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上层楼》苏菜大虾

6、出城

　　“此时有个绝佳的机会，走不走”陆余顶着两个黑眼圈，略显憔悴的出现在正在吃早饭的棠安跟前。
　　“陆官人昨夜过的可是异常精彩”棠安本想取笑他，可是偏偏笑不出来，心里有些发酸，话一出口倒更酸了。
　　“你少在那阴阳怪气的”陆余还是如往常般挂着淡淡的笑容“我得罪了王公子，此时京城呆不下，可是要快些离开了”他半开玩笑的说出这话，却看不出一点怕的神色来，手里也不闲着，为自己舀了碗粥。
　　“你如何带我出去？”看来昨晚他就是故意的，棠安接着分析“城门口出入是挨个查问，你来时带了多少人都是记录在案的。我还听说有个老吏对所见之人更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陆余笑着开口“劳您扮下剪云，我昨日从浣云阁带回来的小丫头”说完又埋头吃食。
　　的确，那小丫头是无人见过的，棠安顶替她的身份是最好不过了，可是听说还加派了禁军，怕只怕他们会认出自己来。
　　“那剪云呢，你花大价钱把人家赎出来，就这样弃了？”这个小姑娘身世可怜，陆余这样不负责任，有些不妥。
　　陆余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曾想棠安这样的人也会为一个烟花女子担忧“我将之前雇的梁人都遣散了，只留了一户忠厚可靠的人家让他们帮剪云照看院子”
　　“陆官人果然面面俱到”这样做确实妥帖，棠安伸手为他倒了杯茶。
　　陆余接过，仿佛对她的评价十分受用。
　　“香榭进来”陆余高声叫入香榭，小婢子进来后陆余嘱咐道“你给小姐好好打扮一下”说着说着变成了耳语，棠安有些生气，哪有在别人跟前咬耳朵的。
　　一炷香后，棠安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打扮未免也太过浪荡了，嘴唇的颜色像是熟透了的樱桃，看着虽然十分诱人，却仿佛带了毒一般。平日棠安对自己容貌十分自信，从不浓妆艳抹，如今这样倒是判若两人。今日看着这张脸实在是羞于出门见人。更不用提头上这满满的绢花，仿似顶了片花圃般。
　　可香榭这丫头还不死心，棠安看着她捧着的纱裙感到脸红“可以换身么”
　　小丫头坚定的摇了摇头“公子说你若不穿便休想与他出城”
　　棠安十分无奈的表示顺从，这虽是样式简单的裙子，但料子却十分轻薄，小腿，两臂还有腰间都由黑纱制成，若隐若现。大梁民风开放，棠安脸皮较其他姑娘也更厚些，但对这样的一身还是接受无能。
　　棠安就这样头顶花圃，衣不蔽体的出现在陆余跟前。眼前男子愣愣的看着棠安，流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
　　棠安一时也不知该捂脸还是扯衣了，只好一脸无措的看着他。
　　陆余快速的别开眼睛大声训斥棠安身旁的小丫头“香榭，你准备的这是什么”
　　“不是您说越。。”还不等香榭说完，陆余便打断了她“还不快去换”
　　棠安只好再由香榭摆布，这次是身红色的齐胸衫裙，衣摆绣着金线牡丹。至少是实打实的布料，比上次的要庄重些。
　　“这得是小姐这如仙的姿容才能压制住这个颜色，不被衣服抢了风头去”香榭看着棠安点点头，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随即去开门让陆余进来，得他点头才可以啊。
　　棠安任由陆余打量，感觉脸上发烫，好在脸上涂了那么多粉，即使脸红肯定也看不出来，虽是这样想着，却仍旧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陆余走进她，伸手将她头上的绢花摘下“你当你的头是花园么，什么黄的粉的都往上插”
