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需要怎样》梁心

8、夜不归宿

　　如果你不是蜘蛛侠，那么请记住，买通寝室管理员大叔大妈是很重要的，因为他们把守着寝室关门后你进去的唯一通道————

　　天翔的反应这时候更及时一些，站起来：“哦，没事，我住旅馆去就可以了。”
　　“旅馆？你上哪找旅馆去啊。”
　　天翔也觉得这么晚了上哪找去，但总不可能住这吧，只好硬着头皮说：“不行，找得到的。”说着就拄着拐要去开门，尽管心里根本没底，虚得慌，弄不好今晚要以天为庐一回了。
　　李燕上前一步拦住他：“你上哪去找啊，现在小区门口连出租车都没有了。”李燕也显得有些为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回头看了一下房间，“要不，就睡这吧。”
　　天翔差点喊出来：“这怎么可以，不行，找得到的。”说话间就要去开门。
　　李燕拍掉他的手：“我说真的，这么晚了，你上哪去找啊，弄不好晚上睡露天啊。”
　　“可是……”天翔也回头看了一下房间，这可算是人家女孩子的闺房，而且就一张床，更要命的就一间屋子，自己一个22岁的大小伙睡这里怎么可以，简直不敢想象。
　　“哎，算了，就睡这里，就这样了。”李燕一甩手，下了决心。
　　但天翔还是不能接受这个天方夜谭般的简直算得上是奇思妙想的注意，他还是坚持要走，哪怕找不到旅馆睡露天就露天，顶多冻个感冒回去，反正死不了人的。
　　李燕见天翔还在往门口，一个跨步拦在跟前：“你是不是怕啊，你怕什么啊。”
　　“我不是，不是怕……”天翔越说越心虚，其实就是怕，怕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李燕叉腰“哼“地一笑：“你是不是怕我吃了你啊，我又不是母夜叉。”天翔还是说不清，在这个问题上他绝对没有别的想法，说走是真想走，觉无半点虚假之意，“喂，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你一个大男孩怕什么，难不成怕我非礼你啊。”李燕把话说到了绝路上。
　　天翔眨巴眨巴两只眼睛，一副痴呆相，李燕“噗嗤”一笑，搀扶着他坐回椅子上。天翔坐在那里是万般不自在，他都想象不出晚上该怎么睡，总不可能两个人真就睡在床上的吧。他半睁着眼看着床上，从头看到尾，看到床尾的内衣，脸红了一下。天啊，好好的约她吃顿饭，就吃顿饭，怎么就要睡在这里了，他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刚才说要来这里的时候还激动地不得了，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叫你以后还想瞎跑。
　　李燕看出了天翔的心思：“你想什么呢，想得美啊你。”天翔被李燕看破大惊失色，脸红到脖子根，“待会儿我给你在这铺条被子，再铺条面席。恕我对不住，床是我睡的。”李燕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不留一丝谈判的余地。
　　“知道，那当然。”他答应都来不及，这再好不过了，说真的，自己还真不要睡那床，正所谓女人的闺床是温柔乡，梦思量，他是真不思量，一点都不思量。
　　李燕见时间也不早了，站起来：“那你要不要，先洗澡啊。”
　　天翔吓得往后一倒，人差点摔下去：“不用，不用，我不要洗澡了。”
　　李燕也有点犹豫，本想透近闻闻天翔的领口，但天翔下意思地往后一躲，“噗通”一声，这转椅太轻薄，天翔仰面摔了下去，感觉像掉井里似的。李燕被天翔这一摔吓了个不轻，赶紧扶他起来，嘴里埋怨着：“你干什么，我就是想闻闻你身上臭不臭，又不要对你怎么样，我都没害羞，你躲个什么呀。”天翔被李燕骂得脸都没地方搁，这回只好一动不动地任她闻。
　　李燕凑近的那刻天翔可以闻到她身上微微的香水味，还有头发上洗发水的芬芳。
　　“你今天出了多少汗啊，还是去洗洗吧。”
　　“没有啊，哪来的汗。”
　　“这都没有，臭成这样了，我看你是紧张的吧，”李燕又一语道破天翔，天翔眼巴巴地望着她，但还是不想洗，这多不方便啊，再说了，他脚又不好，待会拿衣服什么的，哎呀，天翔想都不敢想，真的不想洗，但李燕不肯放过她，“我这被子可是干干净净的，你这么臭怎么睡啊，再把我被子弄脏了。”
　　李燕终于说服了天翔，长叹了一口气，要他住在这，要他洗澡像求他做债似的，这人还真是保守，麻烦得不得了。
　　“你把衬衫脱下来吧，我乘你洗澡的功夫给你洗了。”
