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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怎能就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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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方寺
长发女孩闭眸盘膝而坐,随即睁开眼睛,握住身旁的长剑,表情凝重非常。都十八年了,那时如若不是母亲誓死将她托付给了空大师,恐怕也不会有今天的她。杀父、弑母之仇叫她如何能忘却、敢忘记。一跃而起,剑鞘飞撞在岩壁上,而她则利用轻功自如的踏走在岩石峭壁之间,挥剑刻字,尔后落地,仰看她在岩壁上刻下的字。
“尘烟。”了空大师早已站在她的身后。
“师傅。”尘烟立刻收起长剑与眼眸中的戾气。
“你还是放不下。”了空大师望着断崖上的字——左渡、闫凯霖。
“师傅……尘烟知错。”尘烟单膝跪地。
“无妨,你并非出家人,不必守戒规,只是为师不想你在徒添杀戮。”
“待尘烟报完仇,自会向佛祖忏悔。”尘烟的脾性了空怎会不知?只得摇摇头。
“阿弥陀佛。”了空大师无奈至极,“尘烟,答应为师,得饶人出且饶人。”
“是。”要她放手绝对是不可能,她人生的目标便是报仇,即使有可能在报完仇之后,她就没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蒙雨楼
站在窗口的男子长得很是俊秀,脸上的那抹淡定总是那么引人瞩目,再加上嘴角勾画出的微笑,仿若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影响他的情绪。
“小慕。”忽然有人唤他的名字,他却只是回头看了一眼。
“大哥。”淡定不退更添一抹温和。
“伯父……伯父已经从左家消失了,至于左家人……”他看了一眼慕悠,“也消失了。”他关心的可不是这个,慕悠挑了挑眉,“不过左家的少公子倒真是福大,就他没事,不仅如此他还接管了所有左家的生意。你呢?恐怕是没机会了。”这个男人长得很潇洒而且高大非常,一点也不像中原人,看来可能是辽或金人……
“我想会会他。大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慕悠虽沿袭了母亲的相貌,但身材很似凯霖,站在那男人身边倒也不显矮小。
“我想你更想接手左家那个所谓的少爷吧!”注意到男子眼中转溜的邪气,慕悠仅是一声轻笑。
“他既然是少爷,何来接手之意?”他可没有断袖之癖,对男人完完全全的没兴趣。
“真是少爷吗?”男子注视着他,“会不会是‘龙凤难辨’?小慕你不要那么笃定。”
“笃定?我笃定什么?既然他一直申称自己是少爷,那么他就是少爷,谎话说多了,我想他自己也快相信了吧!”慕悠扬起一抹邪意。“行了吧!总要先解决一个的。”他可没忘了除了左儿还有一个柳尘烟呢。“大哥。”男人没理他,他又叫了一声,“严大哥。”见他还没回应,他放大音量,“严城大哥。”
“什么事?”严城这下可就回神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叫你去把左家的事情调查清楚。”
“好。”严城接受了,忽而转换话题,“想不想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
“随便你。”
“如若你真的对左儿没有兴趣,那么就有为兄来接手怎么样?”慕悠探着严城的气息,想从中寻出什么特别的意味,但是严城还是保持一贯的平静。
官道上
经过一个月的颠簸左儿的身体已经明显吃不消了,由于父母的忽然消失,可能有关于父亲下毒杀害闫凯霖的事情,所以她决定来找闫凯霖的儿子闫慕悠解决这件事情。但是……事关重大,她不能告诉旁人这件事情,也正巧她一直想合作的一位大客户也在闫家附近,于是她找了这个名目离开商行,来找闫慕悠。她太过谨慎了,仆役、伙计不带也就算了,银两也只带足了途中住店、吃饭的,却恰恰忘算车马费。这不,她一路徒步,不仅仅是速度极慢,而且需要花费更多气力,况且她是个女孩子,即使再聪慧,再有能力,还是掩盖不了女孩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柔弱。
