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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章五 何为伦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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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过半,辩赛初赛时间也定下来,魏恒靠在椅子上,享受午后的宁静,每天午后小老虎都有午休的习惯,这样魏恒就有两三个小时休息,就靠在椅子上打打游戏,在A、B站来回游荡。偶尔小老虎也不睡,陪魏恒听歌,大多都是民谣,或是戳爷哼的轻旋律。
魏恒打游戏打乏了,靠在椅子上闭眼。徐煜此时醒了,没有叫醒魏恒,本来届时应该是洗脸准备下午茶和补习,以及讨论辩赛的事情,但是最近薛玉把脚摔断了,讨论辩赛就需要跑去医院。人民医院离得有点远,坐车需要将近一个小时。
小老虎就躺在床上看着魏恒,直勾勾看着,徐煜坐起来,下楼准备洗把脸。魏恒醒来,坐起来看了看床,揉了揉眼,发现床上无人,以为是徐煜提前醒了,下楼洗脸去了。魏恒也下楼,扶着楼道扶手,地上全是水,让本来打滑的楼梯,变成一层一层的旱冰场。
走到二楼过道看见徐煜坐在楼梯上,魏恒悄悄走到小老虎身后:“干嘛呢。”徐煜猛然丢掉手中烟,正好掉到魏恒脚边:“刚洗完脸。”
魏恒也陪着徐煜坐下来:“烟,交出来。”
徐煜不情愿地拿出口袋中的黄鹤楼。魏恒拿手指弹了弹烟的包装:“好烟啊,抽多久了?”
“就一根。”徐煜指了指地上还未燃尽的烟头。
魏恒摸摸小老虎的脑袋:“谈谈?”
“嗯,谈什么。”
“为什么抽烟?不知道没满十八不能抽吗?”魏恒把烟盒放进口袋。
徐煜扭了扭头:“知道。”
“知法犯法?谁卖给你的,我去退了。”
“你家杂货店。”徐煜挠了挠脑袋,接着直接倒在魏恒怀里哭了起来。
“别哭啊,有什么事你跟我说。”魏恒双手握住徐煜的肩膀:“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们回去休息,我还有题目要你教我呢。”魏恒笑着抱起徐煜,上楼。到家徐煜止住了哭泣,还是躺在魏恒怀中:“恒崽,挺奇怪的,你说明明道理都懂为什么还是会有那么多超乎伦理的事情发生。”
魏恒没有立即作答,用手缓缓抚摸魏恒的背:“伦理建立在道德之上,这些奇奇怪怪的关系就没必要深究。只要恪守道德,伦理自然守住了,所以到底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仇人要给别人养儿子。”
魏恒继续抚着徐煜的背:“可能仇人只是跟老子有关系,跟儿子又没有仇。”魏恒想起徐煜给自己讲得故事,他原先以为真的只是开玩笑:“你上次跟我说的,你爸带着.......没管你,然后你现在的爸爸其实是你爸的债主。”
小老虎点点头:“我以前就知道,我很早开始记事,虽然有些只是片段,但是有些却尤为深刻。”
小老虎接过魏恒手中的纸巾,擦了擦鼻涕:“我觉得挺对不起我爸的,就是仇家,明明债务没收回来,还要帮仇人养儿子。”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完全没有必要老是想着你的身份,我觉得你现在的爸妈很好了,没把你送孤儿院,还供你吃穿,你完全可以把他们当做自己爸妈,干嘛有什么隔阂。再或者说,你就把这件事当个故事,干嘛去深究。”魏恒帮小老虎擦了擦眼泪:“爷要是有这样的爸妈我半夜都得笑醒吧,又年轻,又有文化,还能理解你,也没有代沟,关键还会赚钱。”
徐煜坐起来,坐到床上:“你从没说过你家情况。”