　　棠安心里有些委屈，开口道“明明都是”说着就抬头看他，却不想他也正在低头看她，棠安望进了他的眼中，此时仿佛置身于昨夜的星空之中，浩瀚如海，璀璨绚丽，瞬时也忘了为自己辩解。
　　陆余淡然的撇开了眼，伸手折了朵窗前的茉莉为别在棠安头上“这样好多了”。
　　棠安还呆呆的没回过神来只听他说“你们也快些收拾东西，我们午时启程”说罢便轻飘飘的走了。
　　棠安将兵符与信都贴身牢牢的藏着，拿着把镀金的团扇便随陆余上了马车。
　　这一路，虽没了来时红绸铺地，乐声开路的声势，却仍是浩浩荡荡，车马连绵。
　　临近城门口时，罗桉也放弃骑马入了他们的马车。棠安与他打招呼，他却是理也不理，只顾着与陆余谈天。
　　慢慢的马车停了下来，应是出城盘查。眼前两个人不见丝毫的紧张，竟还相对小酌了起来。棠安一颗心确是噗通的厉害。
　　不一会，马夫掀帘与陆余禀告“公子，他们是在找一个五六十的老头，现在非要我们下车检查”
　　陆余罗桉交换了眼神却并不说话。陆余超车夫点了点头。
　　车夫放下帘子，对外说道“我家主人并未违背你梁国纪令，断不会答应你们这无礼要求的”
　　“麻烦你再通报声，我们只要掀帘一看便可”对面的将士说道，声音虽恭敬，但摆明了不给检查是不会放行的。
　　棠安只好以扇遮面，陆余看她紧张便让棠安在他身后躲着。
　　与他靠那么近，棠安却更是紧张，呼吸也有些不顺了起来。
　　就在此时，帘子毫无预兆的被掀开，棠安正半伏在陆余身后。棠安半张脸埋在他的背后，只留着一双眼睛。扯帘子的人着禁军铠甲，应该是宫里出来的，他们要找五六十岁的老头，莫不是魏监？
　　那人身后还有个探头探脑的人，应该就是传闻中看人不忘的老吏了。
　　按说眼前场面是有些尴尬的，但那俩人也不放下帘子，一脸的公事公办“陆官人身后的小娘子并不在名单之内，却不知是何人。”
　　陆余罗桉自是不会理他，车夫凑上前来答到“是我家公子昨日新娶的小夫人”说罢便将剪云的身份凭证给他看。
　　罗桉见他一直盯着棠安看十分无礼，便将手中坚果击了过去，那人吃痛松了手，却也知此举无礼，不再说什么继续往后排查。
　　棠安这口气还未呼完便感觉手腕吃痛，罗桉凑过来将她拉离陆余身边，棠安想了想刚才的场面，确实十分不雅。却也不好表现什么，只好眼观鼻，鼻观心的正襟危坐一旁。
　　马车又缓缓的动了起来，陆余罗桉也不再说话，棠安好奇的抬头看他们两个，却见陆余若有所思的看着罗桉，罗桉确是闭目养神丝毫不理这局面。
　　其余人仍按计划回魏国，棠安所在的马车却转弯前往城防营的驻扎地，陆余想让罗桉回去，罗桉却不肯，争辩道“就你们两个，就算佟叔有三头六臂也未必能护你们周全”佟叔便是这赶车的马夫。
　　“好吧，你留着，但必须听我的”想是罗桉平日从不按常理行事，搞得陆余十分头痛。
　　“没问题”罗桉痛快的答应到。
　　“佟叔，找个隐蔽地停车”陆余向外面吩咐道。
　　棠安疑惑“不直接去军营么”好不容易出来了，陆余又想干什么。
　　“你难道这个样子去么”陆余从头到脚的打量着棠安，她这才想起自己这身妖艳的装扮。
　　车子又走了一段后慢慢停下。
　　陆余对棠安说“隔板内有衣物”说完便招呼罗桉出去。
　　棠安翻出衣服换上，将头发盘起塞入帽子中，下车去找他们。
　　外面是处林子，树木遮住了晒人的太阳，偶尔有风吹过，倒也不算酷暑难耐。
　　“看我像不像一个翩翩佳公子，”棠安朝着陆余跑去，说着在他们身前转了个圈，看起来倒是十分喜爱这身浅蓝色的书生装。
　　“卸了妆会更像”说着陆余拿出帕子沾了些壶中的水后递给了棠安。
　　“多谢”棠安接过帕子却发现罗桉一直在看她。
　　“是不是我这个样子比较好看”棠安朝他笑到。
