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明月-重生农女成长史》小乔留谁

18、花香软枕

　　柳大川斜眼看柳叶，脸上都是笑：“你这只女崽子聪明不用在地方上，就晓得搞事，一点都不乖！”

　　柳叶晃着柳大川的胳膊，贼笑道：“爷啊，你不要气嘛！这事我跟哪个都没话，我就是想跟你谈点子条件嘞……哎呦！”又是一记板栗。

　　“跟你屋里爷还谈什哩条件？有什哩事快话！”柳大川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那我就话啦！”柳叶坐直身子，正色道，“我想爷从婆婆房里把细爹接回东厢房，再把后林村的馆辞了搬回屋里来住，教细爹读书！”

　　柳大川愣住了，柳叶盯着他，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这一家，弟弟被抢走甚至教坏，母女三个成天被欺负受委屈，说白了主要原因都不在婆婆章氏，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个身为一家之主的顶梁柱常年不在家？

　　柳叶相信，如果柳大川在家，章氏很多事都还是会有所顾虑、不会做得那么过份的，很多时候出了事也能有个男人及时跳出来维护她们、帮助她们、保护她们，比如跳河那事，如果柳大川在家，是绝不会让它发生的。这本就是柳大川为人夫为人父的份内职责，他本不应该像现在这般不负责任。

　　再者，就算她们母女能受得了委屈，那还有细爹呢？细爹是柳叶的弟弟，是她们家唯一的男孩，这个时代，女孩子再怎么能干，毕竟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到的，细爹以后要成为父母姊妹的依靠、后盾，他绝对不能就这么毁在章氏的手里。他现在还小，养成的坏性子还来得及改，再大些就真的来不及了。把细爹接过来教养这件事，实在刻不容缓。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柳叶相信柳大川是个逻辑清晰、明辨是非的人，有些事他看着好像糊涂，其实只是故意装糊涂而已。对章氏的所作所为、谢氏的有苦难言，他其实心里都一清二楚。他性格有着极其自私的一面，为了避免自己肩上的责任、为了避免自己的麻烦，可以对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不上心，刻意不去深究。

　　当然，他自私，但不代表他就一点都不爱妻子儿女；他自己刻意不去深究，也并不代表当有人当着他的面把问题一点一点冷静地分析出来以后他还能当作没听到，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才十岁大的女儿。

　　柳叶把心里的这些想法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她知道跟眼前这个父亲没什么好避讳的，有一说一，他都能明白，只要她说得有理，他也不会跟她乱发脾气。

　　不过柳叶心里也清楚，哪怕道理她能跟他说明白，会不会去做还要看他。柳叶不确定柳大川的自私究竟能到什么程度，所以为了万无一失，她需要和他谈条件的筹码。而她现在手里最大的筹码，就是那块玉。

　　十岁的二女儿清脆稚嫩的声音说出的这一番道理让柳大川为之震惊、动容、甚至有一丝的惭愧。他彻底放下了那一脸虚伪的笑容，神色凝重。

　　“爷，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玉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柳叶缓缓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借给贞全银子的事我也不会话出去的。”

　　柳大川思索片刻，失笑出声：“你这点子大的细伢子，还威胁起你爷来了！”说罢伸手宠溺地刮了一下柳叶的小鼻子。

　　昨天一早，回村的时候路过下柳树村，贞全揪着他话家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说他爷走的时候多么多么凄苦，他这段日子四处碰壁多么多么沮丧……

　　柳大川是极讲义气的，虽是个读书人，但最重视的还是这些叔伯兄弟间的情分，耐不住贞全几句好话，一时头脑发热，银子就借了出去。

　　本来他是有恃无恐的，大林的婚事差着钱，他手头上正好有香书娘家托人捎给他的一块翠玉坠子，成色上好，拿去府城的首饰铺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等日后贞全还了银子，他再去买个同款的回来还给香书也就是了。至于应付香书的指责，对熟知她性情的自己来说可谓是小菜一碟。

　　可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柳叶这个小女崽子，偷听到他跟香书的对话，又不知从哪里得知他把二十两银子借给了贞全，从而推理出他卖玉的事实，这实在是他的一个大把柄。

　　就算他可以应付来自香书的责备，可香书娘家那边就不好办了，她那个火爆脾气的爷可不是好惹的。更何况，瞒着妻子把妻子娘家东西卖了来给自己弟弟娶亲，这话传出去也不好听啊，他秀才老爷的面子该往哪放呢？

