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花》六明

16、第十六章 男儿有泪

　　三个旁观的人至少两个人惊了！赵春雨只是瞅了瞅钱多宝，没说话。
　　“掰手腕？怎么掰？”这下轮到李姗姗不解了，气场也一下松懈了。
　　“就这么掰！”钱多宝语气干脆，边说边把右手肘搁在桌子上，手掌伸直向上。
　　郑东来兴奋了:“掰手腕啊，这餐桌不合适，我去问店家要个方桌。”说完就疾步向外走去。
　　李姗姗望着赵春雨，赵春雨还是老样子，点点头没啃声，起身挺立在窗户边，眼神专注地望着窗外，似乎窗外有着他无限关注的事情。
　　李姗姗起身走到赵春雨身边，关切地问到：“春雨哥，你还好吧！”
　　“嗯，没事，我很好。”赵春雨一丝不动，像一座雕塑，只是嘴巴微张，轻吐几个字。
　　“好，我去上洗手间。”李姗姗说完转身就出包厢门了。
　　钱多宝一直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关注其他人。
　　不一会儿，郑东来亲自搬着一个方桌进包厢，服务员跟在后面，两个人把餐桌挪开，把方桌、椅子摆好，过程中，钱多宝也顺手搭把手。
　　放好桌椅后，李姗姗也回到包厢，郑东来立马高声喊：“战场已经准备好了，请两位美女、勇士就坐！” 李姗姗、钱多宝闻言随即分桌而坐，女方背靠窗户，男方背靠门口。
　　郑东来又喊：“各就位。”李、钱二人分别在桌子上架好右手胳膊，双方互蹬一眼，两手紧紧相握，李姗姗袖长白皙的手指、手背青筋显露。
　　郑东来俯下身两边看看，装作检查姿势的样子，然后站在桌子的侧边，喊：“开始。”
　　李姗姗早已准备好输，但也不想输的难看，一听郑东来发令，立即发力！她明显感觉到钱多宝没用什么力，软绵绵的，然而就在她将对方的手掌快要压触到桌面时，对方猛然发力，慢慢将局势扳回到起始位置。此后无论李姗姗怎么发力，钱多宝都将两人手掌保持在正中间，中间时不时把李姗姗的手快要压触到桌面，然后协力，又让李姗姗把局势扳回到中间位置。
　　“敢调戏老娘！你这个二货废柴！老娘和你拼了。”李姗姗和对手力拼，真的是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面颊涨红，香汗淋漓。好几次都想放弃准备撤手了，又被钱多宝紧握着手掌，不让她撤离战场。
　　郑东来在旁边看出味道了，心里暗暗着急，但也不敢出声。他看了看赵春雨，赵春雨依旧站在窗户前，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整整5分钟后，直到李姗姗脱力了，钱多宝才松开手，李姗姗的手可怜无力地摊在桌上，身上汗珠直冒，嘴里呼着粗气。郑东来见状赶紧把她的凉白开端过来，可是李姗姗的左手仿佛也脱力了，虽然极想喝下这杯眼前的白水，却无力抬手。
　　钱多宝这时望着郑东来，叫了一声：“郑胖子！你仿佛忘了什么事吧！”
　　“啥事？”郑东来下意识地问，瞬间明白过来：“我宣布，钱多宝获胜！”
　　钱多宝起身走出包厢，估计是上洗手间。
　　赵春雨听到郑东来的喊声，仿佛从云游神外中回醒过来，转过身来，看到李姗姗的情况，疾步走到她的身后，先单手按摩一下她的脖颈、然后再双手推拿一下她的双肩，接着按摩一下她的右胳膊和右手掌、手指，最后再简单松一下她的左臂。
　　神奇！也就两三分钟，李姗姗的体验完全和平常去的美容馆的按摩放松不同，效果太好了！瞬间恢复精神饱满的样子，甚至立马想让郑东来把钱多宝找回来，再比试一场！想了想，还是算了，不受那个罪了。端起眼前的凉白开，准备一口气喝下！赵春雨在旁边提醒：“小口小口喝，不要太猛。”
　　李姗姗喝完水冲赵春雨甜甜一笑:“谢谢了！春雨哥。”赵春雨点点头。
　　郑东来望着李姗姗出过汗的皮肤，格外白嫩，忍不住出声：“美、实在是美！”
　　李姗姗瞬间换脸色，瞪着郑东来：“闭上你那双贼眼！”发泄对刚才郑东来瞎起哄的怨气。
　　郑东来老老实实低下头来，喝自己的凉白开。李姗姗看他老实了，仍不放过他：“看着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还学人装深沉！”可一想到他刚才装深沉的样子，心里止不住又乐。
　　这一刻，郑东来心里不知道有多悲苦：“完了，我多日苦心准备的哲理名言浪费了！这是我压箱底的珍藏啊，轻易不示人啊，败在今晚！都怪那个阴阳怪气的钱多宝拆台！”
　　李姗姗当然不知道她对郑东来的怼代谢成郑东来对钱多宝的怨。这就是美女的力量啊！
　　稍后李姗姗恢复过来，起身上洗手间，与正从洗手间回来的钱多宝相遇，两人依旧怒目相向，各自哼了一声，错身而过。
　　赵春雨回到窗前依旧站在那里，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想坐在那里，只想站在窗前，望着夜空。其实他望不到夜空，天空都被都市的钢筋森林和繁华的夜景遮挡了，这一刻，他似乎感受到来自远方的呼喊，这呼喊极其细微，时断时续、影影约约，让他不能确认。而就在这时，他的右手又不由自主地连抖了两下。“今天是第几次了？”他问自己。
　　等李姗姗回到房间，穿好衣服，赵春雨回过身来对大家说：“回吧。”
　　四人鱼贯而出，李姗姗当然在前，到楼下，她先到前台买单。钱、郑二人不经赵春雨吩咐，直接出店门，在门口等。
　　李姗姗细细看过账单，买好单，和赵春雨并肩出门。在即将出门的那一刻，李姗姗很自然低挽起赵春雨的胳膊。赵春雨没任何表示，仿佛李姗姗挽的不是的他的胳膊。
　　等在门口的两人看着两人挽着手出来，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尤其是钱多宝，他看向赵春雨的目光有着更多的不解和疑惑。
　　“我做姗姗的车，送她回去。东来，你坐阿宝的车。多宝你跟在后面，等把姗姗送到了再坐你的车回来。”
　　两个人已经看到李姗姗挽着赵春雨的手臂，接着又听到赵春雨称呼李姗姗为姗姗也就没有丝毫触动了。而李姗姗就不一样了，听到她的春雨哥直呼她“姗姗，”此刻她的心真的像蜜化开一样甜，先前钱阿宝留给她心里的些许阴影早已消散不见任何踪迹了。虽然以前两个人时也叫他“姗姗，”但这次不同，赵春雨在他的兄弟和朋友面前也叫他“姗姗，”那意味明显不同。
　　钱多宝点点头，4人分别上车。
　　上车后，两人没说话。李姗姗就是这个特点，心里一旦充满着幸福甜蜜的感觉，就不愿意说话，也不愿意别人和她说话，仿佛一开口，那非常珍惜的感觉就会立即像烈日下的细雪一样消融、散失。嗯，就连车都开得轻松欢快很多，动作那个行云流水、轻柔标准，可惜偏偏旁边就坐了个木头人。
　　前面车里两人不说话，后面跟着的车里可不平静。一上车，郑东来就怼上钱阿宝，也不叫宝哥了：“我说钱多宝，你一个特种兵退伍回来的人和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掰手腕，你不嫌害臊吗？赢了也不觉得胜之不武吗？况且即使赢了又能怎么样？！你爸能回来？你能继续你花花少爷的日子？！”
　　钱多宝不啃声。
　　“怎么，这会儿心生惭愧、无地自容了？” 郑东来继续怼。
　　“你不懂！”钱多宝不想和郑东来废话。
　　“你懂，说来听听，如果你说的有道理，我还继续叫你宝哥。”郑东来有些不依不饶。
　　“不害臊、没觉得胜之不武、赢了我开心！行了吧，郑胖子！”钱多宝提高嗓门几乎是吼郑东来。这一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复杂的心情。有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失望和不满，抑或对赵春雨的失望？奇怪的是对李姗姗的狠此刻在他心里反而不占什么位置了，不过他此刻还意识不到。
　　郑东来觉得钱多宝不可理喻，也不再说话了。他心情好着呢！他想，反正这事跟他没关系！是彻底没关系！他反复确认。然后他想的是，又要花时间从哪个网站里搬运一些名人名句，这可都是正能量啊，装13神器啊！。

