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二十七章：那场爆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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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之远心事重重地上楼，却没有在客厅看到乔默。
和主卧联通的阳台也没有她的影子，之前栓在两人腰上的绳子还原模原样地摊在地上。
乔默玩消失的次数多了之后，聂之远在多出一个草木皆兵的毛病的同时，抗压抗刺激能力也呈几何增长，这一次好歹没被折腾得神经衰弱。
有一瞬间，他甚至还想扒着阳台往楼下看，战战兢兢地在自己恐高症发作的边缘作死试探。
还好，下一刻他就听到了次卧里传来的动静。
聂之远推开次卧的门，看到乔默正坐在床上，膝盖上摆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敲着什么。
听到动静，乔默抬起头，她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脸上的阴霾被她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连因为昨天的“意外”而摆脱不了的尴尬都消失不见了。
她若无其事地问：“回来啦，林盛夏怎么样？”
“尼莫送他去医院了，但应该没什么问题。”
聂之远在乔默旁边坐下，眼角余光扫到乔默飞快地关掉了好几个页面，然后“啪”的一声合上了电脑。
“好险，”乔默嘴里叼着棒棒糖，说话也含混不清，“这人倒好，自己狗屁事没有，倒害得我差点被当成入室劫匪抓个现行。”
一边拍拍聂之远的肩膀：“要不是你给我通风报信，这次我就栽到条子手里了。”
说完“喀啦”一声咬碎棒棒糖，手指头夹着塑料棍，朝聂之远拗出了个猥琐的叼烟头的姿势。
好像她忽然失忆了似的，一下子回到了之前那种没心没肺的朋友似的状态。
聂之远的心沉了下来。
乔默这套路他熟得很，她一有什么心事藏着拒绝示人，就玩这招“哥俩好”，表面上一副你再靠近我就跟你拜把子的没心没肺，实则不动声色地把人推开十万八千里远。
昨天的事情之后，聂之远本来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跟乔默好好谈谈。
但现在看起来，这也许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乔默把笔记本电脑一扔，从床上站起来：“不管了，先吃饭吧，饿死我了。”
“等等！”
聂之远忽然一把拉住乔默的手腕，把她的手翻了过来，“你手这是怎么了？”
乔默的手明显颤了一下，但却并没挣开，只是跟他装傻：“怎么了？”
聂之远翻了个白眼，这人手上缠了几圈卫生纸，上面很明显地沾了血迹，还好意思问他怎么了？
“哦，这个呀。”不等聂之远再开口，乔默就大大喇喇地把卫生纸一扯，露出手心里几个结痂的伤口，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你运气不错，要是来的再晚点，可能就见不到它最后一面了。”
伤口是刚才在林盛夏家里撑地板的时候被啤酒瓶碎片扎伤的，只不过乔默恢复速度很快，要不是担心把血蹭到电脑上，她连卫生纸都懒得裹。
成妖成仙没给她满世界横着走的能耐，光在这种事情上自我感觉良好了，聂之远无话可说，只好把乔默的手松开。
“那做饭去？我想喝疙瘩汤，冰箱里是不是还有包子？”乔默扬了扬眉毛，比了个请的姿势。
“你先去客厅等着吧，”聂之远走到衣柜边，掀起了衣服下摆，“我换身衣服，那家伙蹭我一身酒味。”
乔默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哦，那你快点啊。”
说完飞快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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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之远一等乔默出门，就飞速地把穿到一半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套上，轻手轻脚地打开了被乔默扔到床上的笔记本电脑。
网页已经都被乔默关闭了，但浏览的痕迹她肯定还没来得及清除掉。
聂之远把鼠标移到历史记录的页面，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进去。
显示的最新一条搜索记录是：聂春生，X省X市民警大队。
聂之远的手抖了一下，心忽然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聂春生，也就是他爸，死于Y市的一场意外爆炸事件——而Y市就是他现在生活的这座城市。
聂之远还记得那是在大四的时候，他在学校事情格外多格外烦人，经常在实验室一耗几个星期，跟家里联系都少了。
他始终像个瞎子聋子一样，完全不知道聂春生那阵子时常请假，默不作声地往Y市跑了好几趟。
当年的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太不可置信，甚至莫名其妙，如同一个蹩脚到无人收场的冷笑话。
聂春生出事的时候，他还在茫然无知地跟乔默喝咖啡吃冰淇淋，心里盘算着借多少钱给她，Y市刑警队的电话就好像晴天里的一道惊雷，把那堆鸡鸡狗狗的琐事劈成了灰。
刑警队的人告诉他，Y市一处公寓楼发生了爆炸，事后警方在现场发现聂春生的证件及私人物品，希望他能去确认一下遗体。
他当场被这个消息震蒙了，乔默反倒比他镇定，立刻上网搜新闻，一边安慰他，这可能是什么新型诈骗，还是先联系聂叔叔和他的同事确认一下。
但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好像脱轨的列车再也回不了头一样，他眼睁睁地看着失控的列车冲出轨道，紧跟着撞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爸走了。
这个看着靠谱，心理年龄却还停留在十二三岁的老民警到底没能像他计划的那样干到光荣退休，每天养养花遛遛狗，再和小区里跳广场舞的大妈眉来眼去地发展个夕阳恋什么的。
