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儿》鬼马鬼话

2、韩松雪篇（二）

　　思雨：“小雪你还没找到伴奏啊？”
　　此刻我们坐在学校外的一家“星巴克”里喝奶茶，我啜了口奶茶，嘴上沾奶油泡，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一声嗯。
　　思雨：“那——要不要我们去拜托林涧帆同学一下？”
　　我：“林涧帆？你认识他？”
　　思雨：“嗯，认识，他是翟梦远同学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中学的时候他在我们隔壁班，我在活动室翟梦远同学的活动室见过他好几次呢。”
　　我：“哦，这样啊。”
　　我随即放下奶茶，。
　　我：“林涧帆是我高中同学呢......”
　　思雨语气中透露着欢快：“真的啊，那就更好拜托他了呀！”
　　我：“话是这样说，但我跟他之间又一点交集都没有。”
　　思雨一下子像是泄了气：“对啊，小雪因为要练习小提琴，整个中学时代都没怎么跟人有什么交集呢，不过，没事啦，我们去拜托翟梦远同学，他跟林涧帆同学那么要好，拜托他，林涧帆同学一定也会答应的。”
　　我：“......也不是非要什么伴奏，我一个人也行的......”

　　我再次来到那栋旧实验大楼，我都不敢用“再”这个字眼，因为我站在大楼跟前，完全没有来过的印象，不过此刻这不是重点，我的脑子里在想另一件事。
　　思雨说他上次介绍给我的人，认识我的高中同班同学林涧帆，而且他们两个的关系，好像跟我和思雨差不多——密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个叫做翟梦远的人没有给我留下印象，倒也是理所当然。
　　因为比起他的朋友林涧帆那么优秀的人，那个翟梦远恐怕根本就入不了我的法眼。
　　就不分性别界限，对外貌打扮这点，现代高中生不管男女都是很浮夸的。尤其是女生们，虽说没有偶像剧里那么花痴，但也差不多了。她们大多数都喜欢长得高高的，其次还是是长得高——高——高的，不论美丑，反正身高先要上去，再来才是颜值，然后是或白皙啊，或刚毅啊，或温柔啊。
　　完全都不注重人的内在品质！好多人就在那些小男生暂时的花言巧语下，头脑一热，相信爱情，然后就能献出她们的贞操。
　　然而林涧帆是个例外，他融合了几乎所有花痴女生们喜爱的外在因素——长得高，长得帅，性格好，爱运动，不只是身上的肌肉，脸上的线条也是轮廓分明，加上他的胡须让他显得有一种成熟美。
　　高中的时候，一开始在我眼里，林涧帆不过是哪个有素质的富家子弟而已。我坚信他跟我有相似性，例如性格方面，或许我们都有些孤傲吧，在我视线范围内他也总是独来独往，然而我却完全错了。
　　听说他父亲是白手起家，早年因为家里穷，他妈妈跟别的男人私奔了。至于传言到底可不可信，虽然无从证实，倒也未必全是胡编乱造吧。
　　我发现他一点架子也没有，有人请他帮忙，他总是很谦和，如果做不到他就会直接跟人说做不到。他绝那不是故意装出来的温顺，那是一种毫无违和感，或者说与生俱来的气质。
　　后来就有人传言，林涧帆什么都会。不仅学习一流，还会几门外语，会弹吉他钢琴，甚至还学过摔跤。话说虽然总是看到他一个人，但他好像并没有多孤单，他总是有他自己的事做，就好像他心里总有个谱，知道该干嘛。
　　高三我也没例外，基本是在教室度过的，至少高三时期，林涧帆给我的印象是不想浪费任何一分时间，倒也不是把时间都拿去学习，诡异之处就在这里，有时候晚自习他会请假去操场跑步（那似乎是他作为特优生特有的权力）。我听说他高三的时候是住校的。
　　另外林涧帆上大学之后，在学校外开了间不大不小的超市，里面价格相当便宜，据说大多数东西都接近于进价。第二学年他为了维持那个超市，在远在学校之外的三环地区开了家酒吧。他这样不谋学生的利，据说是因为他先前打暑假工，被当时的人把工资给他扣下了。
　　不过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人，竟然也在这所学校，看来他应该是很有自己的想法的，如果我有他那成绩，我家家长说什么也会让我去首都读大学的。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我走进那间“物理器材保管室”，早在进入前我就听见了里面聒噪的音乐声，不用细听就知道是那些扰人心神的网络歌曲。我的记忆像是一下被那些歌声撞开了。
　　上次来，这个人也是，一脸憔悴地坐在那里看漫画，这次估计也是吧，不过他还放上了音乐，真是让人作呕，很难想象他竟然是林涧帆的密友。
　　林涧帆挺直了背脊坐在沙发上像是在读什么报告，见我进来了，立刻起身并彬彬有礼地跟我打招呼，我也回应着他。
　　看来思雨确是提前跟他们说了，还没等我开口，他就说很乐意力所能及地帮我，我向他道谢，于是我们立刻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以便商量和告知他练习的时间。
　　若在以往，出于礼貌，我肯定是会多做寒暄的，但今天不行。因为在我们谈话的时候，或者说自打我进那保管室，那个名为翟梦远的人，就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证据就是期间他放的那低俗而又难听的歌曲就没断过，而且还自顾自地看他的漫画！
　　真是让人气愤，为什么当初我要来认识这种人！