　　“啊？我，我里面没有了。”天翔支支唔唔地说。
　　“你他妈……”李燕哭笑不得，骂人的话都出来了，“你是女的啊，刚才我倒在你怀……就闻到臭了，上面还有泪渍呢，你还打算明天再穿啊。”
　　天翔在李燕的威逼下没办法，只好脱下来。天翔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原先被李燕一看一个穿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像没穿衣服似的，这下倒好，真的没穿衣服了，心理上加身理上都赤裸裸地暴露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万般悲哀。
　　“你还戴项链呐。”陆天翔的胸前挂着一条吊坠形的项链，吊坠是两个连在一起的菱形，在日光灯下闪闪发光，李燕一眼就看出这可不是普通的地摊货，像是铂金的呢。
　　“哦，嗯。”陆天翔摸了一下吊坠。
　　“你一个人可以洗的吧。”李燕转而问道，其实这等于是白问，你就是不好洗也得自己洗。
　　天翔回答得快得上下牙齿直打架：“好洗，当然好洗。”他正要进去，忽然想起一样东西，像是捞着一根救命稻草，兴奋地不得了：“哦，对了，我没衣服穿啊，算了，不洗了吧。”
　　李燕这才想起这个问题，但天翔的救命稻草终归是稻草，救不了他的命，李燕从衣橱里掏了老半天，终于掏出一件睡袍：“呶，穿我的这个吧，很大的。”说着举在手中，看样子果然很大，跟麻袋似的，整个人套在里面都成。
　　天翔看着最后的一丝抵抗的希望破灭，只好束手就擒，李燕又拿了一条毛巾给他。这淋浴间刚好够站一人，角落里还有一张凳子，上面盖着一张透明的油布，睡袍和内裤就搁在上面。在凳子的正上方是一个架子，女孩子的花样真是多，至少五种洗发水，两瓶海飞丝，潘婷，伊卡璐，飘柔，还有什么护发素，洗发膏，瓶瓶罐罐一大堆，摆满了整个架子，天翔倒真想洗个头，却发现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无奈只好用水冲冲。他闭着眼睛任水冲刷糊涂了一天的脑袋，请客吃饭，接着又登台献唱，又遇到李燕的前男友，这个混蛋，要是我有这个权利就把他阉了，天翔狠狠地骂了一句，接着就来到了这里。李燕说着说着就扑倒在自己怀里哭了，最后发现过了十点，只好睡在这里，天呐，怎么跟做梦似的。有时候生活真是平淡地一点意思都没有，像去年一整年，他都不记得是怎么过来的，但有时候生活又太不可思议，就是昨天晚上他做梦都不可能梦到今天会睡在一个女人的屋里，更不要说自己还是一个残疾人了，就是林浩王凯他们做梦也梦不到，但偏偏这种谁都遇不到的事情现在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鬼知道怎么会是现在这样子的。
　　天翔不敢洗太多时间，赶紧将沐浴露冲干净，顿觉浑身清爽无比，莫不是这沐浴露到了女孩子的家里都变得有女人味了，天翔觉得自己浑身散发着平时只有女孩子身上才有的芳香，但这东西集体宿舍里也有，怎么就洗不出这个味道，洗来洗去都是臭男人味，想来真是匪夷所思，就像人们搞不懂为何得道高僧的骨灰会化成舍利子，有些东西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天翔穿上睡袍，刚才明明看上去像麻袋一样的，心里还直嫌大，想李燕买这么大睡袍干嘛，怎么一穿到身上像缩水了，特别是那领口，怎么钻也钻不出来，都快把衣服扯破了才勉强探出来。这是一件印有Hello Kitty的粉红色睡袍，天翔别扭得不得了，都不好意思走出来，一个大男人穿着这东西，这要让宿舍里那帮大嘴巴知道了还不被笑话死，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林浩捂着肚子在床上滚的样子。
　　果然天翔一出来就被正在铺地铺的李燕笑得跪在地上腰都直不起来，天翔只能尴尬地笑笑，谁叫自己忘了时间的，谁叫自己要到这来的。李燕好不容易笑完了，蹦着过来搀扶着天翔先坐在床帮上，她继续铺被子。李燕已脱了外面的长裙，就剩一件宽领汗衫，天翔坐在上面看着趴在地上的李燕正好可以从她的领口望进去，一览无余。男人是不是色狼就体现在自控力上，尤其是面对像现在这种诱惑极大的情况所表现出来的自控力。