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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师徒 ...

  •   Chapter2 师徒
      那是个清醒的梦。分明知道是梦,然而却始终无法醒来。
      那么黑的地方,仿佛永远不会有阳光照进来,干燥、闷热而充满血肉腐烂的味道。他的手足被铁镣铐着,皮肤早已被磨破,溃烂的伤口上有脓水渗出。
      他的嘴里全是血的味道,全身滚烫。——也许就快要死了吧?和周围的同族人一样,腐烂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里。
      “焕儿!焕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尖锐的铁栅轰然破裂,一道白光裂开了黑暗,有人伴随着光线出现。
      他霍然睁开眼睛——在榻前的,果然是那张浮现在白光里的脸。
      “师傅。”他梦呓般脱口喃喃,环顾四周,发现身侧是熟悉的石墓陈设。
      这是在……古墓?陡然间,他想起来了——他与湘到达博古尔沙漠后,毫不停歇地连日跋涉,终于来到当日迦楼罗坠毁的区域,大漠荒无人烟,他驱逐鸟灵时遇见昔日儿时的玩伴,霍图部的叶赛尔姐弟,向他们征用两头赤驼,没想到那个霍图部的老巫居然在赤驼身上下咒引来沙魔围攻,若不是师傅及时赶来相救,恐怕他现在早已经被沙魔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吧?
      就连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叶赛尔也想要他死么?就因为他是沧流帝国的少将?
      青年的嘴角浮起冰凉的笑意。果然啊,在这片大漠上,只有师傅一人真心待他好,他不禁转过脸,望向身侧的师傅,那张素若莲花的脸上有笑容温暖而明亮。
      虽然作为一代剑圣,温婉淡然的慕湮却不像她的师兄,剑圣尊渊那样敌我分明、信念坚定,一生命运和王朝兴亡更替紧紧相连。她远离云荒大陆上一切权力漩涡,避世独居,性格悲悯慈爱,对于任何向她求助的弱小都竭尽全力——不论对方是一头狼还是一只羊。她帮助那些寻求庇护的砂之国牧民,同时也会对落难的冰族施以援手,甚至救起过沙漠上凶恶的盗宝者。
      很多时候,她更像一个无原则的母亲,而不是爱憎分明的女侠。这样的性格,倒和飞廉有些相似呢。
      云焕从石床上撑着坐起,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几乎都包着绑带,毒素带来的麻木已经褪去了,那些伤口反而刺心地痛起来,他暗自吐出一口气,按着胸口腹部的绑带,微微有些赧然:“麻烦师傅了。”
      “别动。”空桑女剑圣慕湮抬手按住弟子的肩膀,语声柔和平静,“先运气看看是否有余毒——你的女伴也不管自己也中了毒,撑着帮你包扎好伤口就昏过去了。”
      “我的女伴?”或许是做了太久的噩梦,云焕一时间回不过神,许久才明白过来,神色不自禁地有些焦急,“湘?她没事吧?她可不能出事。”
      “应该没事。”慕湮望住他,微微一笑,“很美丽的女孩子,不知道她醒了没?我出去看看。”
      “不必看。”云焕摇头,“她不是我的女伴,只是我的傀儡。傀儡醒了第一反应便是寻找自己的主人。”
      “为什么要把好好的活人弄成傀儡,变成杀人的工具?”空桑女剑圣看着自己的弟子,眼神微微一闪,“我不懂你们军队里的事,只是觉得这么做不对。焕儿,我当初收你为徒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希望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样温和的责问竟让帝国少将微微一震。他现在是什么样子?铁血?冷酷?杀伐决断毫不容情?从讲武堂出科的六年来,他一路披荆斩棘,从未有一日敢停下脚步,终于在二十三岁那年荣升为少将,成为帝国最年轻的将军。可是他的努力攀升只能满足巫彭元帅对军人的定义,却无法获得师傅的赞许肯定?
      “那么师傅您当初所希望的我,应该是什么样的呢?”不知为何,在等待答案的刹那,他只觉得手指都微微颤抖。
      “就像这萨朗鹰一样,快乐、矫健而自由。可是你现在快乐么?自由么?”慕湮看着戎装英武的弟子,叹息,“焕儿,我并不是对你加入军队感到失望——你做游侠也好、做少将也好,甚至做到元帅也好。无论到了什么样的位置上,师傅都希望你保有这三样东西,但现在我在你眼睛里看不到丝毫的痕迹,你既不快乐,也不自由。”
      “师傅。”帝国少将剑眉一挑,脱口低呼,眼里涌起浓重的阴郁。
      师徒两人静静对视,偌大的古墓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看见徒弟眉间阴郁的神色,慕湮不再多说,只是转开了话题,微微笑着:“焕儿,你今年已有二十四了吧,可有意中人了?”
