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繁花灼灼》类雪素华

78、刺杀

　　子桑怀远从未想过顾蔷音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会反应那样激烈，故而嘴角一僵，讪笑道：“有何不可吗？”
　　顾蔷音激动的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意中人忽然变成了和渊人人仰慕的盖世英雄，任谁也无法平静下来，顾蔷音不得不由衷佩服自己的眼力。
　　看见顾蔷音这神情，顾成君已然猜到了大半，子桑怀远必定就是顾蔷音一见钟情的那位“子远”公子了。起初顾成君对顾蔷音那份固执不明所以，现在才知为何她会那样固执了，对方可是子桑怀远，没有女子会抗拒的子桑怀远，那位征战四方的大英雄。想到这里，顾成君不由为姐姐捏了把汗，这样的男人可不是说俘获就能俘获的，至少，他从不缺爱慕自己的女人。
　　顾成君道：“姐姐，尚书院今日开学，子桑侯爷奉命前来教学。”顾成君在顾蔷音耳边悄悄说到。
　　顾蔷音小声回道：“你先回去，我稍后便来。”
　　顾成君却猛然摇摇头，表示不愿意先走。其中原因自然是因他了解姐姐的为人处世，顾侯府初到京城，本就饱受非议，这里可是皇宫，万一她由着性子，闹出笑话，对顾侯府是极为不利的。
　　子桑怀远将二人的小动作估析得一清二楚，嘴角不由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道：“郡主，世子，本侯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明日定当登门拜访，以表歉意。”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了。
　　顾蔷音虽想挽留，却也不能够了。
　　顾成君脸色暗沉，道：“姐姐，日后你能不能拿出些大家闺秀的样子来，子桑侯爷这样优秀的人物，身边不乏才华横溢的千金闺秀，你若是再颓废下去，恐怕他以后看也不会看你一眼了。”顾成君知晓此话伤人，但或许可以激励顾蔷音从此以后以学业为重。
　　顾蔷音是一个固执的人，只有为了喜欢的人和喜欢的事情，才能真真正正的静下心来，顾成君此话确实起到了激励的作用，她下定决心般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
　　顾成君这才放下心来，道：“既然如此，姐姐便随我回去吧。”

