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000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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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悠小姐。”洛舒仪怔然半晌，终于唤了一声顾悠。
“嗯。”顾悠应下，捡起地上的东西，表情平静地重新站起来。
洛舒仪靠在栏杆柱子上，脑子还在发昏，一时竟忘了起身。后背被硌得很疼，水雾漫出洛舒仪那双桃花眼，那眼尾的红更是动情勾人。
顾悠微眯了下眼，对洛舒仪伸出手：“起来，地上脏。”
洛舒仪对上顾悠那双带着冷色的眼，心里发慌，但还是将手交到顾悠的手上：“谢谢。”
顾悠手上一用力，洛舒仪被她拉了起来。还没感叹顾悠力气大，洛舒仪便跌进了顾悠的怀里。额头撞到顾悠的下巴，洛舒仪痛得倒吸一口气，一低头脸却又埋到了顾悠的柔软之中——！
意识到自己撞到哪儿了，洛舒仪发闷又害羞，急急忙忙从顾悠身上跳开。这一跳，脚踝就传来钻心的疼。可她顾不得自己，连忙开口道歉。
“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师！”
见洛舒仪就要跑过她，顾悠伸手抓住了洛舒仪的手腕，非常纤细，入手触觉微凉：“不必了。跟我来。”
她们俩就这么站在顾又清的门口拉拉扯扯，实在不是一件好看的事。
“可是……”洛舒仪不太想和顾悠接近。
然而她的“可是”顾悠根本没有听的意思。不给洛舒仪磨叽的机会，顾悠拽着她就进了自己的卧室。
手被放开的洛舒仪不动声色地揉捏了两下自己的手腕，顾悠的力气大得她根本反抗不了，这也让洛舒仪不自觉地想到了顾又清。
这两姐弟的脾气还真有不少相似，洛舒仪心里发毛，咬着牙，悄悄挪动脚步，就想往后退到靠近门口的地方。还没挪两下，她就被顾悠按到沙发坐下。
“顾悠小姐，是有什么事吗？”洛舒仪心中发紧，就连脚上的疼都不明显了。
顾悠比顾又清更显得沉默，她那一双眼睛，在昏黄的灯下是通透的黑，像摘了一片星夜凝成，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洛舒仪心中的慌张更甚。
洛舒仪不擅长应对他人，顾悠和顾又清又是姐弟关系，她刚刚逃出顾又清的房间，又进了顾悠的房间，这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尽管就是不撞上顾悠，她还要为顾又清说的事麻烦顾悠，可这话她此刻也说不出口，一时脑子里乱哄哄的。
顾悠将手里的东西银链滑落，碎星的光辉一闪，墨玉雕做的小蝉的坠子便晃悠起来：“晚间的礼物没有合适你的，我回来找了一个，本来是去找又清，准备让他交给你的。”
洛舒仪的目光随着坠子游弋，抿抿唇，说：“谢谢。您不用为我费心。”
她本来以为那就已经结束了，可顾悠却又把礼物拿到她眼前。洛舒仪有些动容，她伸手想触碰，顾悠却退回手，将坠子攥在手心。
“您……”洛舒仪愕然地看顾悠。她这是故意的吗？是在说她不配？
洛舒仪脸上的血色又在退去，她朝着沙发外挪动，又想逃走。
“坠子坏了。”顾悠按着洛舒仪的腿，轻声解释。
捡起来的时候顾悠就发现了，玉蝉的身子多了几道裂纹。玉蝉雕琢精致，但玉终究是脆弱的物什，摔了那么一下，就有瑕疵了。
知道自己不是被耍着玩，洛舒仪的腿安分了许多。
“你等我一下。”
顾悠转身，将摔坏的项链放在桌子上，又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条手链，后打开柜子，拿出了一个盖子上印着红色十字的小箱子。
“这个送给你。”顾悠将手链摊在手心给洛舒仪看。
这是一条手编的手链，墨绿的线与白色的线纠缠，编织出好看的绿白相间的花朵，而花瓣留出的空隙则坠了些像铃铛的银色小花坠，在正中间则是一颗小琥珀。洛舒仪能看到琥珀里有一朵小小的花，却也是她认不出来的品种。
洛舒仪伸手，顾悠将手链套到洛舒仪细瘦白皙的手腕上，蜜色的琥珀细腻，编制的手链衬得洛舒仪的手腕更加细白。
“是雪片莲，”顾悠的手指逗弄了下银色的小花坠，又点着琥珀说，“这里面是风信子，我只取了一小朵。”一串的风信子实在太大，做成琥珀很难戴在手上。
“是您亲手做的？”洛舒仪有些意外，像这样的大小姐，很少会有自己动手制作礼物，大多都是买。
观察顾悠神色，却不是说谎的样子。
真是她亲手所做的？
盯着手腕上的手链，洛舒仪有些神游。
“嗯。”顾悠以为她是不满手链她戴过，解释道，“我只戴过一两次，都保存得很好。这是我现在手头最合适你的礼物，要是你不喜欢，明天我带你出去买一份。”
