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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为爱情流血 ...

  •   爱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真爱是世界上最难得到的东西,所以,为了最美好的和最难得到的,付出一切都不为过————

      陆天翔一下子惊慌失措,精神突然间被绷紧了,怎么会走了呢,有没有搞错。他赶紧撑起拐杖,拿起信,几乎是连蹦带跳地往门口赶,他已经根本顾不了是否会摔着,脑子里想的全是怎么会突然走了呢。果然一着急就没好果子吃,阶梯教室的后门口是有台阶的,他拐杖还没立稳,身体就急着往前赶,一下子失去重心,膝盖跪地,重重地磕在台阶上,因为双手还拄着拐,腾不开,整个前脸几乎是没有任何支撑点地如石头一般砸在水泥地上。陆天翔顿时感到摔得有些头昏脑胀,但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也顾不了疼,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从感情上忽略掉剧烈的疼痛并且架着拐,以一股惊人般的力量爬起来,直冲到教室外,正好望见徐睿跟吴欣还有李雨菲三个人走下楼梯,她再一次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陆天翔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终于是赶不上了,但他仍不死心,掏出手机飞速地找徐睿的号码,偏偏这该死的通讯录是以ABCD的名字首字母排列的,翻了好久还是翻不到,他突然觉得自己竟是这么地蠢干嘛不往上翻,但他意识到这点已来不及,还是往下翻,突然他感觉自己的鼻子有点湿,在他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两滴鲜红的液体如变魔术般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散开来形成两朵鲜红的花。陆天翔根本来不及想,一个手过去抹掉,终于看到了“徐睿”两个字,按下通话键,电话响了两声后那头传来一首《隐形的翅膀》,他知道这是彩铃,继续等。突然间又两滴血滴在了大理石的地板上,陆天翔开始慌张,身体靠在墙上,头仰着,生怕信弄脏了把信拿在了握手机的手上,用另一只手捂着鼻子,这他妈的歌还在唱。此刻的陆天翔已失去了理智,他没有想一想假如真的把徐睿叫了回来,自己这副满脸是血的样子要怎么面对他,他还是在等待,等待电话接通的那一刻。
      终于,一声响,电话通了。
      “喂,徐睿,我是陆天翔。”天翔尽量保持语气的平静。
      “啊,哦。”那头的声音很小。
      “你怎么突然就走了呢。”那头还是这样简单地应了一下,“你走到哪了,能回来拿一下信吗。”
      “啊?我,我已经走在路上了。”
      “那要不你等在那里,我送过来。”陆天翔毫无顾忌地说。
      “啊?不,不用了吧,我已经走了很远了。”
      陆天翔一下子就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很不情愿,他的心突然间凉了一大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可是定好了每天都要给的,现在这可如何是好,进退两难:“那,那算了吧,算了吧。”
      “哦,就这样。”
      “就这样,哦,那明天给你。”
      “哦。”
      “再见。”陆天翔无法掩盖自己的失望与无奈,他不知道徐睿听出来了没有,但他没想过即使徐睿听出来了又怎样,她永远也听不出陆天翔在信上花了多少心思和时间,她永远也听不出陆天翔膝盖上摔出来的血块,她永远也听不出陆天翔那被鲜血染红的下巴和领口。
      “嗯。”徐睿挂断了电话,陆天翔的心这才安静下来,但一静下来,失落与委屈便被无尽地放大,尤其是当他手拿下来一看整个手心都被染红了时,心里巨大的委屈促使他的泪腺分泌出大量的泪水,他努力地噙着泪水不让他们掉下来一边往厕所洗手间走去。陆天翔是一个男人,但不代表是男人就没有委屈,更何况其实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陆天翔仰着头,洗干净手,他知道衣服上的血迹是擦不掉了。他回到教室座位上,仰天在那里坐了一会儿,这两天天气很好,但他的心情却没有因为天气的晴朗而好起来,反倒因为这信,因为这原本不必要的麻烦,在徐睿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坏到了极点。
