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镜》插画师

5、真相

　　安逸的时光过得总是很快，转眼便到了初夏。这些日子鬼子活动少了很多，日本人在国内的残暴行为彻底激怒了中国人，国民的奋起反抗的精神远远超过了日本人的想象，打破了日本鬼子尽早吞并中国的企图。仓丘根据地的八路军经过讨论决定也打算加入反抗的队伍。
　　“想什么呢？”青玄走了两个月多了，忙起来还好说，可是清闲下来总是想起她，今天那个思念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发呆。两个多月不见，青玄换上了轻便的衣服，显得有点单薄。
　　“你回来了？”颜洛夕喜出望外的看向墙头，“怎么去了这么久？”颜洛夕有些嗔怪的说。
　　“怕我不要你？”青玄笑道，跳下了墙头走到颜洛夕身边坐下。
　　“走了更好。”颜洛夕帮忙拍了拍青玄身上的土，“怎么身上这么脏？你胳膊怎么了？你没回寨里吗？”颜洛夕注意到青玄衣服上有血渍，便把衣服卷上去看到了胳膊上的刀伤，血痂虽已经长上了，但可以想到当时的伤很严重。 “你等着我给你处理一下。”回头进屋子里拿东西。
　　“没回去，想来问赵团长或者张政委一些事。”青玄也没推辞。
　　“赵团长恐怕没时间，组织打算与七言山根据地汇合，赵团长现在在忙着练兵。张政委应该有时间。”颜洛夕从不问青玄要做什么。
　　“你也要走是吗？”青玄摸了摸她的脸。
　　“要服从命令。”颜洛夕低头轻轻擦拭青玄胳膊上的血痂，看伤口愈合情况应该是当时受了伤草草处理了，二次感染挺严重的。“疼吗？”
　　青玄摇摇头，盯着颜洛夕。
　　“你眼都出血丝了，这次去怎么样？”颜洛夕给青玄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问。
　　“我就是来确认一件我在南京知道的事。”青玄答非所问。
　　“很重要？”
　　“很重要！”
　　“五弟你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可把我们想死了。”白客拿着酒碗到青玄面前碰了碰。
　　青玄没回话，自己拿着酒走到赤面的面前，“大哥，我敬你。”仰头喝尽。
　　赤面觉得有点不对，奈何青玄一直盯着，赤面也仰头，喝了一碗。低头看见青玄拿枪指着自己，心中有点想法。
　　“青玄？”临靛喊了一声。
　　“老五你干什么？把枪放下了！”玄冥看着青玄的举动，似乎猜到了。
　　“五弟你喝多了？”白客不明所以。
　　“不妨猜猜我为什么拿枪指着你？”青玄没理别人，歪了歪头，嘴角挑了挑，问赤面。
　　“1937年11月黄埔军校毕业的学生中，有一个叫林凡的，违反规定擅自离岗，然后不知所踪。”赤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了下去，继续说，“林家是南京有名的军火企业，日本屠城，林家未能幸免。我们就假设你便是林凡，这次你去了南京，回来对我枪支相向，便是因为你的家人。”
　　“看样子你很喜欢调查别人。”青玄嘴角抹过一丝讥笑。
　　“五弟，鬼子屠城，关大哥什么事？”白客说。
　　“你以为他为什么回寨？你还记得你当时跟我说他曾经是一个将领吗？南京不战而败，便是因为他和他那群怕死的军官一起弃的城！”青玄说，“可怜南京城的人，以为你们会回去救他们。整整六个周，他们生活在人间地狱般祈求着活下去！”
　　死一般的寂静，许久，听见了青玄手中枪子弹上膛的声音。
　　“老五，大哥也没办法！就算他反对又怎样？”玄冥说道。
　　“五弟，你把枪拿下来，大哥也是有苦衷的。他肯定也是不愿意的。”白客说，“你想想，你来寨里这一年多，大哥对你咋样？看样子大哥早就猜出来你的身份，可是他还是待你如亲兄弟。”
　　“青玄，你的枪不应该对着自己人。”临靛也说。
　　“你们闭嘴！我不是圣贤！我的亲人，我的家，都没了！你们局外人有什么资格劝我！”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承认。”赤面站起身。
　　“大哥？你也是没办法”玄冥说。
　　“赵团长，赵团长，您不能进去。我先去通报一下。”伍佰在堂外边说边拦，二当家知道赵团长和大当家的事，早也吩咐过赵团长上山不用拦，直接通报就可以。
　　赵团长没有理会伍佰，冲进了大堂，“青玄你先把枪放下。”
　　伍佰听到了堂内的争吵，以为几个当家的因为什么事争论，进来也被五当家的举动吓了一跳。
　　“你以为你杀死赤面你能活着走出去吗？”赵团长说。
　　“一换一，我不亏。”青玄笑了。
　　“那我呢？”颜洛夕看着青玄，问。
