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安》桑潭

9、济世堂中被掳

　　“小少爷，您可是又惹大少爷生气了？”
　　傅秋雨想起刚才傅家舟把自己从车上赶下来的时候那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像足了一个抛弃糟糠之妻的当代陈世美、薛平贵。
　　他朝着门口傅家舟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不满道：“我惹他生气？他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哪一天不在生气呢，回去回去，真晦气。”
　　时隔多日再回到他这济世堂，就是同傅家主宅不一样，终于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傅秋雨堂前堂后的转了转，发现后院小推车上有着什么，他靠近一看原来是沾着血的麻袋，里面到底是什么他也不敢仔细看，只唤来了陈老爹。
　　“陈老爹，这里面装的什么，怎么还不扔掉？”
　　陈老爹打开一看也吓了一跳，傅秋雨想起这应当就是傅家舟收拾的黑狗尸体，原本济世堂营业的话，平时会有人来收这些垃圾，但济世堂多日来关门，自然没人来收。
　　“小少爷，我这就找人来把这个收拾掉。”
　　傅秋雨按住陈老爹的手，“且慢，这是谁的东西我们就还给他，你到街上找个胆子大点的伙计，拿布包着这黑狗的尸体就说要给自家娃儿看诊，到时这布一掀吓不死他。”
　　“少爷，这……”
　　“快去快去，是他先挑衅的，咱这也不叫缺德。”
　　陈老爹没有法子只得照做，他在街上晃悠一圈，果然寻到了个高壮的汉子，那汉子面不改色的抱着黑狗尸体就去了，傅秋雨和陈老爹紧随其后，在林家医馆外张望一阵里面果然传来林家父子的尖叫声，那汉子按计划把怀里的东西丢了就跑，和傅秋雨在一处隐蔽的巷子里会和。
　　“大哥，你可真是个狠人，佩服。”
　　“还不是为了钱，小少爷下次还有这种活计可一定要找我。”
　　傅秋雨摆摆手，“行，去吧。”
　　出了巷子，傅秋雨就听见医馆周围的摊贩小声议论着方才发生的事。
　　“哎呦，你说这林家父子是得罪了谁啊？”
　　“可不是嘛，前几日有人闯进林家医馆给林家小子灌了一肚子鸡血，当时那场景，又是骇人又是恶心。”
　　傅秋雨听到这几人的话，心里又是畅快又是疑惑，“陈老爹，你说这事是谁做的，比我还缺德？”
　　“这，这说不定是大少爷……”
　　“傅家舟？不过也有可能，我瞬间就不那么讨厌他了，你说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陈老爹拉住傅秋雨，道；“小少爷啊，还是算了吧，我们快回去吧，济世堂还无人照看啊。”
　　傅秋雨点了点头，“哦对，那就回去吧，反正我已经出气了。”
　　刚回到济世堂，便见大门敞开着，陈老爹惊叫一声，快步走了进去，只见厅堂正中坐着几名面相凶戾的男人，“你们，堂中无人，怎可自行闯进来？”
　　那几人看了看陈老爹，轻蔑一笑，“门并未上锁，如何不能进来，你们哪位是医师？”
　　来者不善，尚且不知这几人来到济世堂的目的是为何？傅秋雨不顾陈老爹阻止，上前一步说道：“我便是，请问几位是要求医？”
　　那为首的男人额头有一道横着的伤疤，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他行至傅秋雨身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没想到全城医术最好的医师竟然如此年轻。”
　　傅秋雨笑道：“傅某才疏学浅，怎担得起如此盛名，还请几位去其他医馆求医吧。”
　　那人摇了摇头，“可是，我四处寻访，所有人都说你这济世堂才能救我们大当家的命，医师若是再要拒绝，那岂不是见死不救，有辱你这济世堂‘济世’之名？”
　　傅秋雨早在见到这几人时便已知道他们不是善茬，再一听到这人说什么大当家，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惹上了一个大麻烦，“不敢，傅某从医不过两三载，方才听阁下说你四处寻访，想必您帮里的弟兄所患的疑难杂症，凭我之能无法解决。”
　　傅秋雨话音刚落，那人便高声咒骂几声，又拿起桌上摆着的青花瓷瓶丢在地上，“那你还开什么医馆，给我把这地砸喽！”
　　傅秋雨未来得及反应，堂内的桌椅便被那几人狠狠踹翻在地，他高声呵斥道：“你们……你们没有王法了吗，陈老爹，快去叫人！”
