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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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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沈问顿时想给自己一巴掌。他说这话不是把自己往上送呢吗?
“你想让我问什么?”却没想到那边迟归听到他这话顿时散了那沉冷的气质,一下子笑开了,他挑起眉稍反问,“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吗?”
沈问这回不吭声了。
迟归半天没听到回话,便看出来了这小子并不想回答的本质,他耸了耸肩:“我可以暂时不问你旁的,但是你得告诉我,你刚刚跟陈利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边说边学着先前沈问向陈利做的动作,用脚点了点正踩着的地面:“我要知道这个——”
“不要紧吧?”迟归视线随着沈问逐渐挪过来的身影移动,他笃定地看着沈问,像是料定了沈问一定会说明白。
沈问听到他说不问自己那些问题,意外地看着他嘴角的笑容,虽然并不清楚他为什么真的不对自己刨根问底,但这话多少还是让他松了口气。
他走过来看着这阁楼的地面,沉默了一阵才开口说:“我怀疑这下面藏着尸体。”
迟归神色蓦地暗了下去:“在哪?是这阁楼下面的屋子里,还是——”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就在这阁楼里面?”
沈问叹了口气:“阁楼里。”
程小雨跟他说过,虽然她进不来陈利的房子,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在这整座房子的上方位,也就是阁楼里,至于他们为什么到现在也没看到这间阁楼里有具尸体的存在,也是因为这具尸体根本没有大大咧咧地放在阁楼这个空间里,而是肯定被放置在阁楼与底下一层之间的夹层里了。
沈问蹲下身捡起刚刚被他打掉的砍刀,眼神看向迟归示意他起开,因为阁楼的地面都是些长形木板拼接而成,于是沈问将刀插进木板缝间,往侧一压,用劲将其挑开来,一个长条木板就这样被撬开。
迟归在旁边看了沈问这一系列动作后,迈步上前从沈问手里拿走了那把砍刀:“你站在旁边看着吧,既然手疼就先不要再使劲了。”
沈问一愣,手里的刀已经被男人拿走,他退后一步站在一旁面色古怪地看向迟归。
自己确实手不太舒服,但刚刚已经缓过劲了,现在只是还有些轻微痛楚,但问题是他刚刚也没表现出什么疼痛的样子,表情也丝毫没有显露,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问拧眉看着迟归利落地将木板一块块撬起,底下被掩藏的东西也渐渐映入了两人的眼底。
“这是——”迟归震惊地看着这一块块木板下的东西,话一时堵在喉咙中。
只见那里分开放了好几块东西,有长条形的,有呈方块形的,也有呈圆形的,均被白色保鲜膜一层层裹住,即使缠了很多层,但还是不妨碍俩人看清被裹住包在下面的是什么。
“程小雨!”迟归看着那圆形的球体,神经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惊骇得脱口而出。
因为这里面正是程小雨的头颅!
那双目圆睁几欲撕裂的眼眶像是死不瞑目的样子,嘴巴大张像是要呼喊什么,却是到死也没能说出口。
而那些被保鲜膜紧紧裹着的长条形的物体正是她被剁下来的四肢,其余方方的物体自是她身体部位的躯干等其余地方。
里面只洇出了少量的血迹,沈问猜测应该是陈利在杀害程小雨后清洗了一番。
迟归站在一堆被拆下来的木板旁眉头皱得死死的看着这被分的七零八碎的尸体,虽然他和队员们做过程小雨已遇害的心理准备,但没成想竟是这般的惨烈!况且这还是她的老师对她下的手。
怪不得这间阁楼里面放置了制冷机,门窗紧闭,相当于一个冷藏室,怪不得刚刚上来时感到一阵阵凉意,原来是怕尸体腐烂气味散到外面。
这时迟归猛地想起另两个陈利的学生——黎曼、文颖。
黎曼当时跳楼自杀,这里面少说没有陈利的手笔,甚至如今文颖精神崩溃住进医院,或许也是陈利逼迫的!
在迟归撬开那些木板后,沈问就一直看着那几个尸块,尤其是那个表情狰狞的属于程小雨的头颅,他想到程小雨跟他说话时的轻声细语,还有那张偶尔还会因为不好意思而害羞脸红的面容秀美的脸,本该是个可爱温柔的小姑娘,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要是没有陈利,她也会和一般人一样绚丽地活在阳光下,即使生活中也有些许不如意的事情,但还是会努力热爱着生活,会为了一件小小的事情而开心快乐一整日。
而不是像这样形状难看的被人弃置楼阁,身体终日在这暗不见天日的窄小屋子里永远沉睡,灵魂却变成孤魂野鬼日日徘徊在这人间,时时回想自己死时的凄惨场面,不得安稳。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又移到了那边正昏死过去的陈利身上,那眼神,仿佛在盯着一个死人。
迟归看着眼前的状况,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跟队里的队员一并说明目前的情形,顺便让他们过来将陈利扣押回警局。
这时他脑中突然电闪雷鸣般,让他清醒了一刻,因为他想到其实刚刚他也不必自己亲自进陈利的房子,完全可以给沈问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出来的。
迟归顿时有些头疼地扶了下额,他这难道是关心则乱?不过也幸好是跟过来了,不然还不能这么快得发现这件事。
他快速瞄了一眼站在那的沈问,还是选择将此事压下,然而下一秒一打开手机他又皱起了眉头,因为记录显示在不久前有很多未接来电,算是每个队员都给他打了一遍。
刚刚进陈利家后,为了避免暴露,他把手机铃声调制成了静音状态,情况紧急,所以才没有接到电话。
“难道出事了?”迟归疑惑道,手指一点,给方敛行打了过去。
“迟队!你现在在哪?”电话接通后,方敛行沉稳的声音带了一丝焦急问道,迟归敛眉道:“陈利家里,怎么了?我跟你们说——”
“迟队!你没事吧?陈利那禽兽没对你做什么吧,”对话的人已经从方敛行换成了顾婉柔,想来是顾婉柔一把夺过了方敛行的手机,她在那边声音激动得都快劈了,“刚刚文颖来警局报案了,说是陈利一直胁迫她强迫与他发生关系,而程小雨!”