　　果不其然，次日早，子桑怀远如约登门拜访，顾源生却忘却了自己曾经救助过子桑怀远一家之事，殊不知当初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获得子桑怀远这样的感激。之后二人一言一语，在政治才学上居然有着共同的见解，相谈甚欢。
　　顾蔷音本是想去见子桑怀远的，可是却被顾成君给拦了下来，她这一去，非得闹出些什么不可。通过顾成君的万般阻挠，直到子桑怀远离府，顾蔷音也未能见到他一面。
　　姐弟二人争吵之际，思落却急急忙忙赶来，道：“世子，郡主，宫里来圣旨了。”
　　二人终于停止争吵，同时问：“说什么了？”
　　思落道：“顾侯府入了选后的花名册，九月初九，郡主就要进宫选秀了！”
　　九月初九，也就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此话如同电闪雷鸣，击在顾蔷音心脏的每一寸地方，她惊道：“陛下怎么会忽然这样决定？花名册不是早就定下来了？怎会忽然改变增加人选？”
　　顾成君也是一脸震惊，道：“顾侯府恩宠不断，又初到京城，现加上花名册一事必定更加惹人瞩目，恐锋芒太露。陛下这个决定实在是……”
　　一向浮躁的顾蔷音这次却显得异常冷静，圣旨不可违逆，如今也只能沉着应对。
　　顾成君知晓顾蔷音的脾气，现如今她有了喜欢的人，忽如其来的圣旨一定让她很是烦忧，赶紧规劝道：“姐姐，你这几日可别再闹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去选后，可是陛下既然已经下旨，我们顾侯府定然不能抗旨不尊。再说了，姐姐无才无德，陛下也不会看上你的，所以姐姐你就别担心了……”
　　思落赶紧拉了拉顾成君的衣角，提醒他别说了，真不知这是安慰话，还是打击话。看着顾蔷音暗沉恐怖的脸，顾成君立即醒神，不再说话。
　　因为花名册的缘故，顾源生对顾蔷音的管教越加严厉，渐渐的连门也不让她出。顾蔷音绝对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正值今日中秋佳节，赵儒玉宴群臣入宫。顾蔷音想着，宫宴一定能遇见皇上，若是自己在他面前失态，表现得让皇上反感厌恶，或许他立即就把顾侯府移除花名册，打着这样的小算盘，她姑且就去了。
　　宴邀群臣，是皇家笼络群臣的大好机会，故而宫宴是十分重要谨慎的，其华丽程度更不用详谈。
　　顾蔷音的身份地位在贵族女眷之中的排位明显，故而位置是比较靠前的。入宴后各族家眷都沉迷在歌舞之中，只有顾蔷音没有半分欣赏的兴趣，她一心只想着，皇上何时会来，自己也好将事前打算好的计划进行下去。
　　焦急的等待之后，顾蔷音总算在这曲歌舞结束后，等到了想等的人。
　　“皇上驾到！”
　　瞬间，所有人敛声屏息，跪在地上行礼叩拜，不敢抬头直视圣御。
　　“平身。”
　　这声音温和，毫无压迫感，与顾蔷音想象之中的九五之尊有所不同，细细听去竟有几分熟悉感，她忍不住朝着龙御看去。龙椅宝座之上，居然是那日望舒楼中与自己对谈的公子。顾蔷音的心猛地缩了一下，双目怔怔的看着他。
　　怎么是他？
　　赵儒玉早就察觉了顾蔷音驻足在自己身上那份与众不同的目光，随即对她温柔一笑。
　　顾蔷音立即低下头，不敢再看去。
　　“砰！”一声接着一声的烟火在空中绚丽绽放，惊走了顾蔷音心中的那份尴尬，她再次抬头看向赵儒玉时，一阵刀剑挥舞声响起，宴中忽然窜出几十个黑衣人，手拿刀剑，直冲赵儒玉的方向，带头的刺客，振臂高呼道：“杀了赵儒玉！光复尧梵！”
　　此话一出，躲在暗处的刺客，以及乔装进宫表演的戏子舞姬统统都卸下伪装，朝着带头刺客的指引，攻向赵儒玉。
　　宴会场面混乱至极，一群人奋勇蜂拥而上，大喊：“保护皇上！”
　　随即宫内禁卫军，羽林卫，迅速冲进宴会场，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混乱之中顾蔷音不知该往何处去，一名刺客举刀朝她砍去，她吓得惊叫一声，抱头退去，以为自己就要命丧此地之时，刺客却忽然中箭倒地，面前浮现的是子桑怀远的身影。他手执弓箭，停留在顾蔷音的不远处，见刺客倒下了，他立即将飞身到顾蔷音身边，将她抱起，带到了可遮蔽的安全之处。
　　他未曾言一句话，便飞身转头回到了混乱的宴会场，朝着赵儒玉的方向去救驾。子桑怀远是战无不胜的将军，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这些刺客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小小蝼蚁竟猖狂至此，定然是宫内有勾结的同党，否者不可能这么轻轻松松便进宫，还敢明目张胆的行刺。
　　顾蔷音却不放心，她没有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而是回到了宴会场。见赵儒玉和子桑怀远二人正在与刺客打斗，一个黑影趁其不备，举起刀剑要从赵儒玉的后背袭去，赵儒玉分心之时，并未注意。
　　顾蔷音大喊道：“小心！”她此话还刚刚道出，便已经快步停在了赵儒玉身后，用身体替他挡住了这一刀。
　　还好在旁的子桑怀远反应迅速，将刺客的刀给阻下，刺客的刀锋一偏，虽说没有刺在顾蔷音的要害之处，却伤到了她的右肩。
　　顾蔷音顺势倒在了赵儒玉的怀里，血腥味扑鼻而来，右肩的疼痛感愈加明晰，一阵天旋地转后，痛晕了过去。