　　有人快步走到大门口，拎着陈老爹的衣领就把人扔摔在地，傅秋雨眼见老祖宗那牌匾都要被拆下来，急道：“够了，我去，我随你们去医病，行了吧？”
　　那人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停下来，“这便对了，刚才给你软的不吃，你偏要吃硬的，现在就跟我们走吧。”
　　傅秋雨见那几人要去拉陈老爹，忙说道：“我一个人随你们去，陈老爹年事已高，不能由着你们再折腾了。”
　　陈老爹道：“少爷……这不行啊，你不能随他们去啊，到时我跟大少爷怎么交待啊！”
　　男人笑了笑，对着陈老爹的心口狠狠踹了一脚，残忍地看着他在地上哀鸣，“老东西，有什么不好交待的，就跟你们大少爷说，你们小少爷随我们回帮里了，他就是把全城翻个遍都找不到人了。好了，别废话了，把人带走！”
　　傅秋雨被那几人推得踉跄了几步，最后几乎是被人从济世堂拖出来塞进了后车厢里。
　　他不知这几人究竟要带自己去哪里，但是他们走的这条路却刚好路过傅家主宅，傅秋雨向外望着，看见傅家舟这时刚好在门口停下车出来，他喜出望外正要呼救之时，脖颈却被一把刀抵住，力道深得他都能感觉到那利刃已经划开了他的皮肉。
　　“你喊，你敢大声喊，我就在他面前杀了你！”
　　傅秋雨嘴唇颤了颤，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和傅家舟擦肩而过，在车还未开远之前他都妄想着，如果傅家舟能回过头看他一眼该有多好。
　　车子一直开进了深山，傅秋雨明白自己已经彻底没有了希望，这些人又怎么会只是简单的让他去医病呢？
　　或许是为了防止他记住路，从上了山路开始傅秋雨的双眼便被布条蒙住，他能感知到的只有山谷里一声声不知什么鸟类的尖鸣。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人从车上硬扯下来，他勉强稳住身形后又被人推搡着不知往哪里走。
　　直到一处门前，傅秋雨还未抬腿身后便有人狠狠推了他一把，他被高高的门槛绊倒在地，由于双手被缚在身后，他的下巴重重地磕在地上，嘴里立马溢出了一阵血腥味。
　　“呸！”傅秋雨吐了口血痰后从地上费劲地爬起来，忍不住骂道：“你们有病是不是，都跟着你们来了，就这样对我，我是来治病啊还是来给你们当大头的啊？”
　　“哼，到别人地盘了嘴还这么硬，看来你是真不怕死啊。”
　　“怕啊，我更怕我死后没人给我披麻戴孝，到时就麻烦你们在我坟前哭爹了。”
　　傅秋雨心里一紧，手心被汗水浸湿，但想象中的拳打脚踢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只听到有人低声喝止了那些人，“够了，我是叫你们把傅先生请来，不是让你们把人绑来欺辱的！”
　　“可，大少爷……”
　　“嗯？”那人冷哼一声，说话的小喽啰就再也没敢吭声，傅秋雨感觉到那人来到了自己身后，他下意识地躲避，却被人按住肩膀动弹不得，“别动啊，傅先生，我帮你把蒙眼的布条解开。”
　　傅秋雨短暂适应了十几秒才恢复了视线，这里的环境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太多，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堂上主座镀金镶玉，堂正中挂着巨幅百兽图，正称得上富丽堂皇。
　　“傅先生，我来介绍一下自己，鄙人姓黄名英睿，今日请您来的原因，想必他们已经告知你了。”
　　傅秋雨冷漠地看着黄英睿那张被头发遮去一半的脸，过分苍白又显得病态，一双眼里充斥着阴郁和算计。
　　“黄先生，我不觉得您的手下是‘请’我来此的。”傅秋雨特意将那个‘请’字压得极重，只见黄英睿神色稍变，从怀中掏出一把枪，毫不犹豫的扣动了几下扳机。
　　子弹险险擦过傅秋雨的肩膀，他听到身后几声惨叫和重物倒地的声音，回过头看时，那几个把自己强行绑来此处的人全都倒在了血泊中。
　　傅秋雨瞪大了眼睛，指着黄英睿道：“你在做什么，怎么可以随便杀人？”
　　黄英睿勾唇一笑，“这不是随了傅先生的意，还是说傅先生认为直接让他们死了犹不满足，要留下一点一点地折磨？”
　　“你简直是疯了！”
　　黄英睿却是毫不在意，只叫人把这几人抬出去处理干净，他将手按在傅秋雨的脖颈上，掌心传来的湿冷的触感和脉搏快速跳动的震感，“傅先生，你在害怕吗？”
　　傅秋雨兀自强撑着，一只手搭上那人的腕子，道：“不就是看诊吗，我看黄先生的脉象似乎有身有隐疾，不若我先帮您调理调理身子，免得气虚血滞，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