天翔知道自己不该看，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不该看，但天翔还是不由自主，神魂颠倒地看着，其实所有人也都会不由自主地看，天翔又不是和尚又不是圣人，试问古今千年男人无数，能坐怀不乱的能有几人，屈指可数的那几个，关二爷秉烛夜读算一个，武二郎不解风情算一个，孙悟空天地正气也算一个，其他的天翔也想不起来，一想不对啊，怎么都是小说里的人物，看来真正的正人君子也只能是人们的一种臆想。这样一想，看就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又不是故意要看的，刘德华说“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应该看吧看吧看吧也不是罪，只是别有什么动作就可以了，再想想自己也挺正人君子的了，刚才李燕要他睡这里他是死心塌地真的要走，要换了林浩，王凯，就是周家铭那假正经，谁有他这等浩然正气。天翔越想越觉得自己看看没什么罪过，这就是男人的本性，自己是一个残疾人，但关键在于，也是一个男人。
　　“喂，你看什么。”李燕忽然一把捂住领口，大喝一声，吓得天翔猛地一抖，差点从床帮上摔下来。
　　“没什么，没什么。”天翔刚洗完澡被李燕又吓出一额头汗。
　　李燕想再说什么，脸有些红，就没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今天他睡在这里就是没办法，自己还没风骚到要故意留男人在这里睡觉。李燕站起来，把电扇对着地铺，起身扶天翔坐下来，准备去洗澡。
　　“你衣服洗完了，这么快。”
　　“切，这点活算什么，自己一个人过总要会点什么。”李燕说着就拿了一套睡衣进去，刚进去赶紧又退出来，把刚收起来的那套内衣也一起拿了进去。
　　天翔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在眼里，脑袋里清楚地不得了，像刚擦完的皮鞋，锃亮。没一会，里面就响起一阵水声，哗啦啦，哗啦啦的。天翔不想这样，但脑子里还是浮现出李燕没穿衣服的样子，他自己都觉得下流，这是只有林浩那种人才会想的，自己正人君子怎么也这样，为了转移自己对水声的注意力，天翔转来转去，探头探脑，单膝跪在席子上，伸着胳膊从书架里抽了一本杂志。天翔的手因为没有支点，这本杂志又他妈巨重，天翔手没拿稳，只听沉闷一声响，像电视里尸体从楼上摔下来的声音。
　　里面的李燕听着这声音还以为是天翔这具尸体爬上了她的床又摔了下来，就大喊：“怎么回事。”
　　“哦，没什么，没什么。”李燕不喊倒还好，一喊又把天翔的思绪钩到了那哗啦啦的水声上，于是眼前又浮现出那唯美的景色，天翔赶紧打开杂志。这本杂志叫《瑞丽》，重得不比桌上那笔记本轻到哪去，随手翻开一看，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这就是上天的旨意，就像天翔今天鬼使神差地睡在这里其实也是上天的旨意，天翔翻开的那一页上恰好是“维多利亚的秘密”的内衣广告，整整两页被一个身着黑色蕾丝性感内衣又天生极具魅力的女模特占据着，天翔的脑海翻起一阵巨浪，愣在那里看着图片一阵胡思乱想，继而又想到里面的李燕。天翔自己都觉得好笑，翻过一页，是介绍化妆品的，不敢兴趣，再翻，这么厚一本翻来翻去都是女人的东西，拿哪本不好偏偏死命拽下来的是这本。天翔正想再换一本，李燕已经出来了，穿着一套印有星星月亮的深蓝色睡衣。
　　“你要是再戴顶帽子就像魔法师了。”
　　李燕坐在床边，笑着，用一把木梳扯着头发。天翔这才注意到她已经把装卸了，素面朝天，但依然是那么漂亮，如果说白天是成熟迷人的话，但现在回归到了一个娇小女孩子的行列，尽管比自己大三岁，但看上去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样子，再加上这身巫师刨，既可爱又漂亮。
　　“你看什么。”
　　“我说实话。”李燕点点头，她似乎猜到了天翔要说什么，“你卸了装比白天更漂亮。”
　　李燕本想接受下这句话，但不甘心：“那你是说我化了妆反而不漂亮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天翔急于解释，女人总喜欢钻牛角尖。
　　李燕看了看钟，十一点了，刚才是急得直翻白眼，但现在不管多晚睡都不是问题，对于年轻人来说人，多晚睡不是问题，问题是多早起来：“你饿不饿。”
　　“不饿。”天翔刚说完肚子“咕噜噜——”隆重地一叫以示抗议，怎么就来得这么是时候的，她不问你不叫，她一问你就叫，你还是不是我的肚子。
