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偏起风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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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丝晓雾被初升的红日驱散，微风夹杂着炊烟的味道吹进客栈的大堂，大堂里客人并不多。
小二迈着碎步端来了茶点。
粗陶小碟中，一排切好的、卷着五颜六色馅料的糯米卷冒着香气。夹起一块送进嘴里，海味的鲜，糯米的软，忽的想起了从前小时候，她第一次吃这个还是跟小八一起呢，这小糯米卷叫什么来着？小八说了好几次她都没记住，好像是叫什么司？凡人真是奇怪，给吃的起了个衙门名……想到年少时的光景，听心眼底泛起笑意，不觉又吃了几块。
窗外春光正好，要是他在该多好。
“唉，也不知道他捉那妖捉得怎么样了。”放下筷子，不想再吃了，倒了一杯清茶，摇晃着头上的合欢步摇吹了吹，刚送至嘴边，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叫“海沸了！海沸了！”
抬眸，窗外果然风云突变，瞬间飞沙走石，街上行人哭叫着乱做一团。
一扇木窗不禁狂风，挣脱了窗框，一下子朝听心砸过来，起身，法力凝结在指尖，正要出手，只觉肩头被人用力一按，蹲坐在地，定睛一看，文声举着一个大圆木锅盖，蹲在她身边，挡下了那扇窗子，回头道声“姑娘小心啊。”
听心见他紧张的模样，傻傻的，顿时觉得有几分好笑，自己是神龙之女，这些凡尘俗物怎么能伤得了她呢？转而又为他的善心觉得有些温暖。
从桌腿间看见海水已经漫上了街道，来不及想太多，“多谢掌柜了。”一按文声肩膀，足尖轻踏一下桌角，飞身出门而去。
滔天的海浪迎头而来，飓风裹挟着水珠砸向听心柔弱的身躯，却只是吹动了她的金发，未曾沾湿她的石榴裙半分，手心里凝聚起珊瑚色的法力，抬手向两边轻轻一分，那巨浪就像蔚蓝色的幕布一般分开，缓缓落下，风平浪静。
双足着地，这才舒了口气。
却见近处海滩上，冒出来两个虾兵。
“我正要问你们，方才是怎么回事？”
“回公主殿下，是显圣真君大人捉拿妖物，那妖物逃到北冥与东海的邻域，二者争斗，引起了海沸。”
“什么？可捉住那妖了？”脸上现出担忧的神色。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
听心皱眉。
另一虾兵又说道：“公主殿下，八殿下的婚期已定，大王和王后正欲派人寻您呢。”
小八要成亲了，这臭小子倒是心急，婚期都定下了，说不定要忙活到自己前头去了……三位哥哥戍守边关，常年在外，军务繁重，自己这个做四姐姐的，怎么能不替他思虑操持呢？
“好，我知道了。”
回到城中，虽说拦下了巨浪，可这飓风也足以使这些凡人们受些灾难，家家户户的老少爷们儿都忙着修葺多多少少有些损坏的房屋。樱花是没得看了，片片樱粉色的花瓣沾着泥水贴在青色的石板路上，让人顿觉可惜，听心沿着这石板路，回到了楼外楼客栈。
正在大堂钉窗棂的文掌柜再见到听心回来，瞠目结舌道：“你……你是……”
听心料想，定是刚才那一跃吓着他了，便笑着赔礼道：“方才事发突然，让文掌柜受惊了。”
文声连忙上前，深深一揖道：“不敢不敢，在下不知是仙女到此，有失礼数……望仙女莫要见怪”，接着又是一揖，“多谢仙女庇佑。”
听心将他扶起，“文掌柜客气了。”又说道，“家中来信，要我归去，今还有一事想请掌柜帮忙……”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短暂而急促的翻涌，心里想，该是今早贪嘴多吃了几口那糯米卷的缘故，便忙扶了桌角在木凳上坐下。
文声见状，递上一杯热茶，道：“仙女尽管吩咐，在下必尽力效劳。”
听心浅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走后，若是有位姓杨的公子来寻我，还请掌柜告知他，家中兄弟成亲，我需回去，帮忙筹备。”心里思忖着也不知道杨戬收了那妖没有，又从袖中拿出一片粉金色的逆鳞，“文掌柜，这个你拿着，要是再生海沸，你便拿它唤我。”
文声双手接过逆鳞，听心却见他左手上缠着厚厚的白布，“这是？”
“啊，不小心划到了。”
