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镜》插画师

6、突变

　　“颜医生，你这次太乱来了！”张政委将桌子拍得叮当响，“她是土匪！土匪！你连上报都不上报，你就把她带回来根据地？”
　　“她不过来她能到哪？”颜洛夕说。
　　“颜医生，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的人。我们这里有严格的规定！那小子给你迷了什么药，让你这么遵纪的人都开始乱来！”张政委火冒三丈，“你，现在就回去给我反省！给我好好检查！”
　　“张政委，这事怎么说也有你的责任！”赵团长看着颜洛夕跑出去，对张天宇说。
　　“是我告诉的不错，可是我说的都是事实！赵团长，你是不是也有点乱来了！你怎么能带着颜医生去土匪窝，万一有个好歹，谁负责？”张政委不甘示弱。
　　“按政委说的，我也回去反省得了！”赵团长拂袖扭头就走。
　　“刘参谋你看！”张天宇指着赵团长，“还说不得了这一个两个的。”
　　“这会还是你自己开吧，我也回去反省”刘期拱了手，转身离开。
　　“你们！你们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又没说不让她待着，我说的是你们不上报的问题，你们走什么！”张政委在后面喊。
　　“林同志，您就别出去了，别叫我们为难。”林凡从窗跳了出来，脚刚落地被看守的士兵逮个正着。林凡知道颜洛夕被处分因为自己，所以这被关的一个多周她都没找事，今天觉得风声快过了，便打算溜出去找颜洛夕，结果还是被抓着了。
　　“我去解手。”林凡捋了捋自己皱眉的额头。
　　“林同志，去厕所可以走正门。”士兵说。
　　“不是，你们管事的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你们的人，你们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有点越俎代庖了。”青玄不满道。
　　“这。。。是上级的命令，您别为难我们好不好？”士兵也无奈的说。
　　“林凡同志，颜洛夕同志还在思过，你偷溜过去是不行的。”赵团长和张政委走了过来。听完这话，林凡瞄了一眼走来的两人，回头进屋不想搭理。
　　“林凡同志我们能进去吗？”张政委在门外问。
　　“屋子是你们的屋子，地方是你们的地方，进不进来好像也不是我能说的算吧。”林凡靠在桌子前说。
　　“林凡同志，我们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关你这么久是我们的不对，虽然这几天新兵训练的事耽搁了，但毕竟你是外人，我们也是为了根据地安全着想。”张政委说。林凡白了张政委一眼，将头扭一边，整天一堆道理，看着都心烦。
　　“颜洛夕那边不会有太大问题。”赵团长急忙给林凡顺毛。
　　“赵团长，话是张政委跟我说的，颜医生是你带去唐崖寨帮忙解围的，到最后为什么受处分的是颜医生？”林凡不耐烦的问道。
　　“是这样的...”
　　“是哪样的？是颜医生私自带土匪还是你们想找个人顶罪犯？”林凡插嘴。
　　“林凡同志，话不能这样说，我们也做了深刻的反省。我们有错，可你毕竟不是我们根据地的人，颜医生把你带回来，这是违反了我们的规定的。”赵团长解释道。
　　“那你关我又几个意思？不让我待我就走呗，你把我弄这个破屋里干什么？”林凡急了。
　　“我们这次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嘛。”张政委也说，“我们想考虑你来我们八路军，你意向如何？”
　　“呵！原来这个意思。”林凡嗤了一声。
　　“林凡同志，你别这么抵触，这件屋子凭你本事，要是想跑谁都抓不住，你能在这带着无非是因为颜医生。你的过去我们了解差不多，以你的本领当个土匪属实屈才，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打鬼子。”赵团长苦口婆心劝。
　　“赵团长，赵团长。”这时赵团长的随兵小木从外面气喘吁吁跑进了。
　　“什么事？慢慢说。”赵团长看见小木这么着急，把话头转向了小木。
　　“鬼子，鬼子突袭了唐崖寨。”小木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什么！”林凡惊讶，“消息属实？”
　　“站岗兄弟接过一个浑身血的人，有人见过是当时您带来的伍佰。他说的，今天凌晨唐崖寨遭到鬼子突袭。我们的人已经去打探了。”小木一口气说完。
　　林凡听完只觉得天旋地转，硬撑着桌子。
　　“日军步兵三千多人，骑兵五百余人，还有二十门迫击炮，在今天凌晨三点钟左右突袭唐崖寨。”侦察兵报告。
　　“唐崖寨人员怎样？”赵团长问。
　　“不清楚。鬼子把唐崖寨前山围起来了，伍佰同志是从后山逃出来的，后山山路难行，我们的人正打算从那里进入。”侦察兵说。
　　“再探。”赵团长咬牙说。
　　“是。”侦察兵领命，跑了出去。
　　“赵团长，伍佰醒了。”颜医生进来，林凡转头，两人四目对视着，林凡挤出一个笑，颜医生点点头。
　　“林凡同志，你也去看看吧。”赵团长往外边走边说。
　　“嗯。”林凡和颜医生也跟着走了出去。
　　“伍佰！”林凡进去，看见小木真在给伍佰喝水，伍佰上身包扎，左胳膊掉在胸口，半倚在床头。
　　“五...当家。”伍佰看见林凡，眼中的泪滑下来。
　　“不准哭，唐崖寨怎么了？”林凡皱了皱眉，伍佰才十八，战争总是那么残忍。
　　“五当家。”伍佰抽了一下鼻子，偷偷看着林凡的脸色，“你快救救大当家他们吧。鬼子偷袭唐崖寨，我们没办法往后山转移，只好硬着头皮打。可是鬼子有炮，他们...他们把四当家的......”
