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蓬径柴扉终寂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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濡羽委托嘉卉一番打探后，得知九渊阁有一个管理人事的空缺。虽然按照濡羽的喜好，跟人打交道似不如与物相对，但整理书籍的只是短工，综理人事方属正职。身为母亲，身为孩子的依靠，她不得不自我加压，选择一条更难的路。
嘉卉建议濡羽向洵仁要一封引荐书，毕竟山中有人好办事，这规则放之四海而皆准。濡羽起先拉不下面子求洵仁，但想想这事对自己来说太重要了，如今无夫无职，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又何必在乎谁的观感？于是她选了一个洵仁兴许稍微清闲的玉浮假日，背上孩子去紫微阁找爹。
洵仁有孩子的事，早已传得满山皆知。这倒不能完全怪玉浮弟子好议是非，实在是自从洵仁向戴延云坦白之后，便老在旁人议论孩子的话题时插一句嘴。他间歇性忍不住地衍儿长衍儿短，旁人便是想不知道也难了。
濡羽在紫微阁前徘徊两圈，想确认阁中没有闲人再进去——这实属多余之举。忽地衍儿哇哇闹了两声，阁内深处虽听不真切，但洵仁就像元神被牵动一般，蹭地起身，箭步冲出阁外，接过了孩子。
濡羽睡得早，洵仁归得晚，外加前些日子说定了不再以夫妻相待，别扭的二人已很久没有正面交汇。忽然日间相见，两人的心都不大平静。
但洵仁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问：“找我有事？”
濡羽点点头，道：“你有时间吗？”说罢她东张西望一番，又问：“这里方便说话吗？”
“方便。”洵仁十分干脆地引濡羽入阁。
阁中有些濡羽不熟悉的面孔，她低头穿过零星好奇的目光，方进入无人打扰的里室。掩上门后闲话不说，单刀直入地问道：“我想去九渊阁管人事，你能给我写引荐书吗？”
洵仁不满地深出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他像是想要寻找一些委婉的辞令，但终究那语意是不变的：“行不通，要必亲嫌，你不懂吗？不管你自己如何认为，在别人看来，你都是我女儿的母亲。我就算写了引荐书，也没人相信。”
濡羽也不满地深出一口气，她觉得自己之所以不满，不是因为洵仁拒绝了她的请求，而是讨厌他那种总自认想法无比正确斩钉截铁不容反驳的态度，顿时觉得他的脸都没那么英俊好看了。
洵仁见濡羽不正眼瞧他，下巴还微微抬着，自然明白她在生气。他不得不把自己的脾气收了收，温言道：“想进九渊阁，需通过两场笔试，再与阁主瑞麟面谈。你……这就搬来山中住吧，先别去餐霞居，在我那里呆几天。我会照顾衍儿，你好好准备考试。三天够吗？”
濡羽心想难得有可以谈条件的机会，“狮子大开口”道：“不够，五天！”
洵仁知道她这话有耍性子的成分，“还价”道：“你？四天足够了。”
见濡羽面露不悦，洵仁只好补充道：“第五天……你就想想面谈说点什么。”
听到这话，濡羽脸色缓和了点，但距离喜悦还差得许多。
洵仁似乎第一次意识到，眼前人是真的不快乐。她眼中的光是何时熄灭的？他竟然不知道。
猛然间，他胸中壅塞窒闷之感。
没有迟疑，洵仁快速弯腰把衍儿放在薄毯上，然后上前一步，也不管濡羽愿不愿意，就把她抱住了。
“……你全力去试，没通过，就等下一个机会。近年山间弟子流动频仍，总会有适合你的空缺。有问题问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被搂紧的濡羽，还没来得及挣扎，眼睛就湿了。这不是因为她听了三言两语就感激涕零，这是一种长久的委屈终于被看见后的爆发，外加一些矛盾的感动：说什么让你做什么都行，写个引荐书都推三阻四？宁愿在家带娃五天，也不想被人指摘徇私？那好吧，就让你体会一下，带娃五天是什么感受。
当人心中有一边倒的情绪时，最易冲动或崩溃。然而矛盾的心思一起，理智就会冲淡嗔与痛。濡羽的眼眶很快就干了，她也不觉得洵仁的拥抱是冒犯，反而像家人一般，反手拍了拍他的背，仿佛在说：我没事，就这样吧，别抱了昂。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蓬径柴扉终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