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凛枝狭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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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北，天越冷，越是渺无人烟，放眼四周，只是白茫茫的雪地和雪山。
干燥，干净。
“小晚，我仔细看过那卷宗了，义兄流放的地方有座地仙庙，里面有个小地仙叫苏惜福的，只要找到他，总能有办法问出些什么来的。”
“夫人说的有理，只是这北冥绝域这般广阔，咱们又没来过，要找起来，还真不容易呢。”
“咱们先找找看吧，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嗯。”
又走了好久，面前两座巍峨的雪山拦住了去路，那雪山高耸入云，冷冷地俯视着来人。两山之间留有一条约摸三丈宽的长长的通道，望进去黑洞洞的，丝毫看不见对面的情形。
听心走近，却发觉通道原来设下了结界。
“什么人？敢擅闯北冥绝境！”
听心不慎触上了结界，道通道里登时刮来一阵疾风，那风极冷，又卷着雪和冰碴，直逼得两个人向后退了好几大步。待两人站定再瞧，结界前婷婷站着一个女子，冰天雪地里，那女子穿得却极单薄，一对藕臂上水蓝色披帛随风而动，胳膊腿儿都露在外面，用冰肌玉骨形容再恰当不过。细看模样，樱桃小口，粉面玉容，靛霞叠鬓，眉间一点寒酥妆，更使得她有了一种超脱世俗的美。
“我二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仙子莫怪。”听心的语气极委婉谦和，才使得对面的女子稍稍松了戒备。
“嗯，”那女子点点头，声如冽泉激冰，“吾名雪姬，奉女娲娘娘之命看守这凛枝口，不知道您二位从哪儿来？”
“在下敖听心，从东海来，这是我小妹，我们是往不敏谷去的，不想却惊扰了仙子，万分抱歉，还望仙子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陛下的谕旨可有？”
听心摇摇头，“不曾有。”
“司法天神的手令可有？”
“也......不曾有。”听心咬着下唇，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路走来听见的都是那个人的名字，难道离了他就什么都做不成了吗？她不相信！
“既然如此，二位还是先请回吧。”听心意料之中的回答。
“仙子请留步。”龙女坚持道，“仙子有所不知，在下的义兄在北冥死的不明不白，在下此番前来不为别的，只为寻一个事情的真相。”
“你义兄是何人？”
“北冥君长子，鯃渊殿下。”
雪姬若有所思，“哦~他呀。”
听心眼睛一亮，“仙子知道他？”
雪姬呵呵一笑道：“不甚知晓，我只知道犯人们犯了错，自有天道报应，若是……犯下滔天大罪，难逃天理难容四字。”
龙女敛容答道：“仙子所言甚是，可在下素来听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既然陛下和娘娘已经免了我义兄的死罪，他又是因何故而死于何人之手呢？在下实在不忍心这样看着我义兄的亡魂蒙受冤屈，还望仙子网开一面，放我们过去吧。”
听心好言求她，谁知雪姬一甩脸色道：“姑娘好生啰嗦，这北冥的屈死鬼多了去了，没有谕旨和手令叫我如何放行？还不与我速速离开！”
“没有手令倒是不假，可仙子未免也太咄咄逼人了些，”晚菁看不过去，出言道，“仙子看看清楚，您跟前儿的这位，可不是别人，乃是当今司法天神显圣真君的夫人，今天不过是走得匆忙，他日讨个手令来还不方便？”晚菁一旁愤愤不平，却不想那雪姬接的话更叫人吐血。
“真君夫人？真君哪个夫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虽是身在人迹罕至的北冥绝境，可司法天神有了二心，被夫人赶出神殿，如今已是劳燕分飞的事儿也早不知被哪阵风刮进了雪姬耳里，那丫头想唬住她，可没那么容易。
嘴上不饶人，眼睛却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位尊夫人来，只见她一头金色的长发仅仅用两只古朴的木簪绾起，翠羽明璫全未着，铅华淡施已倾国，珊瑚红貂绒斗篷上两枝白牡丹悄然绽放，莹莹透着真气滋养出来柔光，下罩月魂长裙，腰间佩戴一个精巧的孔雀石坠虎眼珠琵琶茶香囊，腰封和裙边上都绣满渐次舒展开来的绚丽无比的金霞。
