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二十三章：论跨年的正确姿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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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说，你都可以算得上是这儿的常客了。”
给乔默做完检查后，江峰半开玩笑地对她说。
乔默也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我和这里有缘分吧。”
——的确，上辈子她在这里失去了太多人，甚至包括她自己的性命，相比之下，这辈子她虽然短短几个月内四进宫，但却可以说是幸运得多了。
“你以后可要小心，再来一次，我就要考虑跟人事打声招呼把你招进来当护工了。”
江峰似乎看出来乔默情绪低落，于是又打趣了她一句。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裴错呢？”乔默问江医生，说完犹豫了一下，“还有……那两个受伤的人呢？”
江峰一边低头在病历本上记着什么，一边回答：“裴错在学校，和你一块送来的那两个人都没抢救过来。”
乔默的心“通”地跳空了半拍——李丹凤死了，那个被裴错“预言”过的歹徒也死了。
“你好像很困扰啊，”江医生抬头看了乔默一眼，状若无意似的问，“怎么，是不是回想起来有点后怕？”
“嗯……”乔默支吾了一下，拐弯抹角地问江峰，“那天除了警察去了现场，还有别的人吗？”
“别的人？你是说A立方吗？”江峰的两只眼睛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探照灯，一下就看透了乔默的心思。
“当然去了，那条街当时的特殊能量值突然升高，离它最近的一台检测仪直接炸了，看来你们家小孩儿也是很有潜力。不过你不用担心，裴错还未成年，A立方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乔默瞪大了眼睛：“难道成年之后就要做什么了？”
江峰失笑：“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有多少人想进A立方都进不去，有编制有户口，五险一金还分房子，怎么到了你这儿就跟防非法传销组织似的？”
“直觉。”乔默喃喃回答。她不是开玩笑，而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裴错真的加入A立方，可能会有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
“行了，”江峰把病历本搁在床尾，“别杞人忧天了，你看这回如果不是裴错的特殊能力，最后横着进停尸房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这话倒也不错，乔默把一条胳膊枕到脑后，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这次是怎么进来的，我当时怎么了？”
江峰阴恻恻地回答：“你被送进来的时候七窍流血、不省人事，魂已经飘到鬼门关了。”
“什么？！七窍流血？”明知道现在脸上肯定什么都没有，乔默还是下意识摸了摸脸，看手指上有没有沾到血。
“好了好了，”江峰隔着拍了拍乔默，表情叫人看不出来他究竟是不是认真的，“不跟你开玩笑了，你当时之所以会昏迷，主要是因为这个。”说着伸食指点了点乔默的太阳穴。
乔默想起了那阵电钻钻头似的剧痛，仍然感到心有余悸：“这是怎么回事？”一边压低了声音：“是因为能量域吗？”
江峰脸上笑容一敛，表情沉了下来，点点头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在把你放进转换器之前应该给你安装了精神电容，这种东西很不稳定，所以一般会按照不同的执行任务配上不同的阻滞器，你那天的情形就是很典型的阻滞器失效带来的副作用。”
“什么容？什么阻滞器？”文科生觉得智商受到了碾压，但也回想起来了当时的情形，“你是说他们在我太阳穴上贴的那个小圆片？他们说那是为了我和助手的精神阈值还是什么的。”
“那只是附带保障而已，”江峰抱起胳膊，“精神电容的主要功能是控制你的脑电波，形象点说，就是用你的灵魂给这个小圆片‘充电’，然后再导到另一具身体里。”
乔默皱起眉： “那阻滞器失效又是怎么回事？”
江峰摇了摇头： “很难说，我没法判断你用的阻滞器是哪一种，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给你阻滞器，只不过你运气够好，到现在也只是被小小的烧了一下而已。”
他说着两手一摊：“我不是科学家，这种外星科技也早超出我的研究范围了。我对它之所以有这么一星半点儿了解，是因为以前也有人在我脑袋上安过这玩意儿。”
乔默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也……”
“不过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那时候太年轻，才一时冲动着了他们的道。”