　　罗桉快速反驳道“才不是”说完转过头不再看她。自知道棠安的身份后这个家伙对她便是能躲便躲，从不主动搭理，好歹棠安也算是他半个救命恩人。
　　棠安拿着帕子用力在脸上揉了几下，也不知道干净没。
　　“你这个样子倒像是毛色不纯的花猫”陆余笑道。
　　“此处并没有镜子，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棠安说着双手一摊十分无奈。
　　陆余笑着从她手中拿过帕子，再细细为其卸妆。棠安闭上眼睛，随他摆弄。
　　罗桉别过眼去不想看他二人，又跺了跺脚干脆走开，眼不见为净。
　　棠安感到脸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于是睁开眼看向陆余
　　陆余开口“是我唐突了”
　　“什么唐突不唐突的，你不帮我难道要我顶着张大花脸去见谢将军么”棠安睁开眼瞪着他。
　　陆余笑了笑，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好了，我们走吧”他将手帕塞回棠安的手中。两人一前一后向马车行去。
　　罗桉正坐在车头，手中摆弄着那朵棠安不知何时掉落的，之前戴在头上的茉莉，看见两人过来后忙把花揣进怀中。
　　一路无话，快要行至军营时，陆余让佟叔前去求见。过了会佟叔却被赶了回来禀告“他们说谢将军没空见闲人”
　　棠安看了眼陆余开口道“我亲自去，倒要看看这谢将军有多忙。”
　　“我陪你过去”还未等陆余开口罗桉竟然说。
　　“好，那你们两个去吧”想是有罗桉在旁，陆余不再担心。
　　“军营重地，尔等闲人快些离去”门口卫兵上来便要驱赶他们。
　　“我乃四皇子萧承平，有要事见你们将军”棠安心想，若冒充三哥，怕这小兵以前见过三哥看她冒充更是不让进，而四哥，常年在寺庙居住，就连自己也不常见他，外面更是少有人识，只好借他身份一用。
　　皇家之人气质自是与众不同，小兵想是也见过几位贵人，怕他们真有什么急事，遂不敢耽误入内禀报。
　　不一会，谢峥亲自迎了出来。
　　“四皇子亲自来军营，不知道有什么事”他未见过四皇子，想来对其身份半信半疑。也不行礼竟就这样盘问起来。
　　棠安也懒得与他计较。“自是有要事，可否进去再谈？”
　　谢峥有疑惑，只得将他们迎进去，再行打算。
　　进入帐中后，棠安开口“是三哥让我来的”，说着便将信从怀中掏出递给了他
　　谢峥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严峻。棠安也跟着忐忑了起来，看完信后他将帐中的兵将都遣了出去，却还盯着罗桉，棠安只好对罗桉示意，让他出去等候。
　　“老臣参见公主”萧承瑜在信中表明了棠安的身份。谢峥说着就要向棠安跪下请安。
　　“将军请起”棠安虚扶了他一下，说道“想必三哥已经将厉害都与将军阐述清楚了，将军如何打算？”
　　“二皇子如此作为实在让人不耻，我虽从不牵扯朝堂这些事，却不忍让先帝含恨而终，自当全力以协助三皇子与公主”老将军情真意切，眼中透露着愤恨。
　　看着这从少年时便跟随父皇的老将，棠安心里也十分动容，便郑重的将兵符递与他“一切便拜托将军了”
　　谢峥双手捧过，神情十分悲痛。
　　棠安说道“外面还有两位护送本宫的朋友，还希望老将军派人将他们接进来”
　　“公主放心，我这就让人去接他们，为你们安排住宿。”
　　事情总算是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不知以后还会是怎样的曲折。
　　“有劳将军了。”棠安对他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