　　几天后，离迎新晚会还有两天，我打算拿两天时间跟林涧帆进行一下合奏，对于经常弹钢琴的人来说，其实用不着怎么进行合奏练习，但我总得是要装装样子，给计算机学院学生会的人看看的。
　　然而那天下午，来跟我合奏的人是翟梦远。
　　他的声音活像一台烂掉的机器：“林涧帆他有事，来不了了，但他又答应了你，所以我来替他给你伴奏。”
　　他居然也会弹钢琴？看着他死气沉沉的样子，特别是那双眼睛——连着的整张脸像是耷拉着，完全没有任何一丝生气。
　　他内心肯定在期待我能将他客气地赶走吧，那样他就能回他的活动室，安逸地看漫画了。光是想想都让我觉得反感。
　　于是我做出微笑：“那就麻烦你了。”
　　然后他毫不客气地，冷漠地回答了一个“嗯”！
　　他先给我弹了一遍我们要表演的肖邦的叙事曲，我听了听，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不过看他弹钢琴时，那一脸不悦的样子，我猜他学钢琴肯定是他家家长强迫他学的吧。
　　之后我们合奏了一遍，没出什么错，我觉得一遍就够了，期间学生会的人也来视察过了。于是就跟翟梦远说，拜托他明天下午再来合奏一次，他点点头，就走了。
　　哼，他那懒散的态度肯定巴不得早点走呢！要不是明天可能他们计算机院上有领导来视察，我也不想明天再来浪费时间！
　　话说回来，平心而论，翟梦远弹得确实还不赖。

