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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筱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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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玓带着林苋在南浔享受着难得清闲的日子,都城中亓珉的日子却一点也不好过。
本来是想带些薄礼去长淮府转转,谁知道门房却一个劲儿地说亓玓不在不让进。他这皇兄一年都不见得出去一次,怎的就他放下身段来的时候不肯见,瞎扯。
亓珉怒气冲冲地回府时就看见李珇等在了门口,李珇一打眼就知道他在哪里受了挫,得意洋洋地抖着一封信说:“我最新得到的情报,亓玓在南浔玩呢。”
亓珉略微被震了震,没想到亓玓还真有度假的时候。
“现在就走,去南浔。”亓珉当机立断,朝小厮说道。“备车。”
“啊?”李珇吓个不轻,亓珉的执念如此之深是他没想到的。“从这儿到南浔得好久好久吧,等你去了人要走了怎么办。”
“不会的。”
南浔那边,打着公差名义休假的两人悠闲自得,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
等把整个城市都逛了一遍后,两人还是决定去做游船,顺着河流再好好欣赏一遍风景。撑船的船夫应该听口音是个北方人,身子结实,力气大得简直像能把船桨徒手掰碎掉。
游船一路飘飘荡荡快要出了城,亓玓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刚要控制住船夫,船夫就把船桨一抛,飞速转身携着林苋,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林苋一直放松着警惕,突然一下被锋利的刀片威胁到,吓得僵住了身子。
“在下北溯军上将,筱氏筱蔌。以这种方式认识殿下,是在下的罪过,不过这人在下需得借去,来日再来赔罪。”船夫动作快,说话也快,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那种凌厉,确实是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有的。
游船的河中央,暂时谁都没有退路可言,亓玓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去和对方谈判:“筱将军,你先把刀放一下,咱们也并非不熟,令父与家兄共同统领着北溯军,借个人的事多好说,何必这样大动干戈。”
筱蔌略微一愣,把架在林苋脖子上的刀收了回去,林苋连忙喘了几大口气,然后又警惕地大量着筱蔌。
其实筱蔌本来也没想以这种方式借人,只是亓玓太过敏感,出手太快,以他多年来在战场上练就的本领,自然第一时间躲闪并挟持住了林苋。
闹剧一场,三人终于肯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筱将军,您说是要借我?”林苋觉得诧异,反复追究其中的原因。
筱蔌轻咳两声,说道:“嗯。家兄前两月回了北溯军营,想见你一面。”
“筱蔚?”林苋明白了个大概,倒是亓玓坐在一旁奇怪这两人如何会有交集。
“寒丫头整天待在林府,想要聊些事,也只能找你,碰巧你南下南浔,我得到便带人连夜赶了过来。”筱蔌看看林苋弱不禁风的身体,脸上流露出一点愧疚和嫌弃的表情。
南行军和北溯军是稷朝最重要的两支军系,南行军基本由林司烁掌控,而北溯军则是筱老将军筱哲与大皇子亓玚分庭抗礼。虽说在北边的职权相同,但士兵更加信服筱氏,朝中对北疆的控制就一直很不稳定。筱氏一脉在边疆也养了一副傲骨,每逢年节从不去都城述职或献礼,与朝廷和皇室的关系一直很不好。
这也无怪乎筱蔌不敢挑在都城借人,而是非要等林苋远离了朝廷才下手。
筱氏的主要功臣就是筱老将军,常年驻守着边疆。
大儿子筱蔚总爱游历人间,常年行走于南方一带。战乱时爱上了一个姑娘,与她定下了九九消寒图的约定,要等八十一瓣梅花被朱笔染红,两人就会再次相见。可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约定最后也没有实现,两人从此再没有相见。但是那个姑娘为他诞下一女,由两人的故事取名为筱寒,如今住在了林府,也改了名字。林消寒。
而二儿子和筱哲一样,打出生起就是个做将军的料,在边关长大的筱蔌更加潇洒果断,是所有边疆战士公认的筱老将军的继承人。
如今筱蔚终于肯从茗晰子的故居回到北溯军营,那么林苋没道理不和他见一面。即使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筱蔚也是他最亲的姐姐的父亲。
林苋怔怔地看向亓玓,询问他的意见。
“你若想去,我没意见,就当体察边疆军情了,顺便给皇兄送温暖。”亓玓冲他笑笑。
“那么,明天启程。”
亓珉是那天晚上才到的南浔,随身的小厮立即就打听到亓玓要往北溯军营去的事。亓珉已经追到了南浔,哪有即刻回到都城的道理,立马就叫随行的下人前去备车,准备一起去给十几年都不见几面的亓玚送温暖。
北行路途遥遥,筱蔌与亓珉选择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两行人快马加鞭,小一个月便到了北疆。
彻底入冬了,北疆更加寒冷。所有人都换上了厚实的衣服,紧打紧地去了北溯军营。
亓珉比筱蔌几人先一步到了军营,和亓玚乐呵呵地打趣军中的事宜。后脚亓玓和林苋出现时,除了亓珉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平时了无人气的军营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直教亓玚感到惊诧,甚至以为是有贼寇袭入都城,才让人都往他这儿跑,还连连问众人皇帝是否安好。
林苋被筱蔌带去找筱蔚了,亓玚的军帐中剩下了是兄弟但胜似陌生人的三人,不尴不尬地聊着一些有的没的,直到后来下属准备好了亓玓和亓珉自己的军帐,这场亢长又无趣的对话才算结束。
林苋在见到筱蔚前还是有一点紧张的,他和形形色色的人都打过交道,但对于筱蔚,这个与他有无比错综复杂的关系的人,他还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筱蔚是个很温柔的人,林苋一进到军帐就下了这个结论。筱蔚把他迎到座位上,然后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的母亲,过得还好吗?”
这么多年了,两人都没有见过面,筱蔚甚至不敢去打听关于茗晰子的音讯,他只知道自己有个女儿,林苋的存在还是筱蔌告诉他的。
林苋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对着筱蔚殷切的目光,他既说不出口实话,也实在不忍心骗他。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林苋还是决定说出真相,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再多地也应该放下了。
“她已经去世了,在我两个月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