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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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玖上岸后，再三和这位倒霉的男子道歉。虽然对于修者来说，随手掐个避水诀就能让衣服恢复干燥，但莫名被人弄了一身水，谁都不会愉快的。
更别提这人看起来脾气不怎么样。
云玖做好了被臭骂一顿的准备，男子却转移了话题，“你还记得川霖这个名字吗？”
云玖：？
明明是初次见面的人，男子却用一种十分熟稔的语气和她说话，云玖怀疑如果不是对方认错人，那就是自己被冰水泡坏了脑子。
云玖仔细搜索了记忆，万分确定从没有遇到一个叫川霖的人。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川霖不是人，而是什么灵宠灵兽的名字。
想到这，云玖略带歉意地说道：“道友，非常抱歉，我对灵宠灵兽不是很熟悉，没听说过你说的这个名字。”
男子看起来一副想杀了她的表情。
“看来你脑子确实不太好用了。记着，川霖是我的名字。”
云玖：……看起来是你脑子不太好用。第一次见面就问别人记不记得你的名字，怕不是修仙修傻了。
每年都会有这样的传闻。像是修仙世家里的殷家，天天逼着家主的小儿子修仙，逼着逼着就把小儿子逼疯了，留下家书说要去凡间做个凡人，从此以后便再无音讯，让殷家家主后悔地肠子都青了。
仙途慢慢，不是谁都能挨得住这苦。
云玖自恃天资卓越，理解不了这些人，但她心善，绝不会嘲笑他们。
“我记住了。在下云玖，行云流水的云，贻我佩玖的玖。”云玖客客气气地介绍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川霖不耐地轻哼了一声，“云玖，生于凡间，却是罕见的天灵根，四岁时被太苍仙门大弟子孟安然带回宗门，现为掌门弟子，十五年前追杀魔族不慎跌落陨仙崖下的冰湖，十五年后的今天再次苏醒。传闻你命带福星……”
云玖心中警铃大响，她的来历背景以及命带福星的传言被人知道并不稀奇，但云玖是天灵根这件事，却被太苍仙门瞒得死死的，绝不可能被人知道。
太苍仙门不是强大的宗门，出现了天灵根这样的好苗子，就好像稚子抱金过市。元桓真人生怕云玖被别的宗门要走，或是在还未强大之前被魔族杀害，因此严格命令徒弟们不许泄露风声。
可是川霖怎么会知道？他的来历，云玖实在看不清。
不过看不清楚那就不要看了。师父和师兄一直教导云玖，若有不对，先揍一顿再说。
云玖表情不变，反手抽出佩戴在背上的白虹剑，白光莹莹一闪，还未看清云玖的动作，那剑便已到了川霖眉间。
再进一寸，川霖必死无疑。
这一寸却怎么也动不了。
川霖的嘴角抿起一丝微笑的弧度，像是在嘲讽一般，他轻轻晃了晃被夹住的白虹剑，“你的实力，只有这般？”
那两根手指骨节分明，看着轻轻巧巧，仿佛夹住的不是吹发可断的白虹剑，而是脆弱不堪的一根枯枝。
他微微用力，白虹剑便发出似是悲鸣的响声。接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剑断了。
川霖随手将断剑仍在地上，点评道：“声音不错，还算是把好剑。”
打不过。云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事实。刚才她没有感受到一丝灵力，川霖纯粹用力气就把白虹剑折断了。
这样的力气，到底什么境界才能达到？他又是什么来头？是魔族的人吗？但云玖没察觉到魔气。是修士吗？云玖想不明白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许是觉得云玖紧张的样子有趣，川霖笑了笑，后退几步，主动释放善意，“别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
信你有鬼。云玖仿佛看到一个硕大血红的危字挂在自己头上。
看来今日难以善终。云玖冷静地想，既然横竖是一个死，那死也要死的明白。
“你刚才说，我在这冰湖里睡了十五年。”云玖侧过头，眼睛看似看向冰湖，实则用余光观察川霖的动作，全身的神经都在戒备着。
“这是真的？”云玖装出一副信了你的鬼话的样子，背地里双手暗暗掐着引雷诀。
“自然是真的。”川霖说道，“我对你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川霖说的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关系多好呢。云玖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就像是深不可测的幽谭，能够悄无声息地将你淹没。
云玖干笑着附和道：“看不出来，你人还挺热情的。”