“啊？不不不！您太客气了。”洛舒仪忽然听到顾悠这么说，赶紧拒绝，又说，“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她本来以为没有的，顾悠能送给她这一份礼物，不论是不是用来收买人心，洛舒仪都很欢喜。
在顾家，洛舒仪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寻常乃至于有点被重视的对待过。
从顾又清把她带回家，洛舒仪就一直过着寄人篱下毫无身份的日子。顾又清对她的态度很怪异，面对顾又清，她总是心惊胆战。金夫人和顾老爷则视她为空气，就像顾家根本没有她。
留在顾家，她的地位很是尴尬，她不能上桌吃饭，帮佣小飞会在顾老爷、金夫人、顾又清三人吃完饭后从厨房给她带一份，睡的地方也是顾又清房间套的小间，但现在已经被隔出来了，只有偶尔顾又清折腾她的时候会让她在他的房间里打地铺。
面对她时固然帮佣们不会表露出异样，但在背后的议论她偶然也听到过，都瞧不起她的身份。除了被顾又清用到的时候，她就是顾家的透明人。反倒是顾悠，这个刚回来的大小姐，让她感觉到自己被人尊重着。
顾家唯一一个会考虑她的想法是如何的人，竟然是这个才回来的大小姐。
胡豆儿难道没有告诉她，她洛舒仪是什么人吗？
刚生出这个想法，洛舒仪就想笑自己：以胡豆儿做事的周全，她不可能不说。
顾悠蹲下，打开医药箱取出酒精、药膏和棉签来，见洛舒仪又走神了，只说一声“冒犯了”，便用沾染了酒精的棉签在洛舒仪手臂上清洁起了擦伤的痕迹。
“嘶！”吃痛的洛舒仪回神，看见顾悠蹲在地上，低眉敛眼地为她擦药，立刻想要拒绝。
“别乱动。”顾悠按住洛舒仪的手，“会有一点痛，但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要是你还要洗漱，就小心一点不要碰到上药的地方。”
“……谢谢。”洛舒仪怔然地看着顾悠，手臂上凉凉的感觉还挺舒服。顾悠的动作很小心，洛舒仪鼻尖发酸，手脚发软。
“很痛？”顾悠抬头就看到了洛舒仪发红的眼眶。
洛舒仪摇头。
“一会儿就好了，我会小心一点。”顾悠很快将洛舒仪手臂上的擦伤抹好药膏。
不知为何，被顾悠触碰过的地方，洛舒仪竟感到有些发麻。她们离得很近，近到洛舒仪能感觉到这位才回来的大小姐身上有多温暖。
不仅是温暖，还很柔软——洛舒仪面皮兀地红了。此时顾悠收起药膏，洛舒仪刚想道谢，只见顾悠动手脱她的鞋子，洛舒仪慌张地要拦住顾悠，可她重心不稳直接扑了出来，又一次把顾悠压倒。
摔在地板上做洛舒仪的人肉垫子，顾悠又是闷哼一声。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悠小姐您还好吗？”趴在顾悠身上，洛舒仪的眼泪都急出来了，伸手在顾悠身上探寻确定她是否安好。
那双眼桃花不堪露重，泪水涟涟，串串下落，眉睫的慌乱与愁绪，端得是一汪春水动人情。
顾悠拧紧眉头，双手握住洛舒仪纤细的手臂，“别乱动，你慢慢起来。”
洛舒仪还不算什么负担，顾悠是怕伤了她才没有贸然起身。
洛舒仪发着抖，慢慢爬起来，泪盈眼睫，梨花带雨，可怜极了。
“你走路的姿势不太对，肯定扭伤了。”顾悠脱了洛舒仪的高跟鞋就看到她脚踝发红，有些肿了。
听着顾悠的解释，洛舒仪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只是轻轻摇头，眼泪自己从眼眶中滑落。
“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虽说顾悠也很疑惑为什么她们在顾又清门口撞了一下，洛舒仪身上就有这么多伤，但既然处理了一部分，自然是要全部处理好的。
洛舒仪弱弱地点头，什么都不敢说，顾悠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实在很怕给顾悠又带来什么麻烦。
这乖顺的模样，活像只乖狗狗，瞧得顾悠手心有些发痒。
终究顾悠也没有再说什么话，安静地捉起洛舒仪的脚为她活血化瘀。
药液通过顾悠的手，按摩揉搓，缓缓渗入洛舒仪的伤处。皮肤相接的地方，渐渐发烫。洛舒仪能看到自己的脚有些发红，在顾悠娴熟的技巧下，脚踝也逐渐不再发疼。
低着头，凝视着顾悠为她上药的认真神情，洛舒仪只感到自己的眼眶又在发热。
掩饰般地快速眨眼，希望自作主张的眼泪能乖乖回去，可它们偏不听话地挤出眼眶。
泪水“啪嗒”掉落。顾悠抬脸去看，正与洛舒仪泪水盈盈的眼相接。
她好像看到了一种孤独。
很快药就上好，顾悠又叮嘱几句，便目送洛舒仪戴着她送的手链离开。
关上房门，顾悠瞥着书桌上，那一枝百合花果真寂寞。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00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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