“我家?比惨吗?卖惨给钱吗?”魏恒转过身,冲徐煜笑笑:“我家没什么特别的,就很正常,我爸抽烟喝酒样样都会,就是不会跟我相处。我妈呢,我好像不停在换妈。你要说你不能理解伦理我这叫什么。所以没必要,只不过是换了更爱你的人养育你,真正你要成为什么样谁还能限制你不成。”魏恒拍拍徐煜肩膀又笑笑:“给我讲讲这题,我们一会去看薛玉,看他被医生蹂躏的样子,我真的好开心呢。”
转眼来到医院,徐煜提着保温壶,挽着魏恒的手,走进病房,薛玉手上捧着本《恶之花》,魏恒走近薛玉:“我们刚去吃了粥,给你带了点。”徐煜把粥放在床头桌前,帮薛玉打开。
薛玉坐起来:“我要小老虎喂我。”故意朝徐煜挤了挤眼,魏恒眼看就要巴掌离手了,刘恬走进来。
“我来,怎么老为难小老虎跟魏恒呢?你看看你不懂事样。”刘恬接过保温壶:“你爸妈什么时候来。”刘恬挖起一勺。
薛玉张嘴:“他们这周放假会E州市。”一口喝下粥:“我丢好烫。”
“自己不会吹?服了你的。”刘恬拿起桌上的毛巾,帮薛玉擦了擦嘴。魏恒暗暗发笑:“你们两凑一对得了。”
“放屁,爷是直男,那种掰不弯的。而且要找我也不要薛玉这样没心没肺的,我要找小老虎这样乖乖的。”刘恬说完向小老虎望了望。
“我当时不也说我是直的吗?还有停止你危险的想法,我还在这呢。”魏恒轻轻揪了揪了刘恬耳朵,徐煜向魏恒怀里靠了靠。
“那几个高二的来讨论过辩赛的事吗?一点都不上心。”薛玉一边喝着粥一边嘀咕。
“什么啊,就是怪别人没来看你。”刘恬把勺子递给薛玉:“自己喝,又不是手断了。”
薛玉的哥哥从走到端着水瓶走来:“你同学来了。”
“昂。”
薛玉哥哥叫梓才,都叫他紫菜。
“我明年要开始准备高考了,社长位置还要转留,你们班的小伙子叫什么来着,那次还主动提出来要当社长。”
“哥哥哥,我我我,我叫刘恬。”
“你不是我们辩论社的吧。”
“哇,高一社团除了辩论社有过一次活动,其他社团加着当摆设。我是绘画社的,但是我想转到辩论社来,应该可以的吧。”刘恬笑道。
“没试过,但是一般班主任嫌麻烦都不会同意的吧。”病房突然安静下来,护士进来:“麻烦让下,换药。”
纷纷让开,梓才开口:“对了,之前只提过稿子,这次讲下比赛流程。初赛是在我们校内挑选,以班级为单位,当然也可以自由组队,只要三辩四辩凑得齐,前三的队伍可以进第二轮市里面的比赛,代表学校参赛,最后市里面前三再参加决赛。当然决赛我们就不要想了,你们进不去,但是市里面的比赛拿个第四第五我还是看好你们。还有我等会还要去准备高三补习,晚上还有课,你们帮我看着薛玉这个傻子。”梓才拍拍魏恒的肩,背起书包向病房外走去,刚出门有回头:“对了,还有下周要在线上抽正反方,还是在我们学校官网上抽,每队一个人抽。”护士跟着梓才一起出门。
薛玉看见他哥走远,放下手里的粥:“薛梓才跟你们说什么了,离我太远了,我没听清。”
“你刚刚明明全身心都在喝粥,哪有心思听”魏恒收起了保温壶。
“还是不是铁子了,老拆我台。”
“我心里只有小老虎。”
“你们两太狗了。呕,完了我刚才吃完,别来恶心我。”
刘恬把原话重复给薛玉。
“还是班长好,看看你两,算了看见你两我就来气。本宫乏了,我歇息了,你们讨论吧。”
“不是吧,我们特意来找你讨论你就这个态度。”刘恬死劲揪了薛玉一下。
病床对面传来老人的咳嗽声,一个老婆婆向他们走来:“我老伴要休息,刚刚白天,吵一点热闹倒是没事,但是麻烦你们晚上小点声音,麻烦了。”
“就是就是,等我腿好了再加入讨论吧,或者视频电话也行。”
“你上次你忘记了视频电话,我们都在那讨论,就你一个人分屏打游戏。”
“不是,那是我突然就开了嘛,理解下。”
没办法,魏恒只能带着徐煜,路上魏恒问徐煜怎么老是在自己朋友面前都没话说呢,徐煜没答,他可能只从心里觉得这是朋友,但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
病房那边,刘恬还没走,陪着薛玉聊起天。薛玉问:“上次听说有女生跟你表白,你答应了?”
