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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路遇荒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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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师兄。”温诗琴先瞧见了顾知江,守着门规唤了声师兄,一旁的王洲闻声望去也喊了一声。
顾知江互道了声早,在他这师弟师妹这是叫起来更亲昵的称呼,无关乎那些被钉死的门规。
二人对他身后谢云竹的出现并不意外,随后一边听着顾知江草草地给说了大概个情况以及猜测,一边加快脚程向程府赶去。
走向程府花了约一柱香的功夫,顾知江进府去告知舅舅舅母自己要离开几日,余下的三人站在府门前的石狮子旁守着他出来。
时间似流沙一点一滴地流逝,半晌功夫也没见程府出来半个人影,正当温诗琴准备翻墙进去一探究竟时,顾知江牵了三匹马从旁侧走了出来。
冲他们招招手道:“走啊,这马只能从后门牵。”
泉河村是柚蘅州大大小小村庄里并不引人注目的一个,位处离嘉景城六十多里地之远的东南方向,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向那儿的途中被一座破旧山神庙给挡住了去路。
温诗琴先行下了马,走近了些对着山神庙四周静观默察了一阵,折回去跟着其他三人说道:“这庙有些奇怪,我本想着沿着石墙绕一圈,结果一直有种走不到头的感觉。”
王洲奇怪道:“我在这见你走到庙后去了。”
温诗琴不寒而栗,转身望向山神庙时顿然觉得阴森森的。
谢云竹下马走上前说:“看起来是被加了法罩,施法的人应该是不想有人继续赶路。”
嘉景城出现的傀儡女尸,被鬼差诱骗的同门,泉河村的童男童女祭妖神,这一桩桩离奇的事全让他们给碰着了,顾知江隐隐感觉这背后一定有着某种联系,就如眼前荒废的山神庙,也许就是其中某种不为人知的一环。
这么想着他便没再犹豫,跨马而下,带着戒备朝庙内走去。靠近山神庙,他从都是废木乱石的地上随意捡起一根木棍戳开了残败不堪的庙门,伴随着吱呀一声,庙内的灰尘扑面而来,幸得他连忙用衣袖捂住了口鼻眼睛紧闭才没被年久的尘土盖了满脸。
“咳咳——”温诗琴紧跟了上来,用手挥着空中的尘埃企图驱散一些。
庙内供奉的是一尊铜像,铜像面部的沟壑被抹平成了无面,台子上放了三个泥盘,凑近些还能看清上面留下的一两撮盐粒。庙内本就只有四根柱子撑着,其中一根断倒在一旁,因而山神庙塌陷了一隅,屋顶上盖着的茅草顺着塌了下来,透过庙顶还能看见广袤无垠的苍穹。
“可有什么不寻常?”谢云竹掩着鼻子走近问道。
顾知江从怀里掏出一块绣帕递给他后点了点头。
这荒庙被布了咒他们却轻而易举地闯了进来,显然是有人安排着想让他们里头走。庙内东西左右看来都是些旧的,但正值寒冬时节,刚才随手捡的木棍轻巧又干燥,不太像是被大雪给覆盖过的样子,有种从别处移来的匆促感。
谢云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地上的那根木棍顿开茅塞,顾知江没说出口的话一时间全被悟了去。
“你说这庙供的什么神。”
谢云竹道:“神界已无,你觉得他们供奉的是什么。”
顾知江嬉笑道:“也许是什么仙人,山里出的仙。”
他说的过于玩笑,但没引得对方有丝毫的笑意。六界无神,万人皆知。只有这小小的凡间还对着妖鬼仙神有着这么大的畏惧与崇敬。
见他没回应,顾知江又道:“那你有信什么吗?我打小挺信门神的,年关的时候贴着心安不少。”
谢云竹肃然道:“他们拜神佛是为了内心寻道,修者不拜神佛,我们有自己的道。”
另一边的温诗琴还在庙内四下逛着,期望从这一个小小的庙宇里探出个什么。而王洲从进门开始就变得面色苍白,非得跟着温诗琴一同走,嘴里还嘀嘀咕咕说着些旁人都听不懂的话。
顾知江盯了王洲一阵,总觉有些古怪,刚要转身与谢云竹说道时发现他在对着面前的一大尊铜像发呆。
“唉。”顾知江拽了拽他的衣角,“你也觉得这铜像古怪?”