也许是阳光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她有点中了暑邪的缘故才会跌跌撞撞的走到道路当中。
“让开!”男子的吆喝声还没完全进入她的耳底,猛一抬头,一匹飞驰而来的马已进入她的眼帘,但幸运的是没等她反应过来,那飞速驰骋的马已经被人嘞停。“这位公子你没事吧!”见左儿没有反应,严城从马上一跃而下,“这位公子……”
“我没事。”左儿猛吸一口她差点没机会再吸的空气,“敢问这位兄台闫府怎么走?”发现语病她再次开口,“我说的闫家就是原武林盟主闫凯霖的府邸。”
“噢?你要去那里吗?正巧我也要前往此处,这位公子可否与我一同上路。”
她可求之不得呢!于是忙点了头,城上了马,随即朝她伸出了手。左儿犹豫了,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与男子共乘一匹马呢?但是想到这样就能到达闫府,只得将手递给了他。这下轮城犹豫了,虽然左儿身形酷似男子但手的触感是不会骗人的,这让他一下子识出了她的女子身份,惊讶之余还疑惑她上闫府做什么。
“兄台。”她的手被这个人紧握半饷后,她的脸已经逐渐趋向狼果化,红彤彤的。
“抱歉。”见到她的模样,严城浅浅一笑,收回思绪将她拉上马背,末了还加一句,“抱紧我。”随即策马前行。
闫府
骑马的速度果然是比走路的速度快了很多,不过半日的时间已经到了。严城回眸看了一眼左儿,随即一跃而下,接着也帮她下了马,上下打量了其一番后,十分讶异这个女孩竟没有一点不适。要知道他骑术极高,速度极快,一般来说与他共乘一匹的人,下马后多半会呕吐不止,而那些人也有武艺极高的、骑术极好的并且身子强壮的,但她一弱女子却没任何事情。
但他仅仅只是迟疑了一秒钟,而后走向闫府的门卫。
“快去告诉小慕我来了,就说我在偏厅等他。”
“是,严少爷您稍等片刻。”门卫马上走进了。
“看来你和闫府的人很熟啊!”左儿冷漠的口气,仿若这只是随口的一问,“你也姓‘严’?此‘严’不会恰好是彼‘闫’吧!”刚才她一直没来得及问这人的名字。
“在下严城。严城吹笛思寒梅,二月冰河一半开的严城。”严城报出了自己的名讳。
“左儿。”左儿冷冷地开口。
“左儿?”其实这个名字取得真得很好,听着舒适,叫着感觉你和她很熟悉。可是左儿……不就是他要找却没有找到的人吗?这么说来……
蒙雨楼
“少爷,严少爷说他在偏厅等你。”
“大哥回来了吗?可还有带着些什么?”慕悠喝了口香片。
“东西倒没带什么,不过……严少爷带了位仪表堂堂公子回来。”
“一位公子?”如若他想得不错,严城这次带回来的应该是他的其中一个未婚妻—左儿,严城办事情果然是有效率,他嚯的一下站起来,“走,带我下去看看。对了,吩咐厨房准备一下,我要为大哥和那位公子接风洗尘。”
偏厅
左儿习惯地眺望窗外,那种习惯是她在被人注视时很自然的一种反应,她很讨厌被人肆无忌惮地注视着,那种感觉会使她毛骨悚然。看到她这种不自然的表现,那双眼睛的主人倒没因为她的不自然收回视线,反而更用心地打量她的模样。
“慕悠。”严城好心地打断他的注视,“你收敛一点吧!人家……”
“左公子找上了我,所谓何事呢?”慕悠的表情依旧淡然,但多了几分坚定。
“我……”左儿刚迎上他的眸子,便不由得慌张起来,慕悠虽不似其父般严肃,嘴角也总是含着淡淡的笑意,但是她却怕他那双极像闫凯霖的锋利眼眸。缓缓情绪,深吸一口气,左儿毕竟久经商场,定而注视其双眼之间的距离,“在闫伯父失踪后第三天,家父与家母也失去了踪迹,虽说左家拥有庞大的商业人脉,但是此等江湖之事,我还是认为应该交由闫兄处置。”
“你到是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帮你。”慕悠掀开杯盖放在鼻下,深深地吸一口。
“其一,闫伯父和家父、家母同在一处失踪,想必其中必有关联;其二,听说闫伯母也下落不明,我想这两者之间应该是有关系的;其三……你若不助我,以后也别妄想我会助你。”左儿轻挑眉头。
“其一,家父在贵府失踪,那会不会是叫你们给害了,反而猫哭耗子呢?其二,家母的失踪与你有什么关系?其三嘛!”慕悠轻抬眸子,硬是与她的触上了,看到了她眼中闪烁的慌张,他竟有一种莫名的心疼,硬是把伤人的话给压了回去,“好吧!我决定助你。”
“是吗?”表情虽然冷漠,不过心里头不停地打鼓。她原以为自己说的理由叫他一一给化了,那么他自然是不会帮自己的,却没想到……“那么,我就在此先谢过闫公子了。”她连忙作揖。
“左公子何须客气。小玉。”慕悠唤来婢子,“送左公子去梅苑休息,这一路风尘我想你定是很辛苦的,你歇息一下吧!”