　　李燕也为天翔这个来得如此恰到好处的肚子叫笑得何不拢嘴，她打开冰箱，上下找了一下，找出一包龙须面，又找出一包紫菜汤包。她走进厨房，只听一阵乒乒乓乓，又是放水声，又是锅碗瓢盆的声音。天翔此刻觉得李燕真好，就像一个关怀备至的大姐姐，把自己照顾地面面俱到，你看从刚才到现在，她哪一样没想到，连电风扇都帮自己放好了位置，自己却……天翔这才意识到李燕那里没有电扇。
　　五分钟后李燕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铁锅出来，放在地板上，又拿了两双碗筷，摊了一张旧报纸在地上，一屁股也坐在席子上。这紫菜汤面本没有什么好不好吃，但这一刻她的香味简直胜过鱼翅鲍鱼，猴脑熊掌，所有的山珍海味。
　　李燕给天翔盛了一碗：“小心烫。”
　　“真香。”
　　“你就别磨叽了，不就是紫菜汤嘛，至于吗，讨好我啊。”李燕说着吃了一口面，看来她是很饿了。
　　“你晚上饿了都这样煮吗。”
　　“没有，总不能让你饿着吧，我一个人饿的话就饿着，太烦你知道吧，第二天还要洗啊，刷啊。”李燕不以为然地说。她的这句无足轻重的话却让天翔的心里真的流过一股暖流，虽然这不是炎炎冬日，一点也不冷，甚至还有点热，李燕还把电扇开了，但他还是感到温暖，足见这句话对天翔有多暖了吧。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明天……”天翔看了看被子睡袍，“明天你还得都洗过去吧。”
　　“你说这话会帮我一起洗吗，不会就别说了，现在一切弄妥当了就好了。”
　　天翔真觉得自己废话连篇，有点假殷勤的味道，他环顾四周，看到了电瓶车，在左边支架上蹭掉了一块漆：“这怎么回事，摔的？”
　　李燕看了一眼，不无抱怨地说，“就昨天啦，一个人走路不长眼睛，好在我反应快，要不就撞着了。”
　　天翔猛然想起下午她的脚有点跛，很是关切地问：“你摔伤了没有。”
　　李燕看着天翔，笑着问：“怎么，你很关心啊。”
　　“也不是……”天翔刚说完就后悔怎么又说这三个字了，李燕笑着看着他，心里流过一丝暖意，毕竟即使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就这样问一下也是一种关怀。
　　“要看电视吗。”
　　“有线电视还是天线的？”
　　“有线的，你还真计较哦。”李燕看了一眼天翔，吃完最后一筷面，起身上床找遥控器，“要的话自己盛，不要的就剩在里面。”这碗太小，刚才一筷哪吃得饱，天翔也不客气了，想要为了不把汤水弄在地上，要跪起来盛，李燕见状跳下来，从他手中接过碗筷，不小心握在天翔的手上。
　　天翔一惊，看着李燕，李燕倒显得大方，拿过碗筷，看出了他的心思：“陆天翔，你这人太保守了，像你这样以后女孩子都追不到。”李燕盛了放在他手里，索性就坐在了地上，省得再爬上去了。
　　天翔有些不服气，想自己要不是保守一点早对你起色心了。李燕胡乱地换台，这都没什么好看的，换到了CCTV6问：“《佳片有约》看吗，这什么片子啊。”
　　“《闻香识女人》，艾尔•帕西诺演的。”天翔随口一说，他就坐在李燕身后一点，忽然就闻到她身上的芬芳，啊，这片子看了两遍了，今个儿第三遍才知道原来就是这样哈。
　　这时候正放到艾尔•帕西诺演的盲人退伍军官邀请一位陌生女士跳舞，并通过闻她身上的香水味判断她是一个怎样美丽高贵的女人。
　　李燕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边看边说：“你看，他不是和你一样吗……”李燕突然转过头，“你不介意我这样说吧。”天翔摇摇头，李燕继续说，“他怎么能请一个女人跳舞呢，你却对那个喜欢的女孩子没有过一点表示？”
　　天翔此时也不再拿李燕当外人：“那你说我要怎么办呢。”
　　李燕见天翔吃完了，先把东西都收到了厨房里，回来后坐在了床上：“你可能直接表白说‘我喜欢你’不行，得换个方式，毕竟你可没有他这么有魅力。”李燕说这话的时候有点违心，天翔也很有魅力，但相比起电影里这个欠缺内涵，没有深度。女人的品味都是不一样的，有的女人喜欢单纯的，像是姐弟恋，喜欢照顾着对方，有的女人就喜欢有深度的，有成熟男人气息的，不过像天翔说的那个跟她一般大，不会是第一种。男人和女人在面对喜欢怎样的人上思考的角度也不同，男人一般往那方面想，怎样的女人能让自己最快活，但女人通常考虑的是怎样的男人让自己最有安全感。天翔没有安全感可言，只能从他的才华上展现。
　　“有机会的话，班会什么的，你登台演出一下嘛，像今天这样，你不表现得很好吗，舞台感觉像个专业歌手了。”天翔没回答她，自己何尝又不想登台展示自己的才华，但高二的那次让他彻底心灰意懒，就算自己再怎么出色也不可能赢得观众的真正喜欢，他们始终都会在意自己是个残疾人。