“嗯,我答应了。”
“那,我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什么意思?都说了爷是直男。”
“我开玩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薛玉从口袋拿出糖,奶糖好像从没过时过。
“嗯,其实我没答应,就是拖着呢,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但是我又想答应,就心里有双重标准。”
“你早点找我啊,我是这方面的大师啊。”
“那你给我参谋参谋。”刘恬向薛玉靠了靠。薛玉跟他扯了很久,刘恬觉得还是不靠谱:“明天我不来了,我明天出去办点事,还有我想挺久,我觉得答应那个女孩比较好。别人长得也挺好,人品也还行,名字也好听......霁然,张霁然,雨后转晴。”
“就是眼摆着姑娘就在眼前,还是别人跟你告的白,当时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到现在都不给回应,人家姑娘脸上多没彩啊。”
“那我现在打电话告诉她。”
“快点啊。”
刘恬脑子一热,给霁然打了电话:“喂霁然同学,我也喜欢你。”
刘恬走后,病房没有再能晓得自己的人,好像刘恬在这里,也没了解自己的心思,十点过,梓才来了一次就匆匆回去了。
躺在病床上的这位看着有点中二的少年心里想着什么?也许只有月亮跟对床的老婆婆晓得,老婆婆晚上起来,听见薛玉小声啜泣,他走向薛玉床前:“是不是做噩梦了,小伙子。”奶奶还以为薛玉做噩梦了,浑然不知此时薛玉心里装着的难过正在往外涌,薛玉为了回避尴尬:“哦哦,醒了。”
“别怕啊,这里有人呢。”老婆婆走到薛玉床前:“我去照顾老伴了,他说肚子不舒服。”
“奶奶去吧。”薛玉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点开备忘录,备忘录一共有三条:第三条是刚刚记的,有关辩赛的流程,第二条是“别忘了关骨头汤的火”,是上个月哥哥煨汤时记的,第一条是高一刚上学的时候记的:我竞争班长失败了,但是我有了头一个暗恋的对象,就是他抢走了我班长的位置。不过看他侧脸,真的好帅,我不计较了。他默默按着删除键,一删到底。徐徐打上几个字:中二少年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又好玩又好气,月亮还有一丝心疼,用月光抚摸着薛玉。
另一边,徐煜已经躺在魏恒怀里睡熟了,月亮同样照在两人身上,魏恒还未入眠,他还在想有关伦理的问题,他只记得小时候跟自己的妈妈问过:“月亮为什么到哪里都能照到人,是因为有很多月亮吗?”妈妈的回答他记不得了,他不像徐煜那样记事记得早,他好像记住自己与生母的每个片段。生母什么时候走的,走挺久了,之后就各式各样的妈妈进门,大多数都是还没谈几天就分了。魏恒自己说不必在意这些,但是夜里又把徐煜搂得更紧。
魏恒也在思考中睡着了,梦里有暖阳,有和风,有麦田,有小老虎,两个人蹦蹦跳跳,在乡间奔跑,愈跑愈快,跑到一处断崖处,徐煜拉着魏恒的手,一脚冲下去,魏恒已经分明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恍惚中梦还在继续,直到落到谷底,两人都没摔伤。
小老虎对着魏恒笑,其实谷底很黑,什么都没有,魏恒还是跟着小老虎一起冲了下来,魏恒想开口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魏恒猛然惊醒,天近黎明,两三颗星发着微弱的光,没曾想还能见得到星星。魏恒又闭上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