　　“临靛怎么了？”林凡盯着伍佰，唐崖寨不往后撤，是因为后面就是仓丘根据地，若撤了，对于仓丘着六百多户百姓来说，无疑是引狼入室。
　　“四当家，牺牲了。”伍佰稳了稳情绪，“三当家为了抢四当家的尸体，现在昏迷不醒。”
　　林凡扶了一下床框，勉强站着。“赤面玄冥呢？”
　　“大当家让二当家带着一帮兄弟先撤，二当家不同意，兄弟也没有一个愿意走。无奈之下大当家让我试着给根据地报信。大当家和二当家分别向南北两边撤，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我下山的时候被鬼子发现，还好我从后山荆棘林滚了下来，捡了一条命。”伍佰低下了头。
　　“你先好好休息。”赵团长拉着林凡走了出去。“林凡同志，我希望你认清现在的局势，鬼子这么多人，若用仓丘根据地的八路军去营救，恐怕死伤更多。”赵团长开门见山。
　　“况且还有这么多百姓。”张政委在后面说。
　　“我们知道唐崖寨救过我们，但是......”
　　“赵团长我明白。”林凡有些颤抖，“你说的我知道，大哥为了仓丘百姓的安危死撑着，我们现在去就像是让他们的努力前功尽弃 。”林凡握了握拳头，“现在最要紧的是转移百姓和根据地！”
　　赵团长拍了拍林凡的肩膀。“快去！”回头冲着张政委说，张政委和颜洛夕跑了出去。
　　“我回去看看。”林凡说。
　　“我找几个同志。”赵团长打算招手。
　　“团长不用，我自己熟悉。人多目标太大。”林凡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寨的东边是悬崖，易守难攻；西边是一大片荆棘林，整个山像一个马蹄一样把仓丘包住，当时玄冥选的地址，赤面嘴上不同意，但还是将决定权给了玄冥。
　　快到夏天了，荆棘林长的很茂密，倒刺也变得十分锋利。林凡顾不上太多，只能硬穿过去。西山这边一如既往的冷清。
　　林凡想了想，慢慢朝南边摸了过去，借着对唐崖寨的熟悉，林凡避开了鬼子的搜查。一路上都是尸体，大多唐崖寨兄弟的，而且都有被虐杀的痕迹，触目惊心，脑海里冲进了那年南京的画面。
　　“五...五当家。”林凡蹲下看是否还有活着的人的时候，旁边的尸体动了动，从下面发出细微的声音。
　　“兄弟。”林凡赶忙将上面的尸体翻开。
　　“快...走。别回来。谁让回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先别说话。”林凡打算把他拉出来，那人狠狠的推了一把林凡。
　　“大当家呢？”林凡皱起了眉。
　　那人摇了摇头。“小心，五...”话未说完，便已经没了气息。林凡伸手把他的眼睛合上。
　　直到凌晨，林凡几乎翻遍了唐崖寨每一寸土地，都没找到赤面和玄冥。这一天，鬼子把所以躺在地上还有气息的人反复刺死，嘲笑着唐崖寨的无能并在走的时候，烧了唐崖寨。
　　面对这些，林凡全都无能为力。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那些兄弟最后一眼。她跪在火光冲天的堂前，重重瞌了一个头。林凡不敢耽误时间，鬼子的下个目标一定是仓丘的，林凡从西边荆棘林再次穿过去，直奔仓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