顾婉柔像是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文颖说,程小雨已经遇害了,被陈利杀的!”
迟归听着内容倒不太惊讶,毕竟这也是他一直想到的,但是文颖竟然去警局报案说出这一切他就有些意外了。
他在顾婉柔说完后紧接着说:“我知道,我在陈利家已经找到了程小雨的尸体了,陈利现下已经被我打昏在一旁,我给你们打电话就是想让你们过来一趟。”
顾婉柔在那边听的目瞪口呆,显然没想到迟队长这样猛,直接闯到人家里把人打昏了,她高亢的声音立马一变:“好的,迟队!但是我想说我们已经快到陈利家门口了!”
挂了电话,沈问看着迟归,有些踌躇地站在原地,显然不知道自己该留在这里等他的队员来还是别的什么。
迟归不问他来这里的原因不代表他的队员们不问,而且都是刑警,不将他问明白想必也是不可能的,于是他抿起唇纠结地向迟归那方看了又看,显然是在等这个大队长的意思。
迟归一看他的眼神便知道了他忧心之处,他沉思片刻,终于在沈问按耐不住时开了尊口:“你先走吧,回头咱们再说。”
沈问匆忙一点头,既然现在事情解决了,自己也不该再管这事了,后续的事情就应该是迟归他们接管了。
迟归便跟着沈问下了阁楼,然后又眼睁睁看着他出了陈利家的门,装作路人走了出去。
他盯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陷入沉思。
没过几分钟,一辆警车风驰电掣地停在了迟归的面前,紧接着从车上如鱼贯水般下来几个人,顾婉柔方敛行一马当先,快步走到迟归面前。
迟归咬着没点燃的烟嘴朝他们点了下头,懒懒地将头向屋内一扬:“屋内斜角处有个通向阁楼的梯子,你们上去看看便是。”俩人一愣,快步走向屋内,身后跟着的另外几个小警员也快速跟在身后进了屋。
迟归却没有跟进去,就斜靠在警车旁眯眼看着眼前这座平房,他的舌尖抵过烟嘴,只是这样简单地过了过烟瘾,随即稍稍撇下脑袋,眼里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若是其他队员看着这一幕,也只当他这是在想这通案件,并不作他想。
很快,顾婉柔如一道旋风般冲了下来,她的表情仍残留几分不可置信,在看到迟归冷然的脸色时稳了稳身形,然后咽了口唾沫才干巴巴说道:“这可真是……”
话还未说完,后面传来响动声,只见陈利仍晕着,两个警员一左一右把他架着拖到警车里,此时他那件永远都洁白如新,衬得他谦和如君子的白衬衫也滚了大片的灰尘,颇有些狼狈之相,等那两个警员将他重重按到警车里后,才把他双手拢起,铐上了银手铐,随后一脸严肃地一左一右坐在他身侧。
顾婉柔看着被铐起的凶手,想到刚刚在阁楼上看到的零零散散的尸块,她登时一脸怒容,高挑的眉毛竖起,尽管人还昏着,但也挡不住她破口大骂:“这变态无耻、衣冠禽兽的混蛋,真想让他下半辈子就呆牢里,永远都别出来祸害别人!什么玩意儿!”
迟归听着她又痛快骂了几句,告一段落后,才开口问道:“你们刚刚过来说文颖去警局报案了?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顾婉柔缓了缓怒气,紧绷着脸色转头看着他说道:“不久前,文颖突然来警局报案,然后一股脑地把她知道的全说出来了,这其中包括陈利胁迫她与程小雨发生关系,包括陈利手里一直拿着用来逼迫她们就范的音频、视频等,后来陈利不放心还一直在监视她,而文颖不敢轻易说出真相的原因还有她知道程小雨就是被陈利所杀,因此选择闭口不言。”
迟归听了这番话后,稍稍站直了身子,没什么表情地说:“那今天为什么突然开口了?我是说,恰好是在我制住了陈利的这一天?”
顾婉柔愣在了原地。
迟归将嘴里的烟拿出来,捏在手里捻了捻被裹着的烟草絮,不再开口。
——
沈问从陈利家出来走到这大路上没几分钟就看到一辆警车呼啸而过,他知道这车上应该就是刚刚和迟归通话的队员,只要警方介入了,并且人赃俱获,这样破案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并且那日在医院里他就已经跟文颖说过了,这一天他会去陈利家,然后她只需要将自己知道的、所受的罪向警方和盘托出就好,这样人证物证具在,届时陈利便对她造不成任何威胁,至于那些不雅视频,警方也会慎重处理的。
而现在,沈问回头看着默不作声跟在自己身后的程小雨,小姑娘现在表情复杂得很,想来是需要点时间缓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