      云焕愣了一下,有些赧然地低下头去:“有。”
      “哦?什么样的女孩子能令我的焕儿倾心?”毕竟是女子,说到这样的事情慕湮眼里涌动着光芒,欢喜地笑了起来,“性情如何?会武功么?——长得美么?”
      “是个长不大的傻瓜。”忆起飞廉,云焕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淡淡温柔,面上浮起浅浅的红,“长相不错,才华出众,剑术更是与我不相上下。至于性情,曾经我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他优柔寡断,连他自己都这么认为,然而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我渐渐发现,其实他是小怯而大勇,温柔而坚强,他心中那份坚韧犹胜于我。”
      “我的焕儿肯如此称赞一个人,那必然是极其喜爱了。”慕湮唇边笑意更深,“那么何时成亲?”
      云焕骤然缄默,片刻前脸上的温柔荡然无存,交织起种种复杂的神色——莫说提携他的巫彭元帅与飞廉的叔祖,国务大臣巫朗是多年的死对头,即使没有这一层关系,他二人的这种感情在世俗眼中亦被视作禁忌,如何能成亲?他和飞廉,难道也要像其他贵族阶层那样,被各自的家族指婚,然后在那铁一般秩序的帝都里、高高的皇城阴影中,过着如同木偶泥胎一般的生活么?
      强烈的不愿和不甘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云焕霍然起身,神情烦乱,眼角余光瞥见那个娇小人影时却忽然一怔:不知道什么时候湘已经到了拱门外面。鲛人动作一向轻捷,而自己方才和师傅说得投机,居然没有察觉这个傀儡已经醒了。
      “主人。”湘身上的伤还在渗血,却跪了下来。
      “去做饭。”云焕淡淡吩咐了一句,将一个东西扔给她,“把这个抹上,别再让肌肤开裂了。”
      “是。”湘的眼睛是木然的,接过那个填满油膏的贝壳,答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焕儿,看来你的确是很爱惜她啊。”待鲛人一走开,慕湮轻声道。
      “我答应了飞廉要好生照看她。”云焕无可奈何摊开手,“湘是他的鲛人傀儡,借调给我而已。偏偏那个傻瓜把鲛人看作宝贝一样,有什么办法?不然回去他要找我算账,和他打一架不划算。”
      “飞廉?”慕湮念着这个名字,想起方才徒弟的神情,愕然,“焕儿你爱上的……是个男子?”
      “是。”云焕坦然承认,他望着师傅的容颜,一字一句道,“师傅,您是我□□的救赎,而他,是我灵魂的归处。无论将来有多少艰难困苦等着我们,无论我们的命运最终会走向何方,我都要和他在一起,爱他、保护他,为他不惜性命。”
      “说得好!不愧是我的焕儿。”慕湮颔首,眼中有某种赞许的光。
      显然未曾想到师傅会有这样的反应,云焕因为惊愕而瞪大双眼:“师傅……您不反对?”
      “傻孩子,只要你们真心相爱,师傅又怎么会反对呢?”慕湮微笑起来,看着眼前已经长成英俊青年的弟子,眼神却是悲悯而怜惜的,“焕儿,师傅知道你的内心一直渴望被爱,只是你小时候受过那么多的苦,我很担心你会因此把自己封闭起来,拒绝任何人靠近。如今你有了心爱之人,师傅是真的为你高兴。”
      “师傅……”再也无法压住内心剧烈翻涌的激流,云焕只觉得膝盖仿佛瞬间没了力气,他颓然跪倒,将头抵在慕湮的轮椅边,断续不成声地哽咽,“师傅。”
      “焕儿,这几年在帝都,你过得很辛苦吧?”看着素来坚毅的徒弟在瞬间失态,慕湮立时便已明白过来,她凝视着最小的弟子,眼里有担忧的光,“你要小心那些豺狼,一旦让他们找到你的软肋,他们会不择手段地用你在意的人攻击你。”
      “没关系,徒儿能应付。徒儿唯一担心的是师傅会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云焕勉力将心里涌起的情绪压了下去,暗自回归主题,“虽然现下遇到了一些难题。”
      “出了什么事?”果然,慕湮一听就关切地蹙起眉头,“焕儿,我知道你不会随便来博古尔沙漠的,遇到什么事?快说出来给师傅听听。”
      “我奉命来找一样东西。”帝国少将坐在榻前,将声音压低,慎重而冷凝,“如果一个月内找不到纯青琉璃如意珠,就得死。我曾想过调用镇野军团,可这无疑也是大海捞针。”