“麻烦闫公子了!”左儿随即起身与小玉一同离去。
“大哥,你怎么看?”闫慕悠看着严城。
“看什么?你就不觉得你们这么说话很累人吗?你这边来一句左公子,她那边回一句闫公子,小慕,你不累吗?”慕悠的话引来严城的侧目。
“我和你说正经的。”慕悠一脸严肃。
“她是个女子。”严城也不再玩了。
“装扮起来,应该是很漂亮的。”慕悠的轻言,叫严城冷哼一声。
“这下到底是谁不正经?人家漂不漂亮与你何干?况且她可是我看上的。”
“城。”
“怎样?”
“我不记得我曾允诺过你什么,还有你什么时候看上了她,我怎么都不知道?”慕悠的模样还是很平静的,不过他的一句‘城’还是出卖了他,要知道冷漠的他是不会不顾长幼有序,叫他城的。
“你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严城轻笑,“你瞧!你的另一个麻烦也进入了闫府。小慕,你有的忙了。”既然他注意到有人使用易容术混进闫府,那么这个表面上什么也不在意、迷迷糊糊,内心却比谁都明白的闫少公子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呢?
慕悠摇摇头,这怎么会是他的麻烦呢?明明就是他的父亲种下的祸端,最好是能解决掉,解决不掉就……
梅苑
左儿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架在她脖子上的长剑,片刻后用手指弹开剑锋,随即落座与梳妆台前,小玉依旧没有收起剑来,左儿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小玉。
“老实说,我一点也不会武功,你不用那么紧张。”
“姓左、姓闫的人都该死。”
“该死该活是你能说了算的吗?不过呢……就你这种胆色,还是叫我挺佩服你的。”左儿浅笑。
“你不怕死吗?”
“我当然怕死。可是你真打算杀我的话,会在这里和我折腾那么久吗?收起你的剑来,我没空和你玩。”
小玉轻轻皱眉,没料到这个貌似手不能提,肩不担的男子竟会如此的智慧,更没料到她的对手是那么强的。
“所以说呢?”
“你连杀不杀我都不能确定,那么你认为你有资格对我拔剑吗?不要再继续侮辱你的剑了。这个闫家还真得挺奇怪的,不过在闫家的人就更是奇怪得很了。”左儿起身,看着小玉,“现在的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走吧!我要叫人来了。”
“不愧是左渡的儿子。”小玉收起剑,从窗户逃了出去。
左儿一下子失去了力量,跌坐在梳妆凳上,捂着胸口,不住的大喘气。这个闫家真的是处处危险,步步惊心啊!如若不是她一眼就瞧出了这个女子并无杀她之意,恐怕早就吓傻了,至于那个严城虽然看起来很危险,但接触之后便发现他并不够机警,这从他轻易将自己带来闫府就可以看出来的。反而是闫慕悠……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刚才看她的眼神简直像是猎人看到了猎物,形散神不散,总觉得他能看透她的一切,实在是太恐怖了!
左儿注视着铜镜里的自己,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脸颊。左儿,不能畏惧啊,你要坚强!
蒙雨楼
身着婢女服的小玉悄悄潜进楼里,凭着灵活的轻功,飞入慕悠书房的窗户,但当她进入以后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奇怪着往日慕悠几乎寸步不离的书房,竟会没有他的踪影,下一秒,身后传来的声响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柳大小姐,未免太心急了吧!大哥和左家公子才刚刚到,你就来找闫某报仇,这个……”小玉本能的将剑推出鞘,慕悠顿了顿,“柳大小姐,你不用这么警惕我。”慕悠的眼神,在门口的严城自然是看得懂的,一个转身,将她的剑顶了回去,站到慕悠的身边。
“你在设局?”小玉皱起了眉。
“柳莫言的女儿柳尘烟姑娘,你好。”城一语道破了她的身份,“对了,我想我们不用自我介绍了吧!你应该都认识。”
小玉犹豫了一下,侧身将人皮面具撕下。柳尘烟长得很漂亮,虽比左儿矮上一些,但是她美得让人不想离开视线,这点恰恰是左儿做不到的。
“如若尘烟姑娘是想来闫府小住,大可和闫某讲明,不必化身为婢子那么麻烦。”慕悠浅浅一笑,“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尘烟答非所问。
“随便,如果你要报仇,那你就去报仇吧!”慕悠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她的话。
