　什么‘别的学院’，不就是数院吗。
　　陆锦川看着远处那个三步上篮在热身的人影，默默腹诽，温常在是怕说了江麟也在自己就不来了吗，还说一句话留一半。
　　江麟转身显然也看到了陆锦川，微微扬了下下颌就当打了招呼，转身又去热身了。
　　温常来看陆锦川来了，赶紧几步过来，手勾住陆锦川脖子挂在了他身上，“川儿，雪中送炭。”
　　陆锦川忍不住想白他一眼，“你这精神头，一个打两没问题，用不着我吧。”
　　“别说了。”温常在喉咙一紧，大倒苦水，“川儿你昨天睡得熟不知道，我半夜爬起来吐了好几次，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早上起来灌了一大缸水才把嘴里苦味压下去。”
　　温常在很委屈，“为了不吵醒你们，我都压着声吐的。”
　　陆锦川：“……那还真是不容易啊。”
　　温常在：“那是，兄弟我都这么体贴了，你还不来帮我助个阵。”
　　他把陆锦川脸往左掰，往场地的一边看，问道，“认得出那边那个是谁了吗？”
　　陆锦川莫名其妙，“不就是江麟吗？我又没失忆。”
　　温常在恨铁不成钢，“江麟江麟，你脑子里只有江麟吗。我让你看的是看台上那个小姐姐！”
　　陆锦川又顺着温常在的指向往看台上看，正是上次活动帮他们一起选衣服的新闻系负责人。
　　“行啊温常在。”陆锦川啧啧称奇，“人家还专门过来看你打篮球。”
　　怪不得宿醉以后还能打了鸡血一样，原来是有BUFF加持啊。
　　温常在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今天我一定要好好展现一下我在球场上叱咤的风采，川儿记得多给我助攻。”
　　“……那你干嘛非要和数院打，数院篮球不是还挺强的吗。”陆锦川没忍住回了他一嘴。
　　陆锦川哪壶不开提哪壶，温常在欲哭无泪，“我怎么知道来个室内篮球场正好碰到数院啊，我本来就只想几个兄弟内部打打活动一下啊，没想到刚一进门就碰到江麟。现在我喊了好几个人救场了，输人不输阵啊。”
　　“唉不说了，象山来了，我去招呼他一下。”温常在看到董象山高大的身体从进了门，便放开陆锦川迎了过去，不忘回头叮嘱道，“川儿你先自个儿做做热身哈。”

　　陆锦川点了点头，可有可无地场边找了个空地，先做了做拉伸，防止一会跑动起来的时候肌肉没拉开，运动受伤。

　　隔壁寝室的兰夏也在一旁，看到陆锦川来了笑道：“温常在这次是真的拼啊，各路神仙全请来了。”
　　“唉别捧我了兰哥。”陆锦川摆手，“好久没打了，菜的很，要脸。”
　　“没事，锦川你盯防一流，待会你盯死了江麟，给咱们创造机会。”兰夏显然已经想好了战术，开始分配任务了，“他们那边投篮准度最高的就是江麟和那个稍微矮一点叫罗嘉明的，罗嘉明擅长三分，到时候象山盯罗嘉明，咱们把他们得分的点咬死了，防守反击，问题不大。”
　　陆锦川一边热身一边听兰夏在旁边给他分析战术和站位，体育馆篮球场又陆陆续续进了一些人，看台上三三两两的坐下，竟然也热闹了不少。
　　陆锦川看着觉得人越来越多，不禁头大，“不就是随便打一局吗，怎么跟个小型比赛一样。”
　　温常在正在一旁跟别人打电话借个计分板，无暇理会他。兰夏听了笑道，“据说是不知道谁在论坛发了一帖子，‘数院VS电院篮球争霸’，现在两个学院没课的估计都来看热闹了。”
　　话音刚落，那边场上的江麟一个漂亮的弹跳灌篮，看台上一片惊艳的尖叫。
　　陆锦川：“……”
　　忘了还有这个闷骚玩意了。

　　陆锦川愤愤地想，可劲的秀啊，开场后看你还有没有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