      “如意珠……”慕湮低声喃喃,手指慢慢握紧,神色一再变幻。
      “这是军务,弟子多言了。”云焕只觉自己的声音如冷而钝的刀锋,他不再多说,站起身转向门外,“湘应该已经做好饭了。”
      “焕儿,等等。”慕湮在他离去之前叫住他,“今天晚上,附近各个部落的牧民都会来墓前集会,答谢我为他们驱走邪魔,到时候我会拜托各族头人替我留意。”
      “多谢师傅。”终于得到意料中的承诺,帝国少将霍然转头,单膝跪地。
      多年来,迦楼罗金翅鸟的研制一直是帝国最高机密,而纯青琉璃如意珠的作用更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如果让师傅知道如意珠便是那个摧毁一切的杀人机器的内核,只怕她虽然不忍眼睁睁看弟子失职被处死,但也会犹豫着不肯帮他。
      ——云焕啊云焕,你是在帝都摸爬滚打久了么?竟然卑鄙到连师傅都利用。
      英挺的帝国少将内心艰涩,迟迟不敢抬头正视师傅的容颜。
      “师傅的时间不多了……”慕湮苍白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疲倦,“在最后的三个月里,能帮你多少就帮多少吧,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什么?三个月!这一惊非同小可,云焕霍然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曾经听师傅提过,自从五十年前她与巫彭元帅交手后,全身血脉全断,唯有用剑圣门下“灭”字诀拖延时间,而巫彭元帅也被师傅废去一臂,终其一生都无法再握剑。然而,当这令人绝望的大限之期由师傅亲口说出之时,他还是难以接受。
      “一定有办法的!等我找到如意珠,我就带您回帝都,我去求智者大人,他一定可以就您……”
      “糊涂!”慕湮寒了脸,冷冷打断他的话,“你要告诉全天下你是空桑剑圣的弟子?西京和白璎是你师兄师姐?你想找死么?那些豺狼正愁找不到下口的机会!”
      惊怒交集,女剑圣再度感觉神气衰竭,顿了顿,看到弟子低头不答,不由得放缓了语气:“焕儿,师傅不会跟你去伽蓝帝都的,师傅不愿拖累你。”
      云焕没有回答,肩膀在不收控制地颤抖,良久,他唤来湘,从行囊里掏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打开,单膝跪下,双手托到慕湮面前——那是一粒金色水晶模样的丹药。
      “这是玉液九转金丹,徒儿特意从伽蓝帝都带来给您的。”云焕抬起眼看着师傅,剑眉下的眼里光芒涌动,“徒儿不会再勉强师傅随我回帝都,但请师傅务必收下这枚金丹。”
      那样的语气坚定如铁,慕湮叹了口气,不忍再拂逆弟子心意,她伸手接过,笑了笑,便服了下去。
      夜幕降临,篝火烈烈燃起,在大漠各部落族人拜会慕湮之时,云焕趁着夜色赶往镇野军团的空寂大营,他手持双头金翅鸟令牌,一连颁下三道指令:
      第一,即刻起一个月内,军队不得干预牧民一切行为,无论集会、游荡、离开村寨均不得约束,更不许盘问。
      第二,所有驻军整装待命,一个月内枕戈待旦,令下即起,不得有误。
      第三,令军队驻防各处关隘,严密监视过往旅人,只入不出,如有牧民前来,半途上绝不许拦截。
      有牧民和驻军两方势力双管齐下,此次任务应当是万无一失,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应该可以安静地陪伴在师傅身边,伴随她走完生命中最后的岁月吧?
      直到他看到有血从慕湮的嘴角沁出,直到墓门擦着她的衣襟轰然落下,将那一角白衣压在石门底下。恐惧压顶而来,几乎抽走他全身的力气。
      “师傅!师傅!”云焕踉跄着站起,疯狂地拍打着石门,直到双手和额头全都流满了鲜血。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清晨的大漠死一样寂静,只有砂风呼啸在耳边,忽远忽近。
      轰然落下的石门截断了一切回转的余地,现下他连师傅是生是死都无法知晓。
      “何必费那么大力气?这座墓不是有透气的高窗么?”忽然间,他听到有人出声建议。
      云焕的身子陡然僵住,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身边的鲛人:“湘?”