      他噙着泪水望着这湛蓝湛蓝的天空,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一个残疾人追女孩子追得这么辛苦,心理上失落也就罢了,竟还追得头破血流,可能说给任何一个人听都不会相信这是追女孩子追成这样的,人家一定以为你是在打仗呢吧,哼,又何尝不是呢,天翔觉得自己现在跟打仗没什么区别。因为跟别人交流得少,他不知道其他男生是怎么追女孩子的,但就他看来,班里的一些男生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和女朋友上课一起坐,路上一起走,吃饭一起吃,至少林浩就是这样的,而自己还在这里写他妈的狗屁信,能够有上面的“三个一起”不知是要等到何年何月,又或许这一天终究不会到来。天翔一想到这不免觉得有些绝望,自己这样子值得吗,刚才她就那样走了出去,都没跟他说一下,根本不在乎他是否会着急,当然也不会知道他会急成这样,当然了,自己也只给她写了两封信,她当然没必要也没有理由很在乎他。
      但值不值得不是由陆天翔说了算,也不是由徐睿说了算,而是看一路坚持下去的结果。陆天翔真正地感到了这份艰难与不易,使得他才第三天就打了退堂鼓,而他昨晚还立誓要坚持到毕业的那一天,即使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只有过往的辛酸与不尽的泪水。不管怎样,还是如此,既然做了,就要坚持下去,今天的这点挫折是自己早该想到的,自己是一个残疾人,健康人追求爱情尚且不易,更不要说自己了,可能以后还会有更大的挫折,这就是考验,这就是历练,这就是坚持不懈的艰难,正因为有了泪水与失败,能够坚持到底走向成功的人才屈指可数,因为绝大多数人都被一路的挫折给击败了,或因为太多的挫折失去了信心与信念。
      陆天翔很早就明白了这么一个道理,上帝不会因为你是一个残疾人而特别地眷顾你,相反正因为你是一个残疾人,你需要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才可能获得与常人一样的成功,同样在这条爱情路上也是如此,既然自己上了路,哪怕再艰难,自己也要走到底,不走到底,你怎么知道结果,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过程比结果更重要的原因。
      陆天翔试了几下感觉血不再留了,他慢慢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膝盖一站起来竟是专心的疼痛,他有些担心,不要一只脚残了另一只也残了,他可不想坐轮椅。他背起包,缓慢地走出教室,往医务室走去。他刚走出教室又有些犹豫,会不会李燕在那里,他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陆天翔现在的样子确实很可怕,下巴上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血迹,整个领口处血迹斑斑,他除了抱怨抱怨老天谁都怨不了,可抱怨老天却是最没有实际作用的。
      陆天翔走在路上,迎面过来的女生纷纷“啊”得惊声尖叫,像遇见魔鬼似的快速闪开,然后用一种像是有人要□□她们似的惊恐眼神看着这个一脸血迹的残疾人,迎面过来的男生也纷纷迅速地闪到一边,给这个可怕的人让开道,这些自诩聪明绝顶的高等生物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过在他们这样做的时候是怎样地伤害着这个人的心。陆天翔尽量把头埋得低到没人能看见他的脸,因为右脚膝盖的疼痛,他一步步走得极为艰难,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调整一下,因为身体的重量都承受在了手上,通往医务室的路又是那么漫长,他的手心早已出汗,在用力拄拐的时候两只手剧烈得发抖。
      但是在这条近1000米的路上,迎面走来的人都是万分恐惧地让开,甚是惊恐地盯着这个人身体剧烈抖动的人,仿佛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不知道哪家的笼子没关好被放出来的奇异怪物,吃人的怪物。没有一个人想过上前帮他一把,他们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看着这个残疾人慢慢走远,然后几个人热烈讨论这家伙怎么了,语气中不乏惊叹。中国社会的人情冷暖由此可见一斑,中国人都说外国人没有人情味,其实中国人自己才是最没有人情味的,中国人的人情味只体现在他认识的人上,对于陌生人不要说没有,有的只是防范之心,你见过陌生人之间互相打招呼说“你好”吗,你见过陌生人之间的微笑吗,你见过有人车子抛锚了有人停下来说“我能帮忙吗”,没有,如果你走在路上对一个陌生人微笑,他会认为你是疯子或是不怀好意。如果你走在路上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中国人总是板着脸甚至皱着眉头在看这个世界。
      陆天翔好不容易走到医务室的时候已经明显地体力不支,此刻已将近一点,他午饭还没吃,身体原本的瘦弱再加上流掉那么多血,血糖含量已明显下降,以至于他坐在医务室里两手还在神经性地颤抖。