谈起旧事，江峰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混合了厌恶和怀念的复杂神情，喃喃道：“但就算灵魂可以被操控，记忆可以被修改，也总有一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修改记忆？”乔默忍不住打断江峰的回忆。
“你是说这东西可以修改人的记忆？他们每次……我是说每换一个任务世界都会抹掉我在那里的记忆，这已经是我的第三个任务世界了，前两个世界里的事情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但是在我昏迷之前，就是头很疼的那几分钟里，我零零散散地想起一些从来没经历过的画面，我觉得很可能就是前两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
江峰皱起眉：“这么说你使用的也是记忆阻滞器了？唔，按理说记忆阻滞器是最保险的一种了，能突破记忆阻滞器的封锁，你的大脑一定很特别。又或者，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助手’的掉线导致阻滞器受损了……”
乔默对这些天书一样的科学理论不感兴趣，她只关心结果：“那记忆阻滞器失效后精神电容也会跟着坏掉？坏掉之后会怎么样？我是不是会回到我自己的世界，这个人……谭文卿会死掉吗？”
“你想得可真美，”江峰挑了挑眉毛，“偷着乐吧，你的精神电容只是轻微故障，现在已经自动修复了，那玩意儿要是真的彻底坏掉，你的灵魂就既没有存放之地，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什么意思？”乔默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我会变成……这个世界的孤魂野鬼？”
“别担心，”江峰把乔默吓了个够，总算良心发现，安慰了她一句，“这些外星产品质量好得很，你脑袋上这个起码还能用两百年。”
乔默还想问什么，门口忽然传来“咚咚”两下，她一抬头就看到了穿着一身校服靠在门边的裴错，于是立刻收起脸上的严肃神情：“裴错，这么早就放学啦？”
“嗯，”裴错没立刻进来，脸上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有几分不爽，“谭老师，有人来看你了。”
他话还没说完，肩膀后就冒出一个男生的脑袋，朝乔默叫道：“小谭老师，我们来看你啦！”
“还有我！”
“我也来了！”
“挤什么挤，让我过去，小谭老师还有我！”
不等乔默反应过来，一群男生就哗啦啦的涌了进来，这些身高腿长的体育特长生瞬间占满了病房，为首的一个男生还抱了一捧花儿，大大咧咧地朝乔默一递：“小谭老师，祝你早日康复！还有，新年快乐！”
“啊？怎么就新年快乐了？”乔默一脸惊讶的接过花，“不是才圣诞节吗？”
“因为你都昏迷了一个星期了，明天元旦，”裴错好不容易才把挡在前面的人扒拉开，站到乔默床前，“大家都很担心你。”
怪不得天还亮着这群学生就敢公然逃学，原来是放假前一天学校不上晚自习。
乔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其实没什么事儿，医生说就是前段时间太累了而已，害大家担心了……哎，这花好香啊。”
送花的男生无比自豪：“花是我妈一朵一朵挑的，康乃馨配满天星，她说都是刚到店的新货，可新鲜了。”
“有心了，替我谢谢你妈妈。”乔默又低头闻了闻花，柔嫩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的清香，闻着心情都好了很多。
那男生得意地一笑：“这算个啥，我妈是花店老板，老师你要是喜欢，我叫她每天给你扎一束。”
“那可不敢，”乔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特权还是留给你未来的女朋友吧。”
“王松他有女朋友，9班的，”另一个男生立刻大声掀他老底，“也没见他每天送花！”然后毫不意外地遭到了王松的一记“龙爪手”，大叫一声捂着裆跳开了。
“小谭老师，你快回学校吧。”又有一个男生凑上来，苦着脸哭诉，“老王这几天快把我们逼疯了，三天假期她给我们布置了五套卷子，外加四篇作文，你说这还能活吗？”
王老师只比乔默早一年来学校，但让学生闻风丧胆的名声早已经传开了。
乔默在心里默默同情了一下这群倒霉孩子，但嘴上还是说：“那你们只能假期少打几场篮球咯，一天两张卷子两篇作文，最后一天还能空出时间来玩，还不错啦。”
“这可是元旦假期啊！我爸妈要带着我妹去爬黄山呢……”
几个男生又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地在病房里跟乔默聊了半天，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们一走，病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敬业的江医生早就在这群男生刚占领病房的时候溜之大吉，这会儿屋里只剩下了裴错和乔默。
裴错把书包放下，坐在乔默床边，想了想，说：“是这群小屁孩非要来看你，我拦都拦不住。”
乔默失笑：“你才多大？高一个年级就管人家叫小屁孩了。”说完忍不住自己叫了一声：“小屁孩儿。”