四公主屏气凝神，运气在掌，自白布上悬空着一抚，文声再解开绷带，那伤已痊愈。
送别了听心，文声远远地看着她迤逦而去的倩影，深深皱眉，双眼里饱含了歉意，叹了口气，喃喃道：“四公主，也许在下不应该伤害您，可开弓哪有回头箭呢……对不住了。”
说来也怪，听心自从回到水晶宫之后，总是忍不住想起文声，想起他清秀的侧脸和悲切的笛声，想起他为她挡下窗子那一幕。
自己一定是疯了，她拍拍脑袋，自己喜欢的明明是杨戬呀……杨戬？微感陌生的名字，在脑海里拼命地搜寻这人的模样，那些记忆里的碎片却退了色、起了皱，半天只拼凑起一个模糊的身影。更怪的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耳边有个声音一直在重复，“杨戬杀了鯃渊，杨戬杀了鯃渊……”
显圣真君降了妖物，却不屑什么嘉奖，在他眼里，捉妖乃为民除害，仅此而已，于是也不亲自回天庭交差，全交给沉香和哮天犬去办，化了常服，落身蕾鸢。
楼外楼客栈，文声在账台前信手翻阅着账本，却是一笔账也没往脑子里进，思绪飘回到龙四公主离去之前的那个晚上……
暗夜下的蕾鸢岛，仿佛一个玉骨冰肌的清丽少女，沉睡在东海的万顷微波之上。
白鸥族长放下手中这盏茗茶，道：“唉，小十三，你这是何必呢？”
跪在族长面前的文声，垂首默然。
“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合会有别离，无常难得久。蛊惑人心，逆天而行，小十三，你此番作为，是要有损福报的呀。”
“十三心意已决，还请族长爷爷成全。”说完又是一拜。
白鸥族长扶着藤椅，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从暗室拿出一个精致古朴的陶皿，陶皿上用黑漆绘着白鸥族特有的符文，里面是三只黑色的小虫。族长把陶皿放于文声面前的长案上，摇摇头，叹口气，一掀帘幕，进了里屋。
“十三谢过族长爷爷。”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拔出琉璃剑，往左手上深深一划，一握，鲜血顺着指缝流进陶皿，那黑色小虫闻得血腥，立刻欢腾起来，饮了鲜血，通身竟变成诡异的红色，不住地在陶皿里扭曲……
次日，这蛊，便投进了听心的茶点中。
一阵清风从大门吹来，把文声从回忆中扯回现实，抬头见门口逆着明媚的阳光走进一男子，轻摇墨扇，扫视大堂一圈儿，目光最终落在自己身上。
司法天神，显圣真君，实在难以想象这个近在自己眼前，名震八方而气宇不凡，被三界众生敬仰的尊贵神祗，竟是个心狠手辣的衣冠禽兽。
就是他杀了鯃渊殿下！杀了自己心尖上的人！
还未言语，便已红了眼眶，失去理智一般抄起手边玉笛向那人砸去。
“啪”地一声，玉笛断成几节，墨扇也应声压在文声的锁骨上。
堂里的客人见势不妙，早就四散而去，店小二也紧紧地靠在墙边，大气不敢出。
文声却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反而满面视死如归，“真君大人可是在找四公主？”
细探，真身是只白鸥，奇怪的是一丝法力也无，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与听心，又怎么会是这副表情？“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公主在哪，若是有丝毫闪失，你们一族都别想活命。”说完墨扇上的银纹一闪。
文声怎耐那墨扇凛冽的寒气与威压，已是两股战战，面上却仍咬着牙道：“真君大人多虑了，您想要取我们的性命，自然是如同碾死几只蚂蚁一样容易。”又突然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只是……公主已与在下相好，不想再见您了。”
“哼，你疯了。”杨戬冷笑。
“在下有信物为证。”说着从袖中拿出一片逆鳞。
那粉金色的逆鳞像一把弯刀，刀刃上的光闪得杨戬两眼发昏。
文声手握逆鳞，颔首低语。
“住手！”
作者BB叨：
考虑到东海龙族与哪吒的尴尬关系……在这个设定里面，敖丙（东海三太子，听心的三哥）不是死在哪吒手下哈，（小声地说）是cp啦～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偏起风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