尘烟拔出了剑,他们却只是看着她,直到剑与慕悠的脖子近在咫尺的时候,剑忽然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尘烟手一松,剑落了地。
她吃惊地看着慕悠他们,她从3岁开始握剑,7岁便会舞剑,到了10岁的时候便没有人能从她手中抢下剑了,可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出的手她都没有看清楚,可想而知那人的武功有多高,但是据她所知严城的功夫是好,但是内力不够深厚,至于闫慕悠……
城耸耸肩,表示这件事情与他无关,慕悠则举起右手,他的食指与中指间夹着刚才还在她身后棋桌上的的黑子。
“你居然会功夫。”尘烟眯起眼来,她从没察觉到这个外表慵懒的男子会武功。
“嗯……好像是会一点吧!”他过谦了。如果没有深厚的内力与武功底子,他绝对不可能在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拿到棋子并对她出手的。“尘烟,我想左儿、你还有我的事情,就到此结束了吧!父母的恩怨就由他们的死带走吧!我们……没有必要继续厮杀,再说以我的功夫只需一招,你已经必死无疑了。”
“不可能,刚才是我大意,重新来过。”尘烟拾起地上的剑。
“那就没办法了。”慕悠冲严城使了个眼色,严城便以极快的身法闪过她的身边,下一秒,尘烟已经察觉自己无法运气。
“你对我做了什么?”尘烟抬眸看着严城。
“按小慕的办法,我只是封住了你的穴道,让你无法使用内力而已。”严城说得轻巧,但尘烟还是皱起眉来。而已?什么叫做而已?没了内力,她与常人无异,这可是习武之人的大忌啊!
“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严城不是中原人吧!他的点穴手法很奇特,一般人是无法冲破穴道的,你就不要费劲了。”慕悠依旧洋溢着贵公子的微笑,“尘烟妹子,你现在不能动武,离开闫府定是不安全的,所以为兄就邀你住下了,请别推辞。”慕悠转身看着窗外,心头忽然一阵绞痛,他捂着胸口,强忍下难过他冲严城使了个眼色。
“小慕……”严城一阵吃惊,但是他还是极快的恢复情绪,“那么尘烟姑娘,你就也住到梅苑好了,就当伴伴左儿吧!以我所知,当年你们也是定过婚约的,不如就在这儿办了吧!”
瞧着现在的情况,尘烟很是明白她今天肯定是走不了的,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如果他们不放她,她是走不掉的,不过……留下来也是好的,她的两个大仇人的子嗣现在均在闫家,这下处理起来也方便了。
“好,我留下来,不过我既然说我要留下来,你们就也别想能随便将我赶走……”
“尘烟姑娘多虑了,我们可是盼着你留下来多住几日了。”严城接过口,“来人,将尘烟姑娘送到梅苑去,记得要好生伺候着。”
尘烟看了看慕悠和城,便随下人离开了蒙雨楼。看到尘烟离开了,严城立刻扶住了慕悠。
“小慕,你怎么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胸口一阵阵的绞痛。”慕悠坐在一旁,“大哥,你快去吹《恋》。”
“好。”严城拿起了一旁的萧吹了起来,慕悠连忙运功,待身体舒适一些,他也抚起琴来,琴瑟合鸣,慕悠的气色渐渐变好,两人也有默契地停了下来。
“刚才你是不是感应到什么,怎么会忽然身体不适?”严城疑惑道。
越是长大,慕悠越发对自己的身体不满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亲的特异功能遗传给了他,才会使他的身体常常会因为某种感应,而发生变化。他闭上眼睛,重新回忆起心中的感应:
“桃花劫。”
“桃花劫?谁的挑花劫?”严城吃惊地问。
“我……”慕悠看了看严城,咽下了有关自己的那个部分,“当然与我无关啦!是你。”
“我?”
“柳树穿破城门锁,剑身划开烟雨尘。”慕悠念出一段诗。
“这……什么意思?”严城不是很了解。
“不是很好的征兆,不过我想你应该可以化解。这样,我帮你解释一下。简单的说很快就会有人让你爱上,而且那个人是你会恨到一剑杀掉……好像也不是……应该是你会对她举起剑,杀不杀就在与你了。”慕悠解释了一下诗句的意思。
“奇奇怪怪的,我看我还是先回去睡一觉,回回神吧!都搞不清出你在说什么……”严城一边说一边往外面走,直到他完全消失,慕悠这才念出了另一段诗。
“爱恨一念间,至死亦无悔。”慕悠皱起眉来,他会这么傻吗?会任由别人杀他也不还手吗?如若不是他不还手,那么以他的功夫,这世间怎么还会有人打得过他?况且那还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