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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怪异村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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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他好歹也是活过一世的人,竟也被这消息给震惊到。活尸是何物?那可是将死之人阳寿到了尽头,心里的怨气过重招来了鬼差往经脉里布上大量阴线来续阴寿,是供鬼域差遣的活死物。
凡间哪里来的那么多活尸给这儿的人养着,看来这泉河村不止是拿童男童女祭祀妖神这么简单。
谢云竹盯着顾知江喝了那杯茶后才起身走到卧榻边摊开了那叠着的衾被,拍了拍床沿冲他道:“今夜你睡床。”
顾知江偏过头去看房里的陈设,将一缕垂发别在耳后心虚道:“你是怕我又爬床吗?我睡相真有那么糟糕?”
虽然不知昨日是怎的半夜爬上去的,但他觉得谢云竹这举动无外乎是明着说他。
“没有,你多想了,我要出去一趟,你……睡好些。”
说罢,谢云竹拉开屋门提剑跳上房梁脚下轻点着青瓦消失在这宅邸。
顾知江始终觉得这泉河村到处都冒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诡异,让谢云竹一人夜行他还是放心不下,于是从关好房门从屋檐取了盏灯,也跟了上去。
泉河村每户的房子都是正南正北朝向,田间阡陌井然有序,从一处水沟出发沿着田埂直走到头看到的定是一片竹林地,顾知江走了几遍后在心里摸出了村子田地的大致图纸,东侧靠近溪流泉水的是村民住家聚集之地,往西去是一大块耕地,引了隔壁村的一条江水灌溉,田埂将地分成了数十亩,从插着的不同物件来看大概是归属于不同家。
为了看得没有遗漏,在村里逛了许久横竖一比较只觉得村口那棵古树够高够壮,经得起他站在顶处,偷溜去村口爬上那树后四下环顾了一圈,发现唯一漆黑一团的一处茅草屋是离村口最远的北边一户,在这灯火通明的泉河村竟是那么扎眼。
顾知江自诩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那家人如何与他是沾不上一点关系,按着他观察到的来讲泉河村背后的势力不是他一个还没真的入仙门的半吊子半仙可以管的。但一想到到现在还是没被跟上的谢云竹必然会插手这事,他就没法子置身事外。
从树上跳下时不小心拽落了几片叶子,他瞧着叶片还算完整嫩绿就揣进了怀里,叶片能吹出曲来,在这月下檐上与一人吹曲赏月也是惬意。
横跨整个村庄,走近那宅子一股凉意顺着脖子就往衣衫里头钻,顾知江警觉地往身后看了一眼,然后悄悄地推开那篱笆门,轻手轻脚地走过前面的菜园子,正想趴在窗子上看看里面什么个情况,身旁那扇还贴着门神的木门带着一阵风吱呀一下就开了。
里头传来一个冰冷冷的声音道:“鬼鬼祟祟地做甚,没人,进来。”
顾知江的手都摸到地上一块有棱角的石头了,定神一看走出来的不正是他心系着的谢云竹。刚绷上的弦才松下来就又听他说道:“你最好还是多留意些,这里情况不大好。”
谢云竹既然这么说,他心下多少都有些底子。蹲在窗边都没感觉到里面有牛鬼蛇神之类的邪祟,想来怕是有还要更糟的情况。
顾知江扶着墙站起,进到草屋里发现跟他想的大相径庭。首先入眼的便是满地的金银珍宝,灯笼挂了一整排亮堂堂的让那些宝贝闪着耀眼的金光,接着目光就不自觉地被一堆堆元宝上躺着的猫所吸引。
那猫的皮毛灰白相间,正躺在那钱堆上呼噜呼噜地熟睡,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
“哇——”顾知江不禁惊叹出声。
坐拥一整座茅草屋的猫,他敢打赌十三州里独眼前这一只。
谢云竹略过他的感叹,问道:“察觉到什么了?”
顾知江如实回道:“这猫家底真殷实,都算得上地主了。”
谢云竹:“你可别告诉我你只是出来寻我。”
顾知江从怀里掏出那几片叶子,可那叶片哪还有村外那么鲜嫩,他手里拿着的看起来干枯不已,稍用些力气就被捏的粉碎。他拍了拍手里残留着的稀碎叶子,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猜猜。”
没给顾知江故弄玄虚的机会,那熟睡的猫便睁开了眼睛,瞪着他们轻喵了一声。谢云竹瞬息间屏住了呼吸,扭过头去看它,反复打量确认了没有危机后,才走上前去将它抱在怀里,对顾知江道:“那就当你是来寻我。”
这话实在不像是谢云竹能说出的,轻飘飘的却重重砸在顾知江的心头。
顾知江不止一次在心里怀疑过谢云竹其实就是鬼王无病,同样的半脸面具,同样的冷若冰霜。
只可惜他未曾见过无病的模样,只记得身形与他差不多。谢云竹从未在他面前摘下那面具,他没法看见那张脸是否与前世的某个面孔重合。
从前的怀疑在这一刻又变了相,顾知江愈发觉得谢云竹跟他师尊很像,那股子初遇时的熟悉感细细品来可不就是跟谢微清相似。加之谢云竹也姓谢,是个云游在外的散修,还能取出渐清……
顾知江走近顺着猫毛的谢云竹,不经意间问道:“你可记得生父。”
谢云竹没答他,自顾自地问到:“你可查到什么了。”
顾知江不作声,双方互不退让,谁都不愿先回答,可谢云竹怀里有猫,腰侧有剑,而他只有独独一个人和脚边的碎叶。
谢云竹太冷静了,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顾知江拿他没办法只好开口道:“泉河村怕是成了鬼域在凡间的一处炼狱场,三面环林,一面架高栏,显然是不想让人再出去。”
谢云竹指出他话里的矛盾之处:“可你能出去,那叶子是村口那棵树的,来时我留意了。”
他自然是能出去的,好歹也是混过魔界当个魔尊的人,区区一个鬼域的屏障奈他何?