雪姬只当他那夫人有是个极彪悍的，只是眼前的这个女子，清丽典雅，气质婉约，怎么也跟臆想中的泼妇、妒妇挂不上钩。
要么传闻是假的，要么人是假的，一定是这样。
“什么！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晚菁气急败坏，恨不能上去撕烂她的嘴，指着雪姬的鼻子骂道，“真君大人天上地下就咱家一位夫人，真是从来没见过你这般无礼之人！”
“晚菁，罢了，”听心自是听得心脏一缩，面上却不带出，仍旧和颜道，“仙子有仙子的难处，咱们回去在做打算吧。”
“哎，慢着。”
“还有什么话说？”晚菁回身，眼里直冒火星子。
“若真是夫人……想要过我凛枝口，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你二人，未必能行。”
听心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仙子请讲。”
雪姬不做答，却笑看着听心腰间佩着的香囊。
听心觉察，顺手取下香囊，“远道而来，思虑不周，这个赠与仙子，就当是见面礼了。”
“夫人……”那寓意幸福平安又能永葆青春美丽的孔雀石，乃是真君大人送给夫人的护身符，她雪姬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下界不入流的精灵，也配？奈何晚菁打点了一肚子埋汰雪姬的话，只因瞧见听心别在身后的食指左右摇了摇，又全都憋了回去。
“夫人客气了。”只见雪姬微笑着一挥手，三人面前现出一个冰桌来，冰桌上有六个冰樽，每只冰樽里都斟满了佳酿。
雪姬缓缓开口道，“夫人请看，这酒叫做‘冷髓浸’，若你二人能饮三樽不醉，我便放你们过去，再无他话，如何？”
饮酒，听心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甚至令她打心底升起一丝愉悦，便欣欣然应了声“好”。
“夫人且慢！”晚菁拉住听心的手腕，瞪了一眼雪姬，不安地道，“夫人，这厮来历不明，谁知道她给您喝的是什么？”
“姑娘担心我会下毒？”雪姬冷哼一声，“若我真有此心，大可叫你们东海的人来取了我性命。”
“夫人，您听这名字——冷髓浸，听着就怪瘆人的，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姑娘这话就差了，我这酒是取北冥的万年冰蕊做的，饮之，心旷神怡，耳聪目明，能去贪痴嗔三毒，增益修为，益寿延年……今儿个也就是您二位来，若是别人，还没有这个福分呢。”
晚菁听她说的玄乎，却好似个买假酒的，“夫人，不如我先替您一试。”
“晚菁，”听心以手覆酒樽，“你饮不了酒便不必勉强……”
“哎呀，得了，”雪姬伸手道，“给我，我喝给你们看！”
晚菁冷冷一笑道：“若是你喝，那我再另指一樽，才算作数。”
“好。”
晚菁低头打量着剩下的五个酒樽，手指尖依次经过它们的上方，余光却是时刻注意着雪姬神情的微小变化，最终拿起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樽。
“好，我喝。”雪姬挑眉接过，一饮而尽，亮了底。
“好，”听心莞尔一笑，回头安慰道，“小晚，放心，没事的。”接连饮下三樽，顿觉醇馥幽郁，满口生香，不禁赞叹，“确是好酒。”
雪姬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住，上下打量了听心几番，见她仪态依旧端庄，一抖披帛散了酒桌，笑吟吟让步道：“夫人请吧。”
只见那结界果就消失不见了，听心眉目间也有了笑意，回身又道：“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想求教于仙子。”
“夫人请讲。”
“敢问不敏谷地仙的居所在何处？”
“过了这凛枝口再往北走，有座雪狮山，绕过雪狮山再过灵蛇湾，这灵蛇湾有十九道岔口，夫人仔细数着，可别走错了，第十八道岔口出去，往半山坡上看，就得看到了。”
“多谢仙子。”
晚菁跟随听心身后，送她一步一步入凛枝口，余光却始终停留在雪姬身上，直到两人完全背对着雪姬，晚菁猛然回头，果然迎上雪姬阴鸷的目光。
三根锋利的冰凌带着寒光向两人直直飞来。
“夫人小心！”抽出随身的佩剑连砍两根，最后一根已到了眼前。
来不及了。
珊瑚女向上一跃，让冰凌刺向她的胸口。
作者有话说第52章 凛枝狭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