　　“要不，要不写信给她。”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写信。”
　　“哎。”李燕咂了一下嘴，“不管科技发展到何种程度，纸质文字都是不能被取代的，就像看纸质书和电子书，两个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行吗。”天翔根本不信，纯当她瞎说。
　　“哦，对了你听说过打工皇帝唐骏吗。”天翔点点头，李燕说，“他当年喜欢上一个女孩，天天跟她写信，终于有一天，这个女孩回信了，问他为什么一直给自己写信，他回信说自己喜欢她，这个女孩被他的执着与真诚打动，终于和他看了第一场电影，约了第一次会。唐骏就在这第一次约会的时候说‘我希望你是能陪我走完一辈子的那个’，那个女孩就答应了，也就是他现在的老婆。”
　　天翔听得愣神，不敢相信地看着李燕：“真的假的。”
　　“靠，我是真想帮你，骗你干嘛。”李燕头趴在床上，头透在床外。
　　天翔不知道她说得到底靠谱不靠谱，不过如果是真的话，这个例子真的是启发了他。想象自己一个残疾人，可能当面说吗，那么只可能用写信的方式，而且是以坚持不懈地执着打动对方。天翔嘴上虽然不予承认，但心里深深地记下了李燕说的每一句话。
　　李燕倒还很喜欢看这电影，天翔倚在书桌上一起看，尽管自己看过两遍了。看电影最大的乐趣就是大伙一起看，若是到了精彩处气氛便达到最高点。当盲人军官开着红色敞篷车在街道上狂飙时，李燕惊得连叫不可思议。这是一部很老的片子了，1991年的奥斯卡获奖影片，当然了艾尔•帕西诺最精彩的表演还是在《教父》里，他冷酷内敛的眼神与马龙•白兰度扮演的父亲那冷漠却温存的眼神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就像你学不来周润发的酷艾尔•帕西诺的眼袋或是摩根•弗里曼的雀斑来。
　　电影结束的时候已是过了十二点，熄灯睡觉，天翔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只听见上面李燕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屋里因为没有窗户，黑灯瞎火，乌漆抹黑的，真正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天翔辗转了一会儿，知道她也没睡着，忽然问：“说实话，今天你留我睡着里不怕吗。”
　　李燕仰面朝天，想了想说：“我相信你，所以我不怕。”李燕又加了一句，“但你也别以为我是那种人，要换了别的任何一个男人，我都不会把他留在这里，就是在外面冻死也跟我没关系。”
　　天翔的心里犹如扶过一阵春风，是这般的舒适惬意：“是因为我是残疾的，所以你不怕。”
　　“你别总往自己残疾的这方面想好不好，就是你是健全的，我也会留你在这里的。”李燕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可以看见黑暗中隐隐的影子，“其实，你知道吗？”
　　“什么……”天翔轻声问。
　　“其实，你睡在这里，我反倒觉得安全了。”李燕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以至于到最后像蚊子叫，但天翔还是听清了她说的每一个字。李燕以为天翔会误会，换了种口气：“但是你要是半夜里敢爬上来，我一掌排山倒海就把你拍下去。”
　　“那我就……”天翔笑了，本想顺口说那我就一招葵花点穴手点住你，一想不对劲，要点住了，那自己可就胡作非为了，改口说，“你放心，我可是一身的凛然正气，君子正道，决不乘人之危。”
　　“唉，你一个大男孩怎么还带项链啊，你父母给买的吗。”
　　“哦，是别人的。”陆天翔转了个身，对着电风扇，忽然想起李燕没有，“你热吗？”
　　李燕知道天翔要说什么：“不热。”陆天翔没有做声，“哎，我给你讲个冷笑话。”
　　“啊？”陆天翔有些莫名其妙。
　　“你知道多啦A梦为什么一辈子生活在黑暗里吗？”
　　“不知道。”
　　“因为他伸手不见五指啊。”李燕一说完自己先“哈哈”笑了起来，天翔咧着嘴跟着笑，觉得李燕哪里像个25岁的女人，倒像个15岁的小姑娘。