      令陆天翔唯有感到宽慰的是李燕不在,几个值班的医生护士一见来了这么一个人,一时慌乱不已,医务室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伤得这么重的人了。陆天翔被诊断为鼻梁骨错位,右脚膝盖部充血性肿大,幸运的是这都是外伤,过一段时间都会好的。
      陆天翔一回到宿舍吓得周家铭他们以为他这是刚跟谁打架了,他们赶紧帮陆天翔换掉衣服,听说他还没吃午饭,又赶紧找东西吃,一时间,三个人在宿舍里忙成一团。陆天翔坐在那里心里突然间无比温暖,想这世界还没有到冷若冰霜的地步,至少面前的三个人,就是前些时候还争吵过的王凯,此刻也正撕开他的巧克力,往陆天翔嘴里送。

      徐睿一走出教室就催着她们两个快点走。
      刚下楼梯,吴欣疑惑地问:“他今天不给你信了吗。”
      “哦,没有。”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呢。”吴欣反问道。
      “哎呀,你烦不烦,他又没发短信给我。”徐睿推着吴欣继续往下走。
      “可是前天一封,昨天一封,今天也该有的呀。”吴欣算着说。
      “是啊,我也觉得你这样突然走掉不好。”李雨菲看着徐睿说,“可能……”
      突然徐睿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一看,果然是陆天翔,徐睿的心一紧,拿在手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吴欣透过一看,果真是陆天翔,催徐睿:“你快接啊,怎么不接啊。”
      手机还在响,她就是不想按下去,她猜到陆天翔会问她怎么突然走了,该怎么说好呢,她的心里矛盾不堪,此刻她是真的有点厌烦陆天翔了。
      “你不接我来接。”吴欣说着要过来拿手机。
      “哎,不用。”她一看没办法,只好接了电话。
      徐睿刚一挂断电话,吴欣好奇地问:“他说什么。”
      徐睿看了她们两个一眼,觉得没必要编什么瞎话,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肩膀:“他让我回去拿。”
      “那就回去啊。这不刚到底楼呢吗,回去拿,很快的。”吴欣鼓动她。
      徐睿有些生气,埋怨地说:“你是不是很想要他的信啊,你要的话你回去拿。”她觉得自己话说得重了些,缓和了一下语气,“再说了,我都跟他说走在路上了。”
      吴欣被徐睿堵得没话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一声不吭这样走掉他会不会觉得……”
      “你们两个是帮我还是帮他啊。”
      吴欣眼见她要生气就不再反驳。李雨菲看着徐睿,想想楼上的陆天翔,他也还真是执着,人都走了还不甘心,每天一封信,要是写给自己的话说不定会为他动容的,可惜的是写给徐睿的,雨菲倒不是为自己可惜,而是为陆天翔可惜,因为他实在是找错了对象。

      陆天翔躺在床上,手里拿着自己的信读了两遍,他还是心有不甘,这封信本就应该是今天给出去的,却因为自己懒得发条短信弄成现在这副德行,他不禁后悔起来,自己早该想到徐睿没收到短信会走,偏偏就在这没有一定把握的事情上给钉上颗钉子,这又能怪谁呢,他一点也不怪徐睿,只怪自己没有考虑地周全。陆天翔这么多年已经学会不怨天尤人了,怪天怪地怪别人都是没用的,要怪只能怪自己。他一想不行,今天的事一定得今天给他了结了。陆天翔一向是要么不做,做了就铁了心地做到底。
      到了今天这个份上陆天翔做事情不再像写信前那么犹豫不决了,他爬下床,给徐睿发了条短信,说自己要把今天的信给她,麻烦她待会下来一次。但心里还是有些顾及,这样做会不会让她感到太烦,但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已经犹豫了太多,后悔了太多,在这件事上不能再拖拖拉拉的了。陆天翔焦急地等到四点,他准备顺利的话送完信就去食堂吃饭。
      到了四点不见徐睿回信,陆天翔有些担心她是不是没收到,无奈之下只好打了电话过去,过了好久那边才接通。
      只听话筒那边传来一声轻微又迷迷糊糊的“喂”,听起来就像是对方知道自己是谁却不想喊出你的名字,又或者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用这个字来搪塞。
      陆天翔镇定了一下,问:“喂,我是陆天翔。”
      “嗯。”
      “我下午的短信你收到了吗?”
      “啊?我在睡觉哎。”
      陆天翔有些吃惊:“你睡一下午啊,现在也在睡吗?”他突然有些犹豫,是否还坚持要叫她出来。
      “嗯。”徐睿那边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像是不想回答或是没睡醒脑子还没清醒过来。
      “那你待会能到宿舍区门口来一下吗。”
      “嗯?有什么事吗?”