他又不能明着说出来,可谢云竹仿佛能将他看穿,顾知江思量了一下道:“大概是我们的马匹还在村外,这屏障觉得那是个活物也应纳进来,所以还没闭合?”
这谎话经不起一点推敲,他说的心惊胆跳的,生怕对方当场戳破进而怀疑上他的身份。谢云竹太聪慧,私下里的重生禁术未必就能瞒得住。
正当顾知江还准备再补充一二好来圆这个谎时,谢云竹点头道:“我也察觉到了。”
呼……
他心里松了口气,接道:“是吧,看来我们还是有些心有灵犀的。”
谢云竹没理会他的嘴贫,抱着猫想要离开。
顾知江觉得不妥,连忙站起夺过猫道:“这屋子这么奇怪,而且猫一看就是有谁在护着,擅自抱走会招惹上麻烦的吧?”
谢云竹抢回了猫道:“我在等你说的‘麻烦’找上门。”
回到先前的住处时太阳隐隐想要跃上东山,带着一身的疲倦,顾知江进门便趴在了茶桌上,任谢云竹怎么摇他都不为所动。
这床还是留给了谢云竹睡着,连带着一个方才醒了又入睡的懒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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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便是四个时辰,等二人洗漱穿戴好出门时已是申时,猫好似睡不醒,依旧沉浸在梦里。他们正准备出门去田间看看就被村长给拦了下来,“这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别出门了,一会就开饭了,昨日没招待上你们,今天可得让我尽这个地主之谊。”
越是不让顾知江出门,他越觉得这里头愈发的古怪,拉锯了一番后村长败下阵来,无奈地指了条去田里的近道,并嘱咐早些回来等他们开饭。
走在路上他还在纠结村长的话,问道:“你说我们闲逛了一晚上也没出事,他怎的说的就跟晚归的孩子要被妖怪给抓去呢。”
谢云竹:“你留意四周。”
顾知江得了暗示,一路上便不再找话闲聊,用着体内蓄着不多的灵法探识着四下。等他们到了田间,灵法也用得差不多了,风一吹就散开在空气里。
谢云竹道:“发现问题了吗?也许这就是村长不让我们出来的缘由。”
顾知江有些惊讶,没有孩童!偌大个村子逛到现在没遇着一个孩子。按照那日客栈里听到的,这里都在用童男童女祭祀妖神,不让他们出门来明显是不想他们看出来继而着手查探。
与其他地方不一样,泉河村即使是在寒冬里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向耕地里走时路遇不少农户肩扛着锄头归家,衣衫上被汗水晕染开一大片的水痕,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
顾知江跟他们热情地打着招呼,换来的却是冷脸相待,他话还没说完那些人便偏过头去加快步子走开,拦住被问道路时也是闪烁其辞说不清楚。
等人都走远些了谢云竹握着剑蹲下身子翻看脚下的泥土,土壤干裂难耕,不像是能有大收成的地。他起身道:“这土养不起那么多人,里头肯定暗藏玄机。”
顾知江想不通道:“没有孩子,土壤看起来也不行,他们活下来靠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泉河村靠的是什么了,方正的块状耕地田间中央是一处乱坟岗,那中间还挖了一个极深的坑,里面残留着漆黑一团的焦炭,气味也无比的刺鼻,靠近仔细端详会发现那是焚烧后留下的尸油。骨块被烧成了一堆堆的骨灰,这是农户拿来施的肥料。
见状顾知江已许久未进食的胃翻滚着上涌,原本惬意的农家生活现在看来全是吃人骨头养起来的,这么一想就直犯恶心。
虽为魔尊,见过的血腥杀戮场面数不胜数,可魔界虽臭名在外与神族并无分别。神仙们爱养些坐骑他们魔界之人也爱养,到头来都说神仙风/骚雅致到魔界这就成了阴森可怖。这是偏见,上任魔尊顾知江洞若观火、打抱不平!
突然间坑内发出熊熊火光燃烧了起来,一阵浓烟直上云霄,火光中噼里啪啦烧了一阵后又灭了下去。
顾知江惊呼道:“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