　　当我失去活下去的希望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为你而活。
　　青玄看向颜洛夕，有点不知所措。她刚才好像太冲动了。就在青玄走神的时刻，玄冥伸手打算夺回青玄手中的枪，青玄反应很快，闪了一下身，躲开了玄冥，随即朝赤面的左胳膊开了一枪，血随枪声涌出。
　　“大哥！”玄冥插到青玄和赤面之间掏出枪对着青玄，“好小子，真敢开枪！”
　　“青玄！”颜洛夕冲向前将青玄挡在身后冲着枪口。
　　“颜医生！”赵团长想要拉住颜洛夕。
　　“二哥，你要干嘛！”临靛也慌了。
　　青玄把颜洛夕拨到身后，看着赤面，苦笑道，“你废了一条胳膊就有这么愿意多人为你拼命，别人丢了命却连报仇的资格都没有。”
　　“玄冥，放她走！”赤面深呼了一口气说。
　　“大哥”
　　“放她走！”赤面又说了一遍。
　　“滚！”玄冥咬着牙对青玄说。
　　“我们走吧。”颜洛夕轻轻拽了拽青玄。
　　“五弟！”白客从突变的情况下反应过来，“哥，五弟如果走了她能去哪啊？”
　　青玄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白客，拉着颜洛夕走了出去。
　　“哥！”白客叫了一声玄冥，跟着追了出去，两人是亲兄弟，白客是最了解玄冥的脾气，赤面对玄冥有知遇之恩，就算赤面不开口，青玄也在唐崖寨待不下去了，可是他还是接受不了事情不应该发生到这种地步。
　　“赵团长你满意了？”玄冥没理白客，问。
　　“二当家你什么意思？”赵团长皱眉。
　　“这些事不是你告诉的？”玄冥走过去扶着赤面，使了个眼色，临靛出去找山寨里医生处理伤口。说是医生，不过是比这些土匪懂一些罢了。
　　“玄冥，他不是找事的人。”赤面坐下，难得为赵团长说话。
　　“那也是你的人，赵团长。”玄冥咄咄逼人，“请回吧。”
　　赵团长觉得再待下去更容易引战，回了一下礼，走了。
　　“五弟！”白客坡着脚好不容易拽住下山的青玄。
　　“白客，以后再无青玄，我叫林凡。”林凡抽开了白客拉住的衣服，“谢谢你。是我对不住你们。”林凡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没有释然，反而更难受。
　　白客抱了一下林凡，“事情到这个地步，恐怕也回不了头了。我舍不得你这个兄弟。以后战场再见！我们还是兄弟！”
　　林凡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转身领着颜洛夕走下山。走了好久，太阳已经下去，林凡停了下来。
　　“累了就休息一下吧。”颜洛夕说。林凡知道她指的不是走路。
　　“我觉得自己这次真的闯祸了。”林凡垂头说，“临靛说的对，我的枪应该指着鬼子。是我太无能，只敢拿着身边人撒气。”
　　“林凡对吧？名字也挺好听的。”这次换成颜洛夕拉着林凡，“如果我是赤面，我在那个局面肯定也是力不从心。如果我是你，我知道了真相后也可能比你还承受不住。就像你说的，你不是圣贤，你失去了你的所有，从一个万贯家财志向远大的大小姐一下子变成流浪汉，成了土匪，换谁都会很打击的。这两年多，你一定经历了我想不到的折磨，心理上，身体上。”颜洛夕说着抱着林凡，“但是你要知道，你真正的仇人不是赤面，不是那些弃城的人，你还有家仇国恨还等着你，你千万不能放弃自己。过去两年，你一个人抗下了太多，以后我陪着你好不好？以后不准再这样。”颜洛夕想起今天林凡想要一换一的想法有点后怕。
　　林凡趴在颜洛夕的肩膀上，点了点头。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颜洛夕叹了口气，“唐崖寨你是得罪了。”
　　“不知道。”林凡趴在颜洛夕肩膀上摇了摇头，有点委屈的说。
　　“你呀，弄得和别人欺负你似的。”颜洛夕笑了，“要不你跟我回根据地吧。”
　　“不要，我是被赶出来的。”林凡趴着肩膀说。
　　“你还知道啊。”颜洛夕敲了敲林凡的脑袋，“起来吧，趴了这么久。”
　　“嗯～”林凡钻了钻颜洛夕的脖颈，弄得颜洛夕痒痒的。颜洛夕身上很软，透过衣服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我饿了。”许久林凡说。
　　“闹腾这么久当然饿了。走吧，回我屋子里，应该还有吃的。”
　　“好。”
　　谢谢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陪着我跟我说一句，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