      “云少将。”朝霞中,美丽的鲛人靠在石门旁,眼神不再是一贯的木然,反而清亮如电,她冷笑起来,“你不用那么着急,你师傅应该暂时死不了,不过她一定很伤心啊,在觉察到了自己徒弟给她的那颗金丹竟然是毒药的时候。”
      “你说什么?!”云焕觉得心口仿佛被刺了一刀,“那颗玉液九转金丹是……”
      “那颗药经了我的手。”湘笑起来,眼里冷光离合,“少将你何等精明,在你饮食中下毒我是万万不敢的,万幸你师傅是个没心机的,看也不看便服了。”
      “唰!”话音未落,雪亮的光如同闪电,抵住鲛人的咽喉,光剑停在她的血脉上,不住颤抖,“解药。”
      “解药不在我身上。”然而,湘的神色是冷定的,显然早已考虑了退路,毫无畏惧地看着脸色铁青的云焕,“你若杀了我,我的同伴就会将解药毁去,你师傅倒是不会马上死,不过毒会慢慢发作,到时候她只怕想立时死了也不能——”
      杀气在眉间一触即发,然而光剑却始终不敢再逼近一分。湘只是微微笑着,轻松一退就从少将的剑下安然离开。
      “你是复国军的奸细?”惊讶于军团中最负盛名的傀儡的真正身份,云焕几乎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你没有服傀儡虫?!和你搭档过的那些将士竟然从来没有觉察出异常?怎么可能……”
      “你以为冰族会比我们鲛人更聪明么?那些贵族出身的酒囊饭袋,眼里除了我的身体什么都看不到,愚钝如猪!”湘冷笑起来,扬眉之中有不屑和厌恶的光。
      “你想用师傅的性命逼我交出如意珠?”连续对话中,溃散的神智在慢慢稳定凝聚,云焕觉察出对手的真实意图,压低声音沉沉道,“可惜你威胁不了我,就算师傅她解了毒,最多也只能活三个月,我怎么会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赌上自己的前程?”
      “呵!”鲛人碧绿色的眼里浮起一丝讥诮,“那如果,再加上一个飞廉呢?”
      猝不及防地听见这个名字让冷酷的帝国少将微微一震。
      “如果我的同伴在帝都放出消息说飞廉勾结复国军,你猜他会怎么样?”湘饶有兴趣地看着云焕,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他会被当成无耻的叛国者下狱,巫彭怕是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可以打击巫朗的机会吧,在辛锥那个酷吏的手下,还从来没有不吐‘真相’的犯人。”
      “我为何要在意飞廉的死活?我们本就是宿敌,除掉他更好!”云焕目中冷光闪烁,嘲讽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念着那可笑的‘同窗之谊’吧?”
      “是么?要不是我恰好看见了,我怎知云少将你的软肋原来就近在眼前呢?”
      “看见?”云焕脸色一变,反问,“你看见什么了?”
      湘嘴角的笑意更深,混合着种种情绪,变得不可捉摸,声音忽然轻了下来,近乎耳语:“出征那天,我看见你吻了他给你的那个海贝,你叫他‘傻瓜’的时候,语气是多么迷恋多么宠溺啊!啧啧,真不可思议,原来征天军团里的传言都是真的。”
      “住口!”恍如被利剑刺中心口,云焕的脸色转瞬苍白,“住口!住口!”
      “哈哈哈哈哈……受不了了么?”复国军战士大笑起来,“还有你和你师傅的对话,我全都听见了……”说到这里,湘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烈焰的眼神忽然黯淡,“你这种人,怎么配有这样的师傅、这样的恋人!他,为何偏偏爱的是你?”然而她的软弱只有短短一瞬,湘眼里涌动的光凝定了,她忽然提高了声音,冷而厉,“云少将,不要再否认了,为了保护这两个人,你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鲛人战士握剑一跃而起,手攀上高窗:“我就在古墓里,一个月内你不把龙神的东西归还给我们鲛人,你就等着你师傅的尸体在古墓里腐烂,还有你情人被下狱拷问吧!”
      黄沙纷飞的荒野上,一切都安静下来。
      师傅……飞廉……云焕只觉得吸入的空气仿佛在胸臆中燃烧,心如刀绞,再也止不住的泪水从眼里长划而下,一直勉强控制着的情绪终于土崩瓦解。
      都说烈酒有令人沉沦的甘美,可是他却一点都碰不得,沙漠半夜的冷风吹进来,胃里的绞痛让他吸了口气,那一阵一阵的痉挛如同钢刀在脏腑里绞动,伴随着欲呕的反胃。云焕用手按着胃部,感觉额头的冷汗一粒粒沁出——所有喝下去的酒全部吐出来了,胃里空空如也,却还是压抑不住地干呕。
      当年他在讲武堂勉强喝酒,结果弄得晚课都无法去,要不是飞廉帮他掩饰,半夜翻墙出去买药,恐怕他读了一半就要被从讲武堂逐出去了。
      ——“你不能喝酒就别逞能,照顾好自己。”
      出征前,飞廉的叮嘱时刻萦绕在耳畔。飞廉啊飞廉,你在九嶷一切可还顺利?你可知道,一场危机已经悄然向你逼近?
      精神和身体上双重无力的感觉让云焕颓然坐回椅中,浓烈的酒气如钝刀折磨着每一根神经,提醒他眼前必须面对的严酷局面。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他都不能让复国军伤害到师傅和飞廉——那是他心中唯一的光和热。
      借着月色,云焕一眼瞥到军队刚刚拾回的、前几日曼尔戈部用来祭神的某物,深深的眸子里骤然闪过军刀般雪亮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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