　　表演当天，钢琴早就被搬上了舞台，所以我抱着小提琴坐在后场，百无聊赖。
　　而翟梦远，隔我远远的，站在一墙角里，我俩丝毫不像一对搭档。他毫无生气的搁儿那里，穿着身一看就是专门定制的，深蓝色高档西装礼服，两臂抱腰，面无表情，或者说百无聊赖。
　　他居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躲在角落里看手机。他像站军姿似的，定在那里，晃眼看去像是失了神，但他的背是挺得直的——不细看是看不出他是站直的，因为他太瘦削了。
　　我甩了甩头，意识到我真是无聊了，居然会毫不遮掩地去关注一个男生的动态。
　　然后终于轮到我们了。我们走上台去，我走到舞台中间，向全场鞠了个躬，然而没想到林涧帆竟然径直走到钢琴前坐下了！这让我感到丝丝汗颜，不过我很快平静下来了，心里安慰，想着眼下的人应该不会那么苛刻吧，再来反正眼前的人肯定大多都听不懂我们在演奏什么，于是我也就慢慢放开了心情。
　　表演完后，我已经对翟梦远不抱期望了。他果然还是那样，除却那身礼服，他就像个后场道具人员，演奏完后，一声不吭，挺着他那纤弱的腰板，径直走向后台。
　　不过我倒没有多气愤，毕竟这只是在学校表演而已，他们不过是想要个样子罢了，多半不会有人去深究翟梦远的不足。
　　我没有换下礼服，因为我要去观众台里找思雨。我知道她在哪。
　　思雨远远地隔着人群跟我挥了挥手，看来应该是给我占了位置的，要不然思雨会起身向我走来的。
　　我在思雨身边坐定，周围太吵闹了，好在思雨也没多说什么，冲我竖了竖拇指，我朝她笑了笑。其实如果思雨没来的话，我肯定会径直走掉，这些表演千篇一律，几乎没什么新颖的，如果 是强制要求我在台下观看，我一定会反复纳闷——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正当我的思路越走越远的时候，思雨跟我说话了：“小雪小雪，下一个节目就是翟梦远同学写的剧本编排的戏剧哦。”
　　我装出一副有兴趣的样子：“是个什么故事啊？”
　　思雨想了想：“好像是——一个爱情故事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对爱情这个词，心中却不无翻起波涛似的厌恶。
　　我强忍着心中翻滚的心情，极力克制我要掉头就走的冲动，然后努力，努力，再努力的平息自己的内心，然后安安静静地陪思雨看完这场闹剧般的迎新晚会。
　　翟梦远的故事写的是两个要好的女孩喜欢上了一个男孩。有一天那个男孩被车撞死了，其中一个女孩拥有回到过去的能力，她告诉了她的好友，说她想要义无反顾地回到过去去救那个男孩。
　　但拯救那个男孩的生命何其简单？因为男孩不死的话，世界就会多出一个空洞，所以那个回到过去的女孩，必须用自己的生命换回男孩的生命（不得不说看到这里真是觉得狗血）。
　　然而当女孩救回男孩，她发现她回到了现实，她没有死，仿佛之前回到过去就是做了场梦。她以为她没救到男孩，但男孩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她的视野中。然而最后结果则是，她的好友死了。
　　原来她的好友也有回到过去的能力，她的好友救了先去救那个男孩的她。看到这里，我才回想起来之前剧情推动中不乏有很多细节交代了这些“阴谋”。
　　故事的最后，原本以为牺牲自己，就能让好友勇敢追爱的女孩，一方面想要回到过去拯救她的朋友，想到如此，却又无法面对好友，另一方面男孩向她表白了，活下来的她却又不能跟男孩示爱，因为她深知那是牺牲了她好友换来的爱情。
　　看完之后我竟然觉得这是个还不错的故事，很奇怪的是，看完这个故事后，似乎让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些什么东西。例如所谓爱情的背后不一定只是两个人的付出，周围的人可能也在帮你，又或许所谓的爱情，在坚固的友情面前根本就不应该显得那么重要！
　　思雨：“翟梦远同学真的很棒呢！”
　　思雨的发言中无不带着雀跃，听得出她非常的激动，我应和着她，莫名地反复琢磨着这个故事带给我的感受。我总觉得哪里好奇怪，倒不是故事逻辑问题，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里奇怪，然后心里就有了挠痒痒似的烦躁。
　　晚上我回到宿舍，往常像是参加了这些活动之后，我回去洗漱后，恐怕都是会在床上趴上一会儿的，然而这次我却没有。
　　我什么也不想做，连涂抹的一点淡妆我都不想马上去洗掉，穿着礼服，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心里隐隐的躁动着，不一会儿走神了，那让能我好受些，因为意识游离在感官之外。突的又回过神来，我看着自己书架上的那本《在云之下》，心里一下子就通明了。
　　那个故事我曾经见过，好吧，只能说和我读过的那个故事稍有不一样的地方。我看到的那个故事正是我书架上那本《在云之下》的作者“土狗”所写的，但他是以男孩的视觉来写的，起因是男孩隐约记得他被车撞了，但是那天的现实是却是，他差点就正面遭遇车祸了，但其实被车撞上的是现场一个女孩，他不过是目击者而已。所以他一直觉得他出车祸那事是他做的一个梦。
　　尔后，作者交代男孩有一个喜欢女孩，经过一些交集，他决定跟她表露，表白后女孩哭着拒绝了，除了不解，这可还把男孩吓住了。因为他以为那个女孩是也对他有好感的，烦恼了好一阵子，男孩就认输了，觉得是他自己自我感觉太好了。
　　随着剧情的发展，后来无意之中他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听说女孩的双胞胎妹妹出车祸去世了，而那场车祸恰是他看到那起。
　　本来他是没放在心上的，结果当天做梦梦见了那出车祸，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的真实，于是他开始感到后怕以及奇怪，或者是好奇起来。
　　后来在各种各样的机缘下，他回到过去知道了真相，真相就是那对双胞胎姐妹都喜欢他，而他出了车祸，姐姐告诉妹妹自己能回到过去救他，而妹妹瞒着姐姐自己也能回到过去，救了姐姐和他。
　　毫无疑问，翟梦远所写的故事是仿造或者可以说是抄袭而来的，因为土狗写的这篇“爱的背后”在今年暑假都已经在网上连载完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