于是裴错脸上的表情更不爽了。
乔默借着埋头闻花的动作偷笑了起来，她算是发现了，裴错这小子好像特别在意别人说他年纪小，一提到年龄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
大概青春期的男孩都这样，开口闭口自称大哥，做梦都想一下子蹦到而立之年。
哦，等他们升到大学那就更糟糕了，还动不动就让人叫爸爸，一个宿舍里六个男生，辈分乱得都能把孔老夫子气活。
“哎，”乔默把头抬起来，心情愉悦地戳戳裴错的腮帮子，“今天真是12月31号？想好怎么跨年了吗？”
裴错伸手抓住乔默戳过来的手指，又心虚地放开：“怎么跨？看跨年晚会？江医生说要让你多休息，最好还是待在家里。”
“晚会有什么好看的，放心，我早就计划好了。”乔默神神秘秘地一笑，“保准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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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记？”裴错看着乔默从抽屉里搬出一摞光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就是你说的跨年计划？看美剧跨年？”
“看剧跨年怎么了？老友记可是我美好的大学记忆。”
乔默继续埋头在抽屉里扒拉，终于扒拉出一张纸来：“喏，这是我列出来的老友记节日剧集清单，今天还有六个人陪咱们一起过节，多好玩多热闹！”
裴错看着手里的光碟，这封面没来由得让他觉得有些温暖。大概是在梦里吧，他或许也曾经和某个人这样约在一起，借着看剧偷偷拉长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乔默终于鼓捣好了老旧的影碟机，经典的《我会在这里陪你》歌声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还是在那个纽约城的普通公寓里，六个朋友头一次聚在一起过感恩节。“超能特工狗”的大气球从第五大道飘到了华盛顿广场，几个人欢天喜地去屋顶围观，结果回来之后悲催地发现钥匙没带，而屋里的炉子还在敬业地烤着火鸡，于是感恩节大餐就此泡汤……哦不，烧焦了。
“他们最后真的就只吃了吐司和薯片？”裴错看到后来忍不住插口，“太惨了吧，起码点个披萨外卖。”
“大概1994年外卖行业还不够兴盛，外卖小哥们都回家过感恩节了。”
乔默窝在沙发椅里，一边说一边从手边的肯德基全家桶里拿出一个炸鸡翅：“咱们不也只有快餐可吃嘛，还好宅急送过年不放假，否则咱俩比他们还惨。”
“你不是天天嚷嚷着想吃炸鸡和可乐吗，”裴错嘴里叼着一根薯条，“现在吃到了还不开心？”
“当然开心了，”乔默喝着可乐哼着歌，又把魔爪伸向了蛋挞，“卡路里炸弹就是我的快乐源泉。”
裴错目光闪动地看着乔默，忽然不说话了，乔默半个蛋挞还没吃完，倒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怎么了？”
“咳。”裴错克制住把手伸过去的冲动，只是在自己嘴边比划了一下，“你嘴角沾到了……嗯对，好了。”
电视里，老友记主题曲的音乐响起，新的一集又开始了。
时隔多年，老友记还是很好看，节日特辑更是保证温馨、保证欢乐、保证……睡眠质量。
“嘿，真的假的，美国人还有这种传统……”裴错说到一半，侧过头发现乔默居然已经抱着毯子睡着了。
大概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乔默睡得很沉，漆黑的长发从一侧垂下来，衬得她脸色有些苍白。
她本来就身材瘦小，这几天住院又瘦了一圈，在沙发椅里蜷缩起来，看上去好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裴错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了十一点五十九，时间点极为巧合地和老友记重合了——
电视剧里，还有三秒钟到新年，钱德勒和莫妮卡、罗斯和菲比、瑞秋和乔伊正成双成对地一起倒数计时，因为正在搞地下恋情的钱德勒和莫妮卡一心想着要在新年的第一秒接吻。
裴错看着熟睡的乔默，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他想吻一吻她。
这个想法让他的心脏狂跳了起来，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以抑制——他想吻她，想吻她很久了。
“三——”
裴错从沙发椅上轻手轻脚地爬起来。
“二——”
裴错把从乔默肩膀上滑下去一半的毯子拉起来掖好，乔默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扫过他的手指，带起一股电流从手臂直直窜进了心口。这一秒似乎无比漫长，又倏忽而过。
“一！！！”
裴错俯身吻上了乔默的发顶。
新年到了。
作者有话说第90章 第二十三章：论跨年的正确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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