聂警官甚至不是在执行什么危险任务时遇难的——没有人知道聂春生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去Y市，又为什么会被卷进那场不幸的爆炸。
他走得太突然，没留下前因后果，也没交代身后之事。
聂之远曾经想尽办法调查那起意外爆炸，然而问遍了所有可能相关的人，他也没能找出一丝端倪。
这事件波澜虽大，但余震寥寥。
说到底，只要不是反社会犯罪分子连环作案，老楼爆炸不比街头车祸产生的影响更持久。
损毁的老楼修整得很快，除了引起当地政府对各个居民区管道老化和燃气泄漏风险的排查和整治，这起意外没过多久就从民众的记忆中淡出了。
至于聂春生为什么会去Y市，那栋老旧的公寓里又究竟藏着什么隐情，也就此尘封在了那堆废墟之中，再不能重见天日。
他一直以为，聂春生的离世会成为他永远的意难平，只能随着时间的消磨，结成一道凹凸的疤。
但老天爷显然没有那么仁慈。
刚刚来到这个任务世界，发现自己居然就住在Y市的时候，聂之远心里不是没有咯噔一下，但也仅此而已了。
——哪怕不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城市又能代表什么呢？
聂之远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埋在废墟深处的心结会被这样翻出来。命运的大手消极怠工多时，这会儿居然又跃跃欲试地悬到了他的头顶。
魔鬼的话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她这次的任务是‘阻止爆炸，救林盛夏’。”
原来竟然是同一场爆炸。
那个日子聂之远永远也忘不了，2017年12月18日，就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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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早饭，两个人都吃的心不在焉，聂之远甚至连自己把筷子拿倒了都没发现。
“你知道林盛夏在哪个医院吗？”快吃完饭的时候，乔默问。
“好像是医科大附属二院。”聂之远没走脑子就把话秃噜了出来，说完才觉得不对，“你问这个干嘛？”
乔默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不干嘛。”
聂之远皱起眉头：“你要去看他？”
不行，不能是在今天。
他还不知道那场爆炸是怎么发生的，虽然不是发生在医院，但林盛夏毫无疑问是爆炸中心。
乔默无论如何不能靠近那里。
乔默却摇了摇头：“不去，喝多了洗胃有什么好看的？我随口一问。”
说完她也不管聂之远还没吃完，把自己碗筷盘子简单收拾了一下，留下一句：“我回屋躺着了，头疼。”
说完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聂之远在她门外站了一会儿，手几次抬起来又落下。
算了，他还是先自己想清楚再说吧。
于是聂之远也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一推开次卧的门，聂之远就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绿眼睛。
魔鬼正躺在他的床上，一条胳膊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把玩着那个爱神丘比特摆件，看起来惬意的很。
“游戏进入倒数计时了，我的朋友，紧张吗？”
聂之远懒得给这个把人命当游戏的神经病眼神，径自去床头柜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稍微回忆了一下，输入了一串号码。
他爸爸的手机号，是他为数不多能背下来的号码之一。
号码输完，他的手指忽然一僵。
这个号码，居然曾经在这部手机上拨出过，还不止一次。
顾岑舟竟然还联系过他爸爸？！
聂之远的手倏地捏紧了，他当年一直不知道聂春生为什么会去Y市，那里没有案子，也没有老朋友，聂春生甚至没有跟身边任何一个人提过。
原来竟然是被顾岑舟骗来的。
聂之远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处于一个无比关键的节点上，如果他做出正确的选择，就有可能扭转当年的悲剧。
但如果没有，他就会变成那场悲剧的制造者。
“我猜，你大概是想给你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不要来Y市，好远离这场爆炸。”
魔鬼忽然说话了：“不过我劝你最好谨慎一点，我的朋友，这就好比是做一个精细的手术，哪怕一针缝错，都有可能功亏一篑。”
聂之远回答：“哪一步算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什么都不做，一定会满盘皆输。”
但他的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竟然迟迟没有落下去。
他还不知道顾岑舟和他爸爸说过什么，这样贸然打电话过去，会不会反而引起怀疑，把他给招过来？
魔鬼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开口：“你知道11月28号被顾岑舟杀掉的那个女人是谁吗？”
聂之远皱起了眉，乔默跟他提起过，死者是林盛夏以前的同事，两个人还有一些过节。
魔鬼目光里闪动着笑意：“一台精细的手术，需要精密的计算和精准的操作。”
“那个女人一死，在没有嫌疑人和其他线索的情况下，警察当然会找到和她生前有过节的林盛夏，带他去警察局接受调查，对吗？”
“很可惜啊，你父亲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找林盛夏的，本来希望能找到这个唯一和乔默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好帮她解开多年的心结，结果两个人就这样完美地错开了，而且工作需要，他不能久呆，只好先回去，等下一次再来Y市的机会。”
“哦等等，让我想想，下一次来Y市的机会就是今天。”
魔鬼说着比了个手势，感叹道：“就像我说的，精细的手术。”
作者有话说第62章 第二十七章：那场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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