　　这漫漫长夜可怎过得去，天翔一会翻过来一会翻过去，一会面对着李燕的床，开始胡思乱想，赶紧翻过去，面对着电风扇对着吹嫌冷，又翻过来，就这样辗转反侧，也不知道是几点，睡不着就总想看时间看看几点了，这样能给人一种心理暗示，若是很晚的话那赶紧睡。他想到闹钟就在桌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起来，一手扶着床沿，一手攀在书桌上，探头想找找闹钟，头刚来到床沿上方，赫然看见一双眼睛在漆黑的环境里瞪着自己，两人同时一声尖叫“啊！”，天翔被吓得好不容易爬起来“噗通”一下重重地摔回了地平线。李燕睡不着正睁眼呆望着，忽见黑夜中冒出一双眼睛，吓得跳起来躲到角落里，嘴里喊着：“你干什么。”
　　听见天翔摔在地板上的声音赶紧开灯：“你干什么，爬床干什么。”
　　天翔摔得都筋骨错位了，那叫一个疼，又怕李燕误解：“不是，我想看看几点。”
　　李燕从最里面慢慢探出来：“看钟你爬床干什么。”
　　天翔是有苦难言：“谁爬床了，我就是搭在床帮上，好站起来。”
　　“那你……”李燕不知道说什么好，知道天翔不是有意的，一伸手把闹钟放在了地上：“呶，现在好看了吧。，睡不着你呢。”
　　天翔终于躺下，刚才摔下去的时候肘部都摔麻了：“你不也睁着眼吗，跟鬼似的。”
　　“你才鬼呢，哪有人突然从下面冒出一双眼睛来的，还瞪那么大，跟乒乓球似的。”李燕埋怨着关掉灯，躺下。
　　天翔不知道她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摆弄着闹钟，这是一只哈巴狗模样的钟，指针有荧光，十二个数字被十二只哈巴狗取代，天翔心想，女孩子的东西都这么娇气。把玩了一会天翔觉得真应该睡了，要不明天起不来，他可不想李燕叫自己，得比她先醒。天翔睡觉要么就一条裤衩，要么穿汗衫，从不穿睡衣，更别说这睡袍了，没裤没裆的，翻身的时候总搅在一块，难过死了，他恨不得脱了睡，但不敢，这要是明天李燕先醒只看到自己穿一条裤衩那他这脸不要得了。天翔睡不着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胡思乱想，克制住了一会又冒出来，根本控制不住，那思想就像是漂浮在水面的原木，任你怎么压也压不下去，你不压吧，只觉头脑发热，睡不着，你死命压吧，尽把精力放在了克制上，更加睡不着。睡不着的感觉是很难受的，不比生病好受，所以说失眠其实是一种很可怕的病。天翔眼睛闭一会看一下钟，再闭一会又看一下，他恨不得把钟给摔了，越看越睡不着，那时针不知不觉间就从“1”走到了“2”，滴答滴答地声音简直如噪音一般，人一旦想睡的时候就是火车鸣着汽笛从你身边呼啸而过你自能睡得直流哈喇子，若是睡不着，这滴答声都能把你逼疯，此刻天翔就有种被这只哈巴狗逼疯的感觉。
　　李燕虽然没有钟的“吵闹”，但也睡不着，一会儿透头看看天翔，她给自己这样做加了一个理由，怕他不轨，一会儿又拍拍大黄狗的大耳朵，越拍越睡不着，下面天翔被哈巴狗逼疯，上面李燕被大黄狗快逼疯了。她也可以听见下面天翔的辗转反侧。
　　李燕轻声轻语地喊了声：“陆—天—翔——”
　　她以为天翔不会回答，没想到天翔一声低沉的吼：“干嘛。”
　　“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睡啊，瞎想什么呢。”李燕透出头，盯着天翔。
　　“你不也没睡着吗。”天翔睁眼看着她反驳道。
　　“你……”李燕说不出话，
　　“我最喜欢自己的床，一到别的地方就睡不着，大一刚到学校的时候我就一个礼拜没睡好，在家里我睡父母的床上都睡不着。”
　　李燕突然来了兴致：“哎，你跟我一样哎，我也喜欢自己的床，别人睡我的床都不让。”
　　“那是，要不我怎么睡地上啊。”天翔故意激她一句。
　　“我不是说你，都没这胆上来。”李燕反激一句。
　　“你信不信。”天翔毫不示弱。
　　凌晨两点，千家万户早已进入梦想，唯有这两人在这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开了，吵吵着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一切归于夜晚的寂静，十月的南通夏意还未褪尽，外边还时而有虫子叫着。电风扇轻轻地吹拂着天翔的额头，悄无声息的。天翔的一个脚丫子露在外头，脚趾头不时地动动，又归于静止。李燕一手搭在大黄狗的耳朵上，一手耷拉在床边，因为有些热睡梦里把盖在身上的毛巾毯踹在了地上，嘴张着，睡得死死的。整间屋子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喘息声，还有那只哈巴狗永无止尽的滴答，滴答，滴答……