　　待顾蔷音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的晌午。微微睁开眼，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周围珠光宝气，身上盖着的丝绸锦被鲜艳耀眼，眼前摇摇晃晃的珠帘上下摆动着，迷迷糊糊好似有人掀开帘子进来了，就坐在她身旁。
　　“她可好些了？”
　　李太医恭恭敬敬的道：“回禀陛下，郡主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厥，日后需要进补。”
　　赵儒玉道：“行了退下吧，还有，传朕旨意，将宫里最好的补药都拿来。再去顾侯府报一声平安。”
　　顾蔷音沉重的眼皮终于睁开了，浮现在面前的是赵儒玉温润至极的侧颜，她开口轻轻唤了声：“陛下……”
　　赵儒玉立即回头，神情虽然凝重，语气却十分欣喜，道：“你醒了。”
　　顾蔷音道：“我不会死吧……”
　　赵儒玉展颜而笑，道：“既然这么怕死，还给朕挡刀。”
　　顾蔷音虚弱苍白的脸露出几分笑意，道：“原来你是陛下，我那时还以为你只是普通的世家子弟。”
　　赵儒玉道：“难道我不像个君主吗？”
　　顾蔷音立即摇摇头，道：“怎可能！是因为陛下高出了小女的预算。我从未想过陛下是这样温和的人。”
　　顾蔷音言罢，立即又问：“这里是哪里？我父亲和弟弟呢？他们没事吧？还有昨天晚上的刺客呢？”
　　赵儒玉将顾蔷音扶起，道：“你先别乱动，小心伤口。”待确定顾蔷音安分之时，他才一一解答道：“这里是朕的寝宫，你父亲和弟弟都没事，朕已经派人去报平安了，昨夜的刺客也已经全部被剿灭，你放心休息吧。”
　　顾蔷音因虚弱而变得双目无神，点点头，道：“这样啊……”
　　随后她立即又反应过来，惊叫道：“这是你的寝宫？！”
　　赵儒玉微微一笑，反问：“怎么了？”
　　顾蔷音木讷的摇摇头，道：“没……没什么……”

　　顾蔷音被留在皇宫修养了一日，次日赵儒玉来看她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之前的血色，还是这般没规没矩，不过赵儒玉却从来不怪她。
　　寝殿内，顾蔷音正在和宫女讨论吃什么菜肴比较好。她睡姿随意，慵懒的霸占在赵儒玉的龙床之上，道：“昨日吃的那些都别再上了。”
　　宫女道：“是郡主不喜欢吗？”
　　顾蔷音道：“那倒不是，宫里的东西很好吃，很合我的胃口，我也很喜欢。只是我伤好了就得走了，得多吃些不一样的才行。现在陛下是因为我救了他，所以对我这么好，以后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伴随几声温和的笑声扬起，赵儒玉步入寝殿之内，道：“你若是喜欢常来也可。”
　　顾蔷音笑了笑，道：“陛下，昨日你说我救了你，你可以满足我一个条件，只要是你做得到的，就一定完成，还算不算数？”
　　赵儒玉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骨子里的温柔有着让人一眼沉迷的魅力，俊美的脸庞此刻显得更加完美无瑕，道：“朕答应你的都会做到。”
　　顾蔷音道：“那我要陛下给我赐婚，陛下允不允？”
　　这句话犹若寒风吹来，席卷了赵儒玉周身所有的温柔和暖意，他的笑容顷刻凝固，双目怔怔的盯着顾蔷音，一语不发。
　　顾蔷音见他犹豫，便道：“陛下不会是想反悔吧？”她嘟了嘟嘴，委屈的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陛下说过不会骗我。”
　　赵儒玉浮现出勉强的笑意，道：“好，朕允你。”
　　他虽笑了，可顾蔷音却明显察觉到这份笑意里的寒冷，不似方才的温暖。如此，便让顾蔷音沉默了片刻，不敢再言。
　　“你倾慕的是哪家公子？”他随后冷冷问到。
　　“子桑怀远。”她回答。
　　“好，如此金玉良缘，朕明日便拟旨赐婚。你……也该回去了。”
　　他只留下这简单的一句话，伴随着最后的温柔转身离去，留下的只是失落孤单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