　　车开过一个红灯路口，钱多宝再也忍不住了，把车停在路边，瞬间涕泗滂沱，却没有哭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正冥思苦想名人哲句的郑东来一下子懵了，回过神来，慌忙喊钱多宝：“宝哥！宝哥！怎么了？！哎呀，男儿有泪不轻弹嘛！男儿膝下有黄金啊！不对！不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什么句子，不对！算球了，宝哥，你就哭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郑东来怪喊一阵，发现钱多宝的泪更是像书中说的那样，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还折射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他真的被感染了，喃喃自语：“我也哭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不对啊！我为什么哭呢？我没啥伤心的事情啊！那个催我交房租的包租婆虽然可恶，但也不至于让我哭啊？嗯，父母亲人有没有什么让我哭的？也没有啊！前几天还视频过，健康活泼啊！第一次初恋分手？嗯，那也是在小学时候，没啥悲伤的！最近失恋分手？好像没有最近啊！”
　　“噗嗤。”一旁哭的伤心痛肺的钱多宝居然被郑东来逗乐了，脸上的液体分不出哪些是泪、哪些是鼻涕。他一把扯过搁在郑东来前方的纸巾盒子，抽出纸巾边擦脸和眼睛边骂郑东来：“就你这眼力价儿，活该一辈子都没有女孩子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