　　李燕面朝里床，朦胧地睁开眼，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看几点，一看都已经八点了，赶紧清醒起来。毛巾毯完好地盖在身上，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昨晚的睡品这么好，平时早上醒来的时候可怜的毛巾毯肯定在地板上，更不要说昨晚没电扇了……她忽然觉得一阵微风对着自己，转头一看，只见电扇摆在书桌上，对着床，开在了最轻柔的自然风的那档上。她下意识地看看陆天翔，只见他面朝地，四肢张开，像一只死狗似的趴在地上，枕头被踢到了距他足有两米远的地上，哟——嘴边的席子上流了一大片的哈喇子，她倒不觉得恶心，只是觉得天翔的睡姿实在是有创意，竟能睡成这样，自己的睡品已经够差的了，天翔的睡品与自己有得一拼。再看看电扇，心里不禁觉得热乎乎的，她不知道昨晚陆天翔是怎样把电扇搬上来的，自己睡得这么死，竟一点动静都没察觉。
　　她没有去喊陆天翔，知道昨天都睡得很晚。她爬下床，烧了点开水，泡了两杯咖啡，她不知道陆天翔有没有早上起来喝一杯咖啡的习惯，又水煮了四个鸡蛋，削了两个苹果，本想煮面的，但不知道他吃不吃早饭的，要不待会送他回学校的时候买个面包得了。李燕把床都铺好，一切都准备好了，天翔睡得像头死猪，睡姿像条死狗，哈喇子流得像条死鱼还不醒。这要睡到什么时候啊，难不成男生都这么贪睡啊。李燕卷了一大把纸巾，弯下身去擦他嘴边的口水，这么凑近一看，忽然有种想要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一口的冲动。她被自己的这个无比怪诞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赶紧去擦口水，正要伸手，天翔的头抬了一下，“噗通”一下睡在那一大滩口水里，李燕突然间恶心地都要吐了。
　　天翔只感觉整个头像泡在沼泽里，醒了。一睁眼，忽见一只手凑在自己脸旁，一抬头，猛然看见李燕捂着嘴蹲在自己身边。他下意思地一下子蹦起来：“喂，你干什么。”
　　李燕也被他这么快的惊醒速度吓到：“什么干什么，你看你口水流了我一席子。”
　　天翔这才发觉那么大一滩水，一摸自己脸颊，湿漉漉的，顿时尴尬地恨不得人间蒸发，怎么在人家女孩子面前睡成这样的，有没有搞错。
　　李燕继续擦着，看着天翔惊愕的表情想发笑：“还不快去洗脸。”
　　天翔觉得自己真是丑态尽显，把自己所能有的缺点都展现了，这就是睡在女人家里的坏处，因为一个男人通常在面对女人的时候尽量表现自己光彩的一面，把缺点都藏起来，但一旦生活的一面展现在女人面前，就等于是毫无保留了。陆天翔洗完脸出来，卷完地铺的李燕让他把睡袍脱下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衣服还没换。
　　从李燕手里拿过衬衫，他正要往后面的小隔间走去，被李燕突然叫住：“哎，你干嘛去呢。”
　　“啊？换衣服啊。”陆天翔觉得理所当然，往里走去。
　　“你磨叽什么啊，就这换。”李燕说着走到陆天翔面前。
　　“啊？可，可我里面就一……”
　　李燕叉着腰无可奈何地一笑：“我又不是女色鬼。”见陆天翔还没反应，“快点，脱下来我拿去洗了。”
　　“可是，可是……”陆天翔的脸开始发红，这大白天的在一女人面前就一裤衩像什么样子，他还是不肯，执意要进去。
　　“哎你这人怎么像个孩子似的，是不是要我帮你脱啊。”李燕说着真的伸出手来。
　　陆天翔赶紧往后退一步：“不，不，我自己来。”他一看没办法，只好坐在床边脱了下来，在就剩一条裤衩裤子还没来得及套上去的时候，陆天翔的脸红得跟今天早晨的太阳似的。
　　李燕看着近乎赤裸的陆天翔，微微有些脸红，拿过睡袍，扔在了洗衣机里。
　　陆天翔吃着李燕做的简单早饭，心里虽然感觉很惬意，但有些不自在，长这么大，除了老妈还没人给他做过早饭呢，所以总有种很怪的感觉。
　　李燕手脚利索地把一切都打理好了，又把电瓶车推了出去，就坐在床帮上看陆天翔吃。
　　“陆天翔，谢谢你昨天帮我盖毯子啊。”她一边帮他剥着鸡蛋一边说。
　　“哎？你感觉到的。”陆天翔瞪着眼睛看着她，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李燕故作可爱地说。
　　“不好意思，还是惊动你了。”陆天翔有些尴尬，他没想到李燕会感觉到。
　　“那你，有没有……胡思乱想啊。”李燕不好意思问出来，但还是试探着问。
　　“说实话吗？”陆天翔看着她，眼神里有些犹豫。
　　“嗯。”她把剥好的鸡蛋递给陆天翔，剥起另一个。