　　与此同时，柳叶提出的条件却实在不算过份，搬回来住，陪在妻儿身边，教养小儿读书识礼，这些原本也都是他的份内之事。这么做于他，除了以后要多忍受一些妻子母亲的夹板气，少一些自由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大坏处了……

　　权衡一番利弊之后，不需要太多时间思考，柳大川很快有了结论，他又恢复了他那招牌笑脸，对柳叶道：“你话的事我晓得了，你放心。”

　　“呼……”柳叶长舒一口气，在心里比一个胜利的手势。耶！老弟这下可有救啦！只要能把他接过来跟她们姊妹一起住，让他认识到哪些人才是他真正的家人，由柳叶亲自来调，教他，不怕他不学好！

　　“太好啦！谢谢爷！”柳叶一下子抱紧柳大川的手臂撒娇。和聪明人谈判就是干脆利落！这要换做是谢香书，女儿要是敢这样跟她谈条件威胁她，那这事还不知道要闹得多大呢，直接造成无法收场的局面！柳叶腹诽。

　　柳大川一边摸着柳叶的头，一边在心里纳闷，以前总是闷声不响的二女儿，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有心机了？居然知道拿着筹码来谈判，将自己父亲的军，小小的脑袋瓜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你这是像到了你屋里爷啊！哈哈！”柳大川拍拍柳叶肩膀，爽朗地大笑。柳叶被拍得肩膀生疼，满头的黑线，这人脾气倒是真好，被自己女儿要挟了，居然还能这么开心……

　　“咦？这是什哩啊？”柳大川笑着笑着，一眼瞥到床头，那里摆放着两个方布套子，他从未见过那样的东西，于是顺手抓了过来，仔细端详。

　　布是各种旧布头拼接而成的，针脚细密紧致，里面也不知道包着什么，鼓鼓囊囊的。

　　“这是我让姐姐给我做的软枕头啊！”柳叶笑道。

　　“软枕头？枕头不都是硬的嘛，还有这种东西啊？”柳大川似乎很感兴趣。

　　“嘿嘿，是我自己想的！”柳叶咧嘴，“我自从上次跳……掉到河里以后，就经常头痛，困不得那硬枕头啦。”

　　这不过是柳叶事先想好的一个说辞罢了，事实上，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不管是吃的、穿的、还是住的，她都很快就适应了，可唯独这枕头，是无论如何适应不了。

　　这个朝代，还没有后世那样又软又大的枕头，基本都是硬梆梆的小方枕。要么就是竹编的，要么就是木头雕的，有钱人家还有玉的，家徒四壁的人家甚至路边捡一块形状大小合适的石头就拿来枕头！那叫一个硌得慌！弄得柳叶刚来的那几晚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富有的家庭倒是也有用棉花枕头的，但也是细细方方的一长条，只枕着脖子，脑袋还是悬在半空。

　　没有那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棉花、鸭毛、鹅毛这些都是精贵物，要拿去卖了换钱的，她一个小孩子搞不到手。前世听说过有拿荞麦皮做枕头芯的，三山沟没有人家种荞麦，于是柳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相类似的糠皮。

　　她又去采了一些小野花晒干，和糠皮混在一起装进布套，为枕头增加一些弹性。最后还去塘边弄来一堆芦絮塞进去，让枕头更松软一些。

　　其实对于制作软枕头，这些都只是想当然而已，她也是第一次做，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做出来之后试着枕了一下，别说，还真不错！高矮合适、软硬适中，虽说和前世那些什么羽绒枕头比是差得远了，但比她原来那个竹枕头可是舒服多了。

　　软枕头的开发很成功，柳叶当时还秉着雷锋精神，兴致勃勃地在全家都进行了一番推广，只可惜除了姐姐柳条给她面子，自己也做了一个用之外，再也没有别人感兴趣了。谢香书说她搞些子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不要；章氏说她浪费布和线，给她狠狠责骂一顿；章氏这一骂，家里其他人当然也不敢尝试了。

　　柳叶倒也满不在乎，反正只要她自己能有软枕头睡觉，她就心满意足啦。后来青青来她家玩的时候看见了，觉得新奇好玩，回去自己也学着做了几个给家里人用，获得了一致好评，可谓是墙内开花墙外红。

　　“诶？蛮舒服的嘛！”柳大川此时正躺在床上，枕着柳叶的软枕头，左右换着姿势，“这还真的比硬的舒服多了！还有股子花香嘞！我崽崽怎么这么聪明哦！”

　　“爷你要是喜欢我跟姐姐给你做一个啊！”

　　“好啊！等下我叫你屋里娘找点子布头子给你。”柳大川说着起了身，牵着柳叶，“走，我们呷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