      “我想把今天的信给你。”
      “嗯。”那边一万分的不情愿,“可是,我还没起来。”
      陆天翔不知道怎么说,他的心里有些打退堂鼓,他知道她不愿意,但既然连电话都打了,他再也不想无果而终了,“那你还是起来吧,就这么说好了,我待会儿再打给你。”
      “喂……”没等那边喊出来,陆天翔已挂断电话,他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说,她也不怎么情愿出来,自己只好这样子。陆天翔从来就不是这么一个人,他不喜欢强迫任何人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但今天,为了能把信送出,对得起自己每天一封信的决心,他只能这么做。
      徐睿拿着手机,心里矛盾重重,她真的不愿意下去拿什么信,更不要说自己现在还在床上,就算不在床上也不见得愿意,毕竟中午急冲冲地走掉就是故意的,以为这样他就只能悻悻然了,可她着实没想到陆天翔竟是这么地执着,待会万一他真的来了怎么办,自己要下去吗。
      这边的陆天翔此刻已铁了心要完成这一艰巨任务,送封信不算什么大事,但对于今天的他来说,脚不好不说,还深受重伤,但坚定的决心让他早已置这些于不顾。陆天翔又等了20分钟,想此时她应该已经起来了,把信拿在手里看了一下,之前两次信封上都一个字没写,那是怕人家看见,但今天不在教室里了,陆天翔犹豫了一下,回过去伏在桌上在信封的正中方方正正地写了“徐睿”两个字。
      日子已经是十一月底,傍晚凛冽的寒风沿着湖畔猛烈的刮着,虽然太阳还在天上,但今天的这时候却是大风天气,陆天翔把领子竖起来尽量遮挡灌进领口的风,走在男女生宿舍区间的林荫道上。这是一条不过半里长的路,但因为膝盖还肿着,脚每撑地一下,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这使得他比平常走得慢得多。为此,他不敢现在就打电话让她出来,因为他怕自己来不及,让她还要等在那里,叫人家出来拿信已经很添麻烦了,要让人家再等的话就说不过去了,所以他宁愿自己待会等一会没关系。
      冰冷刺骨的寒风冻得他瑟瑟发抖,陆天翔后悔刚才只想着送信,没有多套一件衣服。他的双手因为拄着拐杖裸露在空气中,此刻已冻得发红了,这样的大风每刮一次都意味着天气更冷了,就像春天的雨每下一次就意味着天气又暖和了一些,所以陆天翔喜欢夏天。
      路上偶尔有三五成群的学生急步走过,他们手里大多拎着易初莲花的购物袋。这家易初莲花距离学校大约有五站路,商场为了做学生的生意,特意开辟了一条大学城免费接送专线,一路经过这里还有几家职校,班车每半小时就有一班。显然这些学生是刚刚采购回来。陆天翔去过两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的,第一次只是去看看,第二次买了一大包的东西却因为塑料袋破了半路上东西撒了一地,也是在这条路上,走过的人没一个来帮一把,他又不好意思叫周家铭他们来帮忙,自此他不曾再去过。
      这些人中也有一对对的情侣,男生用他们那有力的大手拎着购物袋,女朋友则手挽着他的臂膀,因为天气冷,有些男生的手搂着女孩子的肩膀,纵使天气再过寒冷,也依然甜蜜如春。陆天翔看着他们鼻子不禁有点酸,何时自己也能像他们那样呢,何时才会有一个心爱的女孩子挽着自己的臂膀呢,何时才能和心爱的女孩也像这样一起去购物呢,这一切美好的愿景在陆天翔的眼里因为显得如此地渺茫,让他本已被冷风吹得通红的鼻头更加酸涩。纵使他是再坚强的一个人,又怎能不忿恨上帝让他丢掉一条腿呢,但忿恨又有何用。
      陆天翔将眼光离开那些情侣,尽量忍者疼痛加快脚步。他在离女生宿舍区大门还有50米的一张灰色大理石板的长凳上坐下,再一次摁下了徐睿的号码。
      这回没等陆天翔开口,那头以一种十分抱歉的语气:“对不起,我要去吃饭了。”
      陆天翔的脑袋仿佛被两公斤的分头锤给重重锤了一下,果然自刚才挂断电话就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就是自己已经出来了,对方却说不能来了。
      他想都没想,几乎是硬生生地说:“你还是来一下吧,我都已经到了。”此时的他自然没有任何退路,自己硬是忍者受伤的腿顶着凛冽的风都到了,你竟然一句不来就算了。他打心底里无法容忍这样的情况出现,尽管这一切似乎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要做的罢了。
      徐睿感到很为难,她没想到他都已经到了,本来以为这样一个理由他就会放弃了,但这样一来,自己似乎是不能不去了。因为若是直接去食堂的话走的是西门,而现在得走南门,要绕好大一圈。
