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楚芳苓

100、蓝冰怀孕

　　程茵一回来，卢子安倒不好到蓝冰那儿去了。每日依然会电话问候，说不了几句又有别的事儿打断，蓝冰心里发慌，镇日里疲疲瘩褡，夜里空调吹出来的冷气结了冰，丝丝缕缕化作细针直扎心头。
　　晚上睡不着，白天头昏脑涨，还犯恶心。起初以为是忧思过度，伤了神。若不是卢子安那日给她电话，笑说：“别是怀孕了吧。”她是必定不去医院看的。这一去不打紧，结果却真真应了他那句话。
　　蓝冰从诊室出来，抚摸着肚子，上齿紧紧咬着下唇。她告诉他不外乎两个结果，笑而纳之，喜结连理，恐怕很难再。劝我打掉应该算是意料之中。她不着急告诉他，可也不能不告诉他。
　　下班前，她给他发了信息。在车上，他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她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卢子安脸色一沉，道：“说。”她道：“我怀孕了。”他半晌不语，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听你的。”她给他一个选择题。“改天再说吧。”他又嘱咐道：“注意身体。”
　　晚上，他给蓝冰转了五千块钱。十一点多了，还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别怕，我会安排好。”
　　蓝冰来不及多问，他又匆匆挂了电话。周末，他跟程茵说要到外省出差，草草拿了两件衣服就走了。
　　他要蓝冰到高速路口路口等，路上空气似乎凝固了，蓝冰不言，他亦不语。不言不语之间隔着山长水远，两个久不见面的有情人不该是这个样子，但他们却是例了外。
　　他放起了音乐，刚劲有力、鼓舞士气的调子，蓝冰道：“以前不是这样的歌。”
　　他侧过脸看她一眼笑道：“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待序。什么都会变，变才永恒不变。”
　　蓝冰听他的话别有深意，她道：“你带我去哪里？”
　　他道：“放心，不会害你。”一路上，蓝冰想说话，被他以安全为由打断了。
　　下了高速，卢子安把车开到一条村道，他们一前一后进了一个农庄。
　　进了房间，关上门。他坐在椅子上，蓝冰坐在床沿。他道：“我带你过来是为了安全，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
　　“我说过，你决定。”蓝冰喝了一口水。
　　他笑道：“好吧。有两个选择，生的话，我这三年不能离婚，你和我的压力都大。不生，那就要趁早，脱久了更伤你的身体。”
　　“生下来，我自己带。”蓝冰道，“我今年28
　　岁了，再不生，就快成高龄产妇了。”
　　“听话，现在还不是时候。”卢子安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我没逼你离婚。我一个人也想把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因为这是你的孩子。”蓝冰的眼泪盈盈的闪烁着。
　　“蓝冰，看长远一点。我们的未来稳不稳固，不是看孩子，而在于我们彼此的感情是否坚贞。”卢子安道。
　　不管卢子安怎么说，蓝冰不为所动。卢子安道：“你若是执意如此，我更保证不了你。到时你既失去了我的供给，独立承担一个孩子的抚养费用，还因此影响你的生活。”
　　蓝冰泪水簌簌往下落：“好了，你别说了。回去以后你就不要再联系我了。你就是个骗子，打着感情的幌子，伪装高尚。”
　　他走过搂着她，她又哭又闹，捶打他的胸口。他哄着她，平复她的情绪。
　　第二天早上，卢子安醒来，她早已不在身边。桌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我们分手吧。孩子我会带好，不劳你操心。”
　　他坐在床上，长叹一口气。他看错了，蓝冰看上去柔弱，却是骨子里硬气，他小看她了。他给不了她保证，他和程茵的孩子正在高中的关键几年，很多事情，并非想得那么简单。即使如今，他和程茵的关系恶化至此，面临外界的种种因素，还是得显出家庭和谐幸福的样子。他有他的难处，蓝冰不懂。
　　他给蓝冰打电话，关机。到住处去，蓝冰不在家。程茵又催他回去，说儿子问爸爸哪去了。分身乏术，他只能先去儿子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