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公子长晗

13、Chapter 13 分手

　　“母亲，圣诞节快乐，抱歉，我今年不能回去。”

　　视频里的女人穿着鲜艳的红衣，面容姣好，仪态优雅，与宋棠时像了五分。

　　她隔着屏幕摸了摸宋棠时的眉，语气轻缓，“没关系。你在那边还好吗？有帮我好好照顾外婆吗？”

　　宋棠时笑了笑，眼神沉静，“很好，当然有，外婆看见我就很开心。”

　　女人嗔了她一眼，笑骂她一句，“不要脸。”

　　“父亲呢？”

　　没学完的下半部恋爱经，她一直耿耿于怀。

　　女人往四周看了看，似乎是在寻找男人的踪影，而后有些无奈地摊手，“没在家，也许是还在外面没回来。”

　　宋棠时皱了眉，“圣诞节父亲还没回来？”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又很快掩饰下去，“最近公司事比较多，也许很快就回来了，好了，把电话给外婆，让妈妈和她说几句话。”

　　宋棠时敛眉应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12月28号，她就能结束所有考试，也意味着她这个学期的交换即将走到终点。

　　宋棠时抚摸着玻璃上的倒影。

　　眼睛总是很肿。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这样对她说。

　　总是为了某个人哭，等在原地希望某个人能可怜可怜她，把爱施舍给她几分。

　　不该这样，纵使是个乞讨者，也该体面。

　　——

　　12月28日。

　　所有考试结束，宋棠时拒绝了所有聚会邀请，独自一人回了家。

　　刚坐下不到一分钟，忽然想起上次留下的大半瓶酒，开了冰箱却发现已经不翼而飞。

　　大概是被谁扔了。

　　像扔垃圾一样。

　　窗外灯火通明，高楼矗立。

　　她的韩清晚，也在这样的其中一间屋子里。

　　她爸妈应该走了吧，她不知道。

　　在做什么，她已经不想猜了。

　　怎么突然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想分析了。

　　就这样吧。皆大欢喜。

　　——

　　看着拉着行李箱的外孙女，徐向卿面带不舍，边整整她衣领边抱怨地说，“怎么这么突然地说走就走了，也不提前和外婆说一声，大半夜的，还有航班吗？宋伊呢？她还在外面玩吧？她知道你要走了吗？要不你明天再走吧。”

　　按住她整理的手，宋棠时笑得完美无瑕，“机票已经订好了，圣诞节没回去，母亲一直在念叨。宋伊的话，”她顿了顿，“我留了消息给她，没事的。”

　　“这次走了也不知道下次回来什么时候了，你要不过几天再走吧。”

　　老生常谈。绕回原点。

　　宋棠时摇头拒绝。

　　她对别人向来狠得下心。

　　徐向卿恼得拍了她一下，背过身去，擦了擦眼睛，赌气道，“走吧走吧，看了你就烦，早点走了干净。”

　　旁边赵姨在安慰，看着宋棠时也叹了口气。

　　“没关系的，外婆，我下次放假再回来，很快的，我经常给您打电话好吗？”

　　”多麻烦……”老人嘟囔着说。

　　宋棠时说到口干舌燥，不知绕了几个圈，才终于走出了家门口，看着门口一直看着她走远的两个人，鼻尖酸涩。

　　抬头看见万家灯火，可惜，没有她最喜欢的那一盏。

　　——

　　接通电话，却没有人说话，韩清晚看了看界面，疑惑地问了句，“阿时？”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宋棠时眼眶一阵泛酸，她哑着嗓子问，“韩清晚，你爱我吗？”

　　笨蛋总是问这些问题。

　　她是笨蛋。

　　韩清晚捂住眼，多是被这些日子磋磨的无助，“爱。”

　　看着转角的绿植，宋棠时继续问，“有多爱？比得上别的吗？”

　　察觉到话里不同寻常的意味，韩清晚渐渐挺直腰背，神色凝重，“阿时…”

　　打断她的话，宋棠时笑得很是惨淡，“韩清晚，回答我，比得上吗？”

　　韩清晚张了张嘴想说：比得上，你最重要。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一刻，她居然开始痛恨她的坦诚。

　　宋棠时得到答案。

　　“还有一个问题，我说的话，你信过吗？无论是北海道还是阿拉斯加，又或者…还有别的。”

　　韩清晚依旧沉默，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声证明她的存在，宋棠时都要怀疑这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喜剧。

　　韩清晚实在太聪明，聪明到清楚地知道——

　　二十岁的人许下的承诺，大多都是一时头脑发热被感情冲昏了头，信得越多，失望越多。

　　宋棠时像是终于放下什么，释然般地笑了笑，“韩清晚，我们分手吧。”

　　砰——
　　玻璃杯被失手摔在地上，韩清晚下意识就去拿外套，却不料一脚踩到了玻璃碎片。

　　疼得弯下腰。

　　“阿时，你在哪儿？你别…不是，我们见了面再说好吗？”
　　说到最后，连韩清晚自己都没察觉到其中带着的几分哭腔。

　　宋棠时看着登机显示屏上滚动的航班信息，笑着对她说，“不用了，我已经在机场了，二十分钟后的航班，以后…你照顾好自己…”

　　“阿时！阿时！”

　　韩清晚还想说什么，却只听见电话里传来一阵挂断声，她咬唇再打，可听见的都是关机提醒。

　　不知道拨了多少个电话之后，韩清晚倏地把手机砸向墙壁。
　　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她捂着眼蹲下身，眼泪从指缝中流出。

　　“宋棠时，宋棠时…”

　　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

　　机场里，宋棠时笑着关了机，取出电话卡想扔，可在垃圾桶旁边停了许久也没松手。

　　随意把电话卡顺着包的哪个缝塞进去，宋棠时转身却发现自己根本迈不动步。

　　在一旁看了她许久的老奶奶叹了口气，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擦吧，你看你哭的。”

　　宋棠时这才反应过来，愣愣地伸手摸了摸眼角。

　　她不知道为韩清晚哭过多少次，哭到最后自己都厌恶这样的自己。

　　接过纸巾，宋棠时说了句谢谢。

　　听到她那沙哑的声音，老奶奶又叹了口气，劝她道，“日子还长着呢，都会好的，别哭了啊。”

　　宋棠时麻木地反问，“是吗？”

　　那可真是让人难过。

　　没有韩清晚的日子，怎么可以这么长呢？

　　这一瞬间宋棠时脑子好像空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拉着行李箱往前走。

　　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老奶奶连忙追上她，“姑娘，你往哪儿走啊，你几号检票口啊？”

　　宋棠时转头看她，半晌露出一个比哭还不如的笑容，“是啊，我往哪儿走啊…”

　　往哪走，都回不到那个有韩清晚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