      陆天翔坐在那里,萧瑟的风从领口的缝隙里钻进来,犹如长了眼睛一样,冲向他脖子处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他焦急地等待着,怎么还不见出来,虽然才过了两分钟而已,但此刻的两分钟在他看来是那么地漫长。他掏出口袋里的白色信封,拿在手上是这么地轻,可能扔在地上都能被这大风吹走,而这封信里又包含了自己多重的心思。他的脑子里不断地在排演着待会遇见徐睿时该说的话,突然间他的脑袋里冒出一连串的想法,他感觉自己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他想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他想让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以写信的方式来表达,他想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喜欢是很坚定的,所有这一切因为即将遇见徐睿,他希望能乘此机会面对面地告诉她,而不是通过写信的方式,如果有可能地话他甚至希望能请她一起吃饭。陆天翔的想法在短短几分钟里犹如一锅烧开了的水,变得越来越疯狂,越来越沸腾,而这些几分钟前还不曾有的想法随着一秒一秒的推进快速的坚定起来,是的,自己要当面跟她说,写信这种方式本来就不是自己想要的,以他的性格也根本不会写信,当面真诚地告诉她才是陆天翔真正想做的。也许前两天这还不可能,但现在,没有不可能,要是待会自己像上次拿出邀请李燕时的那种勇气,说不定一起吃饭也是可能的。陆天翔几乎被自己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想法冲昏了头脑,他就像坚定地要把今天的信送出一样,坚定地认为自己能邀请她一起吃饭。
      终于,50米开外的大门处,绕过两颗大树,徐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但定睛一看,傻了眼,还有吴欣跟李雨菲。陆天翔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心一下子凉到了谷底,一落千丈,跌进无底深渊,她怎么会把这两个人也一起带来呢,即使不吃饭他还想跟她说几句话呢,这下可怎么说。陆天翔突然犹豫不决是否要过去,一向考虑周全的他这下是万万没想到三个人会一起出现,他只想着能当着徐睿一个人的面把信给她,然后哪怕坐在一起说几句话,这些话他都想好了,但现在,因为那两个人,一切的一切,他之前所设想的话,想做的事都像是被丢在了泔水桶里,再也没有浮出来的希望。
      他犹豫良久,忽然手机想起,是徐睿打来的。
      “喂,我到了,你在哪呢。”徐睿搓着手,四处张望着,怎么说到了等了这么会都不见人呢。
      “我……我能找个时间跟你聊会天吗?”
      “哎?”徐睿的语气里透露出为难。
      “我知道。”陆天翔无奈地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请你吃饭或看电影的,我知道你不习惯。”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就聊个天可以吗,随便哪里。”
      “可是,可是我,我比较懒,懒得出来。”
      “这样啊,我也比较懒,怎么办。”电话那头传来轻微地一笑,“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啊?怎么……”
      “算了,你去吃饭吧,我也去吃饭了。”陆天翔刚才心头的热火被那两个人彻底浇灭,他连信都不想给了,尽管有些担心这样子徐睿是否会感到恼怒,但当着那两人的面给了又怎样,能说什么,可能一句话也说不了,而这绝不是他这样艰难地跑来想要的结果。
      “嗯,哦。”
      “再见。”陆天翔等到那边挂断了电话才放下手机,他远远目送着三个人走出大门往西走去,手机拿在手里像买西瓜似的掂了两下,放进了口袋,又拿出钥匙串,突然举起手,猛砸了下去,那串钥匙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敲击在石板路上,发出一个清脆的撞击声。
      其实生活中绝大多数的怨恨都怪不得别人,只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而自己又不能去面对而已。陆天翔因为没来得及送出信摔断了鼻子摔肿了膝盖,又顶着这冷到骨子里的风步履蹒跚地走来,忙活了一大圈今天的信还在自己手里,谁不会怨恨,没有发泄的对象,又舍不得砸手机只好拿钥匙串来出气。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不已,哪个男生像自己这样追女生的。
      他起身正要走,忽被迎面而来一人叫住。

      “你跟你男朋友相处地怎么样了。”林俐问一旁的余心雨,两人刚在食堂吃晚饭,这会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背后的夕阳在两人脚下画了两条长长的影子。
      “哎,我也说不来。”余心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对你不好吗,还是花心啊。”