　　“其实……也确实有些胡思乱想，但我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因为，第一，你是相信我才留我的，要不我可能就得露宿街头了，第二，我不觉得那么做了自己会得到什么，相反我会失去你这么好的一个异性朋友，对我来说，能交到一个女孩子做朋友，很难。”
　　“这是真话。”李燕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问。
　　“你不信？我骗你干嘛。”陆天翔咬了一口鸡蛋说。
　　李燕本是随意这么一问，因为她不相信陆天翔会承认，但他的回答和那种真挚坦率的眼神着实让李燕感到震惊。难道就因为他是一个残疾人才总是如此诚实吗，要不是陆天翔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她根本不敢相信世上还会有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会坦率到这种地步，他简直就像是被一层隔膜包裹着的一朵青莲，纵使这个世界充斥阿谀奉承尔虞我诈乌烟瘴气，也无法污染到他，换句话说，他简直不像是生活在这个世间的人。
　　陆天翔吃完后李燕说要送他回去，天翔一开始还感到为难，自己一个残疾人坐在一个女孩子的电瓶车后面到了校园里人家会不会说什么啊，李燕倒满不在乎，可能昨天跟天翔走在一起她还有些在乎周围人的目光，但经过了昨天一晚，再加上刚才陆天翔发自肺腑的一番话，她完全把他当作了自己人，况且自己还是一个医生，本就不应该对残疾人有什么想法。
　　一大早阳光明媚，秋风拂面，小鸟枝头叫，白云天上飘，鱼儿水中游，人儿脸上笑，好不惬意自在。天翔手里拿着拐杖，坐在电瓶车的后座上，感觉这世界真美好。人在意气风发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顺眼，哪怕是一只毛毛虫都觉得美好可爱，心烦气躁的时候就看什么都碍眼，走在路上你看我一眼都恨不得扁你一顿，这时候的天翔属于前者，他甚至觉得生活从没这么美好过，至少从残疾后就没有过这么感觉惬意的早晨。他忽然心里有种希望，要是每天都坐着这车跟李燕一起来学校该多好啊，出双入对的，倒不是非得是有爱慕关系的男女朋友，就是这样一种很纯真的朋友关系，他从没想过会跟一个女孩子是这种美好的关系，更不要说人家是比自己大三岁的硕士研究生。
　　李燕正要出发，转过头来：“喂，你不扶着点啊。”
　　“怎么扶。”天翔甚是木讷，不懂得李燕什么意思。
　　“我说你不抱着我的腰。”李燕没好气地把话说个明白，“不怕摔着啊。”
　　天翔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长这么大还没搂过女孩子的腰呢，一手拿着拐杖，一手轻轻地搂上去，这感觉，什么感觉呢，天翔心里扑扑直跳，不知道什么感觉，隐约有种幸福的感觉吧，潜藏的内心里又有点色心，他这么想着。
　　李燕骑着车：“陆天翔你也别瞎想，我是怕你摔喽我可赔不起。”
　　天翔回了一句：“我又没瞎想，是你自己瞎想呢。”
　　“你……”李燕无话可说，一加油门，驶出小区门口，天翔人往后一仰，紧紧抱住李燕的腰，脑袋都贴在了她的背上。
　　星期天的早上，虽然已是九点，但校园里人不多，尽管如此，一进得校园，还是招来路人目光，天翔坐在车后座上感觉像是坐着宝马M3一样风光，只因为载自己的是一个绝世佳人，要换作一壮汉就没这感觉了。车子行至男生宿舍区门口，天翔本想说下来，但李燕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长驱直入，一进这里，便招来路上所有男生或好奇，或惊讶，或歆羡的目光。
　　到得天翔宿舍楼门口，李燕搀扶着天翔下来，正准备道别，只听从耳根边传来惊天超级无敌划破长空惊动鸟儿震撼人心一声巨吼：“陆天翔————”
　　两人抬眼看去，陆天翔两根碳素钢的拐杖脱离手心，在地球万有引力的牵引下，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阵不小的尘土。
　　天翔的瞳孔瞪如铜铃，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迅速充血。
　　“爸爸，妈妈，还有……娇娇。”
　　李燕看看天翔，再看看面前的三人。一时间，时空凝滞，整个世界只剩下李燕，陆天翔以及他的父母还有他的妹妹陆天娇五个人，相互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