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后清明[宝莲灯同人戬四]》卜呐呐

44、风铃之笺

　　秋天的太阳没有六月那样热烈，却也在这正晌午时耀得人脸上发烫，直叫听心低了头又举了袖子去挡，正这时，一顶草帽轻轻地扣上头来，龙女抬头一瞧，那张极俊俏的脸，正勉力地憋着笑。
　　“我，这样，很丑吗？”
　　“虽然不比在九重天上那般华贵，倒也不算丑，只能说是……”杨戬捋了一把长髯道，“粗糙。”
　　“和其光同其尘，不粗糙怎么像呀。”
　　“话儿倒是不错，可你要出来玩儿，哪里咱们去不得，非要扮成‘农夫’、‘农妇’，到这乡野之地来，一会儿又该喊这草鞋磨的脚疼了。”说着，朝她帽沿上“叭”地轻轻一弹。
　　“哎呀，好啰嗦呀你，说好了等你忙完陪我的，现在又说这些，你不愿来，就回去吧。”把帽子往下一拉，半遮了自己装生气忍笑的眉眼快走起来。
　　“哄你呢，”连忙追上拉住她的手，“谁要回去了，既然说好了，自然是都依夫人的。”
　　远处传来樵夫的山歌，她轻轻拂了拂他的手，“青天白日的，拉拉扯扯，怎么像样。”

　　山上的花艳丽极了，听心采了一大把，“噔噔噔”朝杨戬跑过来，扑到背后环住他脖子，把花送到他鼻子下，“你闻闻香不香！香不香嘛。”
　　“香，香，你小声一点嘛，鱼都被你吓跑了。”手上努力执稳鱼竿，一撇面前的水湖道。
　　“嗐，要吃鱼你早说呀，拿着！”把鲜花往杨戬怀里一塞。
　　“哎！”不等叫住她，就见听心纵身一跃进了水里不见了去，杨戬笑着摇摇头道，“你见哪个凡人像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投湖自尽了呢，”见水面不断漾起层层叠叠的波纹，又补道，“咱俩吃不了多少，你捉两条小的就够了。”
　　水里咕噜咕噜浮上一串泡泡，忽的冒出一个脑袋来，甩甩脸上的水珠儿道：“晓得了，鱼都被你吓跑了，”掷了两条鱼到岸上，一嗔“还不快拉我上来。”

　　两人把鱼串起来，又点起了火，不一会烤鱼的香味就伴着炊烟随着秋风飘出好远好远……

　　“香吧？”
　　“嗯。”杨戬点点头。
　　听心一脸得意的笑，“就说跟着我不会错嘛。”
　　二人正品尝着这难得的人间鲜味，不远处却传来妇人悲戚的哭声，听到哭声，都无心再食，放下鱼动身前去查看。
　　终于湖畔一颗大柳树下瞧见了一个年轻的妇人，身上沾了好些落叶，头发胡乱的绾起，眼睛通红，眼下乌青，怀里用薄被裹着一个幼子，正哭得悲痛欲绝。听心上前一问才知她前年已经没了丈夫，家里公公婆婆年迈久病需要照顾，自己要顾全家里家外已经是精疲力竭，就盼着孩子快快长大能帮自己一把，却不想小孩又染了恶疾，怕是活不长久了。
　　听她哭诉日子的艰难，龙女也不禁跟着掉起眼泪，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朝杨戬使个眼色，拉了他背过身去，道：“我知道你有办法，对不对。”
　　“龙儿，不是我见死不救，凡人自有他们的命数，不是我们该左右的。”
　　听心自然明白他说的道理，不过若无十分的把握，她也知道，这尊大神不是那么好说服的，遂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你看，这孩子魂魄将要离体，却不见黑白无常来勾他，偏偏我们在这里遇见他母子，怎知不是缘分？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行行好，开开恩吧。”
　　杨戬缓缓地捋了把胡子，瞥了眼那妇人怀里的孩子，又看看听心，眼睛眨了两眨，眉棱骨一挑，“缘分？遇见夫人才是他们母子前世修来的福分。”
　　听心晓得他的意思，面上的担忧一扫而尽，忙不迭转身蹲下对地上那农妇欢喜地道，“大妹子，你家小孩有救了。”
　　“什么？！”妇人声音哭的有些喑哑了，仍难以置信地问道。
　　“嗯，我丈夫常年在外，见识得广些，略懂些医术，或许可以一试。”
　　“真的？！”
　　只见杨戬去刚才烧火的地方取了些草木灰，用灰隐去了法力的光，摊开那小孩的手，画了个符，又脱下小孩的鞋，像模像样地用鞋拍着地，嘴里不知道念叨些什么，听心默立在一旁看他左右表演，直用袖子掩着嘴笑，幸好那妇人关心儿子，也不曾注意到她。
　　孩子的母亲不曾看到，听心却看得真切，那银色的法力像流沙一般在小小的身体里流淌，直到遍布了全身的经脉，不多时，悬浮在上空的半透明的魂魄渐渐下落，回到了小小的躯体中，孩子的嘴唇也有了温暖的粉色。
　　杨戬轻轻给他穿上鞋，“好了。”从地上起来，拍拍裤管，抬头朝听心一笑。
　　“哎？这……这就？”那位母亲将信将疑，可看杨戬的神情颇为自信，想问又问不出口，只得又向听心求助地道声“大嫂”。
　　“啊，你不必担忧，且唤唤他试试。”
　　“豆儿，豆儿。”
　　“娘～”小孩拖着长长的奶音，仿佛比世间一切美妙的乐曲更动听。
　　“豆儿！我的好孩子，娘……”妇人又抽泣起来，“娘以为你……”
　　“娘，渴。”
　　“来来，水来了。”听心捧着白瓷碗小心翼翼地给孩子喂了水，不消片刻那小孩儿便活蹦乱跳的了。