“看着像是被流水经年累月冲刷下的痕迹。”
谢云竹拍开了那只拽着的手,而后退步站得笔直,横着右臂将渐清给召了出来。
“立。”只听他一声令下渐清出鞘直立在佛像的正前,一两星微蓝火焰缠绕着剑身。
“破。”又一令下,渐清幻化出无数灵体刺向铜像。
在场的其余三人都看得真切,一团黑色邪气被逼了出来,随后铜像开始动了起来,扭曲间竟是成了一道见不到去处的门。门上刻着深深浅浅的符咒,顾知江只看了一眼便暗道不好,拉着谢云竹朝庙外冲去。
可入了这圈套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放了出去,一道阴咒被贴在了门槛上,以他们现在的剑法咒法根本不足以冲破这咒障。
温诗琴那边也发觉到危险,本能地要往庙门跑去,可谁料那被黑雾包裹着的门越变越大,瞬息间冲破了这茅屋顶与石墙立在所有人面前。
里面传来的阴气愈发浓重,正当温诗琴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时,只见从门里走出一具被牵引着的活体尸,身后跟着数十个飘在空中的冤魂一齐扑向温诗琴与王洲。
随后狂风大作周围的事物竟变得扭曲了起来,谢云竹将渐清插/入地中,同时紧握住顾知江的胳膊让他别被挂了去。门里生了一阵邪风,温师妹与王师弟被卷入其中,一双双带着怨气的手将他们活生生给拉了进去。而后那门似乎计谋得逞,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处,只留下那具最先走出来的活体尸在慢步前行。
顾知江眼里透着杀意,甩开了谢云竹的手后一跃至活尸的面前想要当场了结了他,结果被渐清抢了先机,立在活尸前发出一阵金光将他弹了出去。
“你冷静些。”谢云竹喝道。
顾知江的胸口起伏数下后人才找回了理智,眼里的狠戾慢慢褪去恢复到了往日里的清明,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灰尘道:“不愧是第一鬼域第一干将,明知其中的把戏还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你也只是个凡胎之身,尚未正式踏入仙门,被扰了心绪再正常不过。”
顾知江深知师弟与师妹不会出什么事,但一旁的谢云竹此刻也气定神闲地站着丝毫没有半分紧张,于是他好奇道:“你不担心他俩?”
谢云竹本不想理睬,可见他非要得个答案,心下一沉,道:“那是鬼门,他们……不会有事。”
鬼门是鬼域通六界的必经通道,其中有着众多条连接处,仅仅有个传送的作用,多数出现在乱坟岗头或是阴气较重之地,而此处灵气充沛绝不是它该出现的地儿。看今日的情形,这鬼门绝不是第一日立在这里,而昨个才是上元节,鬼域就敢如此大张旗鼓地横行在外,恐怕不止是放出了个活尸这么简单的事。
温诗琴与王洲都是仙门世家,身上都有着特殊的烙印,一般的鬼差见了怕也是不敢招惹,最后还是得乖乖将人送回来。更何况带走他们的正是鬼域第一干将,人送外号鬼域使臣的萧且行,对方与仙界寒霜门也算旧识,段不可能对二人下手。
他前世与鬼域还算有些往来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但谢云竹又从何知晓?
商议了一番后,谢云竹先行驾马而去,顾知江寻了个略微还算结实的麻绳将活尸捆了起来扔在马匹的背上,自己爬上另一匹马,随后向着泉河村一路策马狂奔。
到时太阳已西下,洒在村口的月光让他勉强认出立的木匾上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泉河村。这个时辰他唯恐扰了村民的清闲,于是将两匹马拴在了村口的一棵老树下,自己牵着绑着的活尸往村子里头走去。
不知谢云竹在村里的何处,只定了个提溜着大红灯笼的暗语,无奈之下他只能边走边四处张望着,这一路走下来顾知江就觉得村内的气氛分外怪异,按理来说夜里大多都是熄灯而眠,可他看见的是挨家挨户或多或少的都点了盏灯,富裕些的家里甚至在外摆上了一圈火烛。
在这一片红彤彤的烛光里,顾知江突然就不知该往何处寻人。
“咚——”
一块石子滚落在了脚边发出一声脆响,他往砸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谢云竹换了件大红蜀锦的剑袍半倚着一酒家的桅杆上定定的望向他,带着的面具换了副茶白,整个人看过去气定神闲。
顾知江抿了抿唇,忍不住的笑意跃上面庞,他拽着活尸一路小跑着奔向谢云竹,近了些发现那身上穿的竟是九门的校服。
怪不着刚才远些看觉得有些眼熟,他想了想发现自己从未问过谢云竹师从何门,若是九门拜在袁安平峰下,那他就能想通这人为何遇事不慌了。
“谢……”他还未开口就被一只满是茧的手给盖住了嘴。
“嘘——”谢云竹冲他摆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将手拿开,领着他七绕八拐地到了一处看起来就富庶的宅邸,走出来迎着他们的是一位长了截白胡子的老人,见了他身后的活尸也没多大反应,安排他们在一处客房歇下,又腾了间柴房供他们关着活尸。
待周围探不到活物后,顾知江才开口发问:“你是九门的弟子?”
谢云竹先倒了杯茶,然后盯着他的眼道:“我天地为家,是散修,见你的第一日就交底了。”
“你这校服?”
谢云竹将茶递给他后低头仔细看了眼身上的剑袍,解释道:“来时被村里人当做是恶人给砸了鸡蛋,后来村长给了我这件衣裳换上,听说是大家仙门遗留在这的物件。”
“领着着我们进来的是村长?”
“是。”
“怎么感觉他对活尸司空见惯。”
谢云竹顿了顿,压低了嗓子却又一字一句道:“他们这儿养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