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陈戚 ...
-
筱蔚怔住了,很久都没有缓过神来,摆摆手教林苋出去,自己原来准备好的那么多想问的问题都再说不出口了。林苋一离开军帐,便听到帐中嘶哑的哭吼。
林苋对此也很不是滋味,他虽然对自己的母亲没有什么印象,但这么多年以来旁人对她一生的描述积攒下来,林苋却有了这个女人的一个大约的样子,她的一生.很不幸啊。
林苋自己在军营的马场旁边走,凛冽的寒风吹到脸上还是生疼的,边疆的一抹落日是艳红色的,他从没见过。
筱蔌牵着马从马厩里出来,看到林苋悲情的样子也是意料之中。走到他面前直言问他要不要骑马。
林苋并没有拒绝,他在都城时也经常参与一些骑马的活动,不过从来没有认真骑过,反正他的真实目的从来也不是骑马。
上战场的战马可不比都城中的马温驯,性子要烈上很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振奋士气,把敌人踏在脚下。
林苋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和筱蔌并肩在马场上缓缓骑行。
“好不容易来一回,我想体验一下军营中的生活。”林苋吐露心声。
“好说,明天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去演练场操练士兵,学习战术。”筱蔌答道。这么大年纪的男孩子有点将军梦很正常,但像林苋这种养尊处优的即使身手有两下也不能真把他放士兵堆里,筱蔌想的是带他玩玩就算了。
“不,我是要当一个正常的士兵,和其他人一起演练,一起上阵杀敌。”林苋难得眉宇间透露的是血气,仿佛终于找到自己毕生应所在之地。
“啊?”筱蔌一惊,半晌还是同意了,既然这是林苋自己的意思,让他试试也未尝不可。只是军中士兵都是十几人一帐,要让林苋和这么多人住一起的话......筱蔌想起今天刚来就看起来不太好惹的亓玓和亓珉,连忙打消了这个想法。
“你非要住普通士兵住的地方吗?”筱蔌紧张地问,毕竟现在军帐也不太够用,今天已经多加了两顶了,再加恐怕不太行。
“是啊。”林苋很肯定地回答。
筱蔌汗颜,考虑了很久才决定道:“去第十九帐吧,那里人少。”
当天晚上,林苋就搬到了第十九帐,他的室友只有一人,看起来也不甚强壮,甚至与林苋不相上下。长得清秀,被边疆风沙侵蚀了许久也难腐蚀掉他的容貌。见他来了还友善地帮他收拾东西。
“我叫陈戚。以后还多相互关照了。”他说。一边和林苋整理行李一边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更有弱柳扶风之态。
林苋叠军装的手一停,刚刚他还在奇怪像陈戚这样人怎么会在边疆军营中。
当年陈戚的名字还是着实在都城中火了一把,成了以后很久人们在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男妓竟然都攀了高枝,还攀的是亓珉,不过后来突然就没了声响,人们也渐渐把他淡忘了。林苋在都城时虽然没有见过他,但前些年还是挺过他的名字的,现在想想亓珉可真是冷血,幸好自己没有落在他手里......
陈戚见林苋不答话,有点尴尬,帮着整理衣物的手又缩了回去。
“啊,我叫林苋。多多关照。”林苋回过神来,也顺口做了自我介绍。“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啊?”
陈戚头也不抬,习以为常地答道:“这间军帐比其他的小很多的,而且他们都说我是疯子,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哪有人愿意与我一同住呢?可是明明是他们先来抢我东西的。”
林苋连忙岔开话题:“那......你是为什么要来参军的呀?”并非是他情商低非要挑着人家的伤心事说,也许是陈戚和他有一样的理想呢。
“不知道,我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在来这里的路上了。”陈戚笑笑,接着说:“我看着也不像能杀敌的样子对吧,可是我已经被架在这里了,就得努力活下去。”
“你有亲人或朋友吗?为什么他们不管你?”
“没有。”
陈戚沉默了,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前后矛盾,又解释说:“我要活下去是我有相见的人,即使可能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
二更的时候,军营里熄灯了。林苋这一天都觉着心里五味杂陈,他看着躺在不远处另一张床上的陈戚,很想告诉他,他想见的人就在军营里,离他们的军帐不到二百步的距离。只是这样,会不会对他的伤害更大。
筱蔌来找亓玓和亓珉说,如果待不惯可以随时回都城,但是看林苋却是一时没有要走的意思。亓玓立刻表明了立场,会待到林苋想走为止,亓珉也选择继续耗下去,反正他比亓玓还要闲上很多。
筱蔌无奈,本来就人手和资源相对匮乏的军营现在还要养两位主,这个冬天必定是个不安稳的冬天。
做个时刻准备上战场的士兵真的很累,比在都城中谈事要累的多。
林苋坚持了两天,就觉得腰酸腿疼,但还是坚持着参加正常的训练。陈戚经常陪在他身边,两人一起吃饭和练习,整天都形影不离。陈戚还把林苋默认为了他的第一个朋友,常常问他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还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来边疆,林苋也只得讪讪地岔开话题。
这天边疆下了场大雪,结束演练后林苋和陈戚一起往军帐中走,岔路口一转头,碰到了抱着白狐的亓珉。
亓珉有随行的小厮给撑着伞,手里还拿着一把,看到林苋之后就迎上来给他送伞,完全没注意到一旁还有个人。亓珉笑得很温柔,还递上一包药材,说道:“北疆的冬天尤其冷,你身子弱,别再着了风寒。就算喜欢军营生活也别强撑,什么时候回都城我就一块走。”
陈戚逃走了,亓珉话都没有说完的时候他就逃走了,逃得很远只留了一点点悲戚的呜咽声。
军帐的桌子上还有他昨夜才写好的家书。“翡翠珠穿玲珑串,北营风寒第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