　　“瞧我，净顾着高兴，忘了谢大哥大嫂的恩，豆儿，快！给恩人磕头！”那妇人拉了小儿跪下，“咚咚咚”磕个不停，听心和杨戬忙把他们搀起。
　　“也不见用药，就能治好郎中都治不了的病，大哥真是活神仙啊！”
　　“哈哈，不值什么，这方儿原是我家老婆子教我的，你要谢便谢她吧。”这话刚说完，后腰就被狠狠地拧了一把。
　　“这样吧，大哥大嫂，我家就在半山腰上的茅草屯，庄户人家里都是些粗茶淡饭，还请二位万万不要嫌弃。”
　　“大妹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也是来探亲的，天色也不早了，住的又远，还要赶路呢。”听心解释道。
　　“啊，那怎么行，”妇人紧紧拉着听心的手，“大嫂，我家种了几颗果树就在东面，你们在这等等我，我领着豆儿摘些新鲜柿子、苹果，你们带回去，也取个‘事事如意’、‘平平安安’的好彩头。”快走了几步又回头大喊了声“等我啊”，说罢，扯了小儿便急匆匆小跑着去了。

　　“唉，孤儿寡母的，年年忙活这点收成何等不易，我们怎么好要人家东西。”
　　杨戬点点头，“那咱们回去？”
　　“我的鱼～”听心哭唧唧。
　　杨戬捏了捏听心的脸，“那你勿要把那红笺取出来，下次我再陪你来。”
　　“嗯。”

　　红笺是他和她的约定。
　　他让她把两人想去做的事情都写在红笺上，放进凉亭的竹风铃里，每当他得了闲，就把红笺拿出来看，一件一件地陪她去做。什么把酒话桑啊，采菊东篱啊，凭栏听雨啊，湖心看雪啊……也有不那么风雅的，就比如那次去乡下。
　　还有什么？记不清了，也不愿再去拆开来看。
　　听心颓然地趴在凉亭的石桌上，头枕着左臂，金发从肩头垂下，微风带着荷花的气息穿过她金色的发丝。这后院一如从前，无数个清风送爽，荷花盛开的午后，两人就在这个小亭子里，对弈，抚琴，饮酒，吟诗……时光静静地从他的眉梢和她的发端流淌。这一路走来不算容易，终于得以成正果，她怎么会不珍惜？原以为一万年，几万年，十几万年，几十万年她和他之间都不会变，现在回想，这些光景竟好像偷来的昙花一现。
　　起风了，莲池里的芙蕖随风轻摇，说来也真怪，自从他走了以后，听心再没见过这莲池里的莲花开出并蒂的来。
　　那个人真的肯为了另一个女人走得如此决绝，一次都没有回来过？那么从前的浓情蜜意到底算什么？那么自己，到底算什么？
　　晚风越吹越急，把那张满载着“笑话”的红笺从石桌卷到了地上。
　　晚菁俯身捡起那红笺，小心地卷好，又放回竹风铃里，掐掐指尖略施法术，将那竹风铃升回了原处。
　　“夫人，这儿风大，咱回屋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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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BB叨：
　　我jio得神仙嘛，活了那么久，应该对人间的生老病死都看得很淡了，所以二哥的反应是正常的，但是听心绝不是见死不救的人，所以她的反应也是正常的，话说回来，某菌又极宠夫人，所以他的反应又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