      “这倒没有,可我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没感觉,你知道吗。”余心雨说着侧头看着林俐,“这你能理解吗?就是没有感觉的样子。”
      林俐也不知道理不理解,她想到自己跟林浩,其实对他也谈不上什么感觉,只是他追着自己,两人就在一起,喜欢的感觉似乎很模糊。
      余心雨接着说:“要是老天能告诉我们谁才是最合适的该多好。”
      林俐淡淡地笑了笑,要这样就好了,那还用得着爱你爱他的,不知道省了多少烦心事,可在这条路上,就是要你去摸索的,就像诡异的迷宫一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拐角等在那里的是什么。
      “你的林浩这两天没打你电话吗。”
      “没有,可能又去上网了吧。”林俐虽然说得很平静,但心里还是有一些失落,时间长了,两个人的感觉也就淡了,他不再像上个学期那样天天陪着她,林俐自然也知道不能这么要求他,就这样呗,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不闹别扭也没有惊喜。
      “他经常上网你可要小心啊,男人都喜欢在网上跟陌生女人聊天的。”余心雨惊恐地说。
      林俐“嘿嘿”一笑:“我们又不是那个,这用得着管吗。”
      “说得也是,男人不花心哪,鬼都不相信。”余心雨说这话的时候,林俐想到一人,她知道他一定不会花心的。
      余心雨望着路边的一溜石凳,放眼望去,不远开外有一人,定睛一看,差点叫起来:“哎,林俐,慢点。”她一把抓住正要往大门里走的林俐,让她看过去,“这不是你那同学吗,叫陆天翔来着。”
      林俐不敢相信,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望过去,也许别人会看错,但她绝不会看错,就是陆天翔。林俐一惊,这么冷的天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干什么,莫不是……
      “他坐在那里干什么,是不是等人啊。”余心雨一看林俐吃惊的表情,好像恍然大悟,“他不会是在等你吧。”
      余心雨的这句话直接击中了林俐即将跃出水面的想法,但仔细一想,不可能:“怎么可能,不是的,可能在等别的什么人……我们走吧。”
      “哎?你不过去打声招呼吗?”余心雨好奇地看着她。
      “哎呀,打什么招呼,又不是在等我,你看他不是好像在打电话呢吗。”说着既要往里走,却被余心雨一把拉住。
      “你怎么这样啊,就过去打声招呼吗?”
      “不了,走吧,万一他等的人来了怎么办。”
      “林俐你是不是怕她啊。”余心雨说着就要拖着她过去,看林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到站在大门口的三个女生,其中的一个正在打电话,忽然觉得有点眼熟,但没心思多想,此刻的她就是要把林俐拖过去。
      “没有,我……”林俐也找不出回避的理由,硬生生地被拖着走,回头看着大门,也望见那三个人,站在中间打电话的那个好像是林浩班里的班长来着,再一看,这三人正是那天在食堂里跟陆天翔坐在一起的三个。
      两人正走进,忽见陆天翔掏出一串要是猛地摔在地上,这就让余心雨更好奇了,林俐一点好奇的感觉都没有,看到这一幕她的心里不禁揪了一下,他到底怎么回事。
      “陆天翔。”余心雨见林俐不开口,轻喊了一下。
      陆天翔一抬头甚是惊讶,站在面前的竟然是林俐,还有那个叫余什么的女孩。
      “陆天翔。”林俐这才开口,换来他的一个有些木讷的点头,好像遇见这两个人是完全出乎他预料之外的,“你,等人吗?”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瞟见他拿在手里的那个信封。
      “啊?哦,我是……是等人。”
      “等,谁啊?”林俐知道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哦,我等,等一个人,等我们班长。”
      “你鼻子怎么了。”
      “哦,不小心摔的。”陆天翔尴尬地摸着自己的鼻子,忽然发现正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余心雨,突然,一霎那间,他猛然发觉一丝不对劲,但一时间又想不过来,仿佛是一个绒线团,找不到头在哪儿。
      “你是……”
      “哦,我叫余心雨啊,你忘了。”
      “你认识林浩的……”
      “哎?”余心雨感到他问得莫名其妙,“林浩?是啊,林浩不就林俐男朋友吗?”
      陆天翔拿在手上的那只纯白色的信封跟钥匙一起掉在地上,林俐的脸顷刻间变得跟那落在地上的信封一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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