不知这句话戳了川霖的什么痛点，原本川霖还乐意逗弄一下云玖，听到这句话后，川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坏了。云玖心中焦急，不知道什么原因，引雷诀用不出来。云玖接连换了几个法诀，通通不管用，身上的法宝也毫无反应。更糟糕的是，云玖发现自己的灵气正逐渐流失。
“别试你那破法诀了，没用。”川霖冷冷地说道。
“你掉下来的地方叫做陨仙崖，那冰湖名叫困仙湖，不远处还有一片诛仙林。你猜猜这是什么地方？”
陨仙崖，困仙湖，诛仙林。这一个个名字听得云玖心惊肉跳。若是川霖没有说谎，那自己可就跑都跑不了了。
川霖毫不留情地给云玖摇摇欲坠的小心脏补上了最后一刀，“凡人可走，仙人留命。你要是想走呢，我就做个好人，替你废了灵根，怎么样？”
所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云玖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在她和川霖中间燃烧的火堆。
这地方太过诡异，没有灵力不说，从冰湖出来后，云玖身上的灵力就和撒了欢儿似得，一股脑跑了出去。不久之前，云玖一丝灵力都不剩了。
云玖告诉川霖这个消息的时候，川霖只是极度冷淡地应了一声，并表示不要总用这点小事打扰我。
在确定川霖并没有说谎，他也确实没有杀心后，云玖就像一条从深海上了岸的咸鱼，彻底放弃了挣扎。
看到云玖干脆利落放弃抵抗时，川霖习惯性嘲讽了一句，“你就不怕我把你杀了？难不成你的警戒心和灵力一起流失了？”
云玖的回答是翻了个身，“想杀就杀吧，我又不能反抗。说不定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来奇怪，川霖确实没有灵力，按他的说法，他已经被困在陨仙崖里三百年了，但刚刚离开冰湖，还残存着九分灵气的云玖却连一招都没赢过川霖。
云玖问过川霖这个问题，川霖冷哼一声，反问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云玖：……刚才你还说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男人，你的名字叫做欺骗。
夜色渐深，繁星闪烁，云玖坐累了，所幸躺在草地上，星空倒映在她的眼底。
半晌后，云玖打破了这片沉默，“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川霖好像不知道累一样，身姿挺直地盘坐着，“爱信不信。”
云玖低声抱怨了一句，“我倒是不想信，看你说的那么言之凿凿，便是不信也得信了。”
在云玖放弃对川霖的单方面戒备后，川霖毫无预兆地问了云玖一个问题。
“如果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给另一个人铺路，你会怎么想，你又会怎么做？”
云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曾经帮助她在许多危及生命的关头逃脱，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云玖心情很糟。
川霖低声诉说了一个故事。
“云玖，生于凡间，四岁时被太苍仙门的大师兄孟安然带回宗门，当天失踪百年的掌门元桓真人回到了太苍仙门，元桓仙人见过你后，觉得和你有缘，亲自给你测了灵根。你是极其稀有的天灵根，元桓仙人认为振兴太苍仙门的机缘就在你身上，于是将你收为弟子。”
“你在太苍仙门长大，修行一日千里。你的师父对外宣称你是混元灵根，这倒也说得过去。但是很快，人们发现你除了是个修行天才，运气还好的离谱。”
“因为好玩，你偷跑去举行拍卖会的天菱阁，用极低的价格买下两把断剑。这两把剑正是传言中千年前飞升的道源仙人用过的白虹贯日双剑。第一次独自进入幻境，你在幻境里捡了一颗凤鸟蛋，凤鸟原是极难破壳的灵兽，在你把它捡回来的第二天，凤鸟出世，认你为主。妖族和人族一向水火不容，你却因为偶然救下了龙族太子的命，被龙王引为座上宾，听说那龙族太子还特别喜欢你。”
“每一件事都是别人撞了大运都不一定能遇上的事。但对你而言，这就和走路捡法宝一样稀松平常。你不觉得，你过于幸运了吗？”
“不过你的好运已经结束了。十五年前你追杀魔族掉入陨仙崖，在困冰湖沉睡了十五年。原本你不会遇见我，你逃不出陨仙崖。你会在这里孤单地度过无数个日夜。”
“直到很久以后，你从未见过面的小师妹会领着凤鸟，和龙族太子一起来陨仙崖。龙族太子喜欢小师妹，凤鸟想认小师妹为主。但他们无法忘记你，于是决定来找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虽说活着的可能性不大，但见着尸体也是好的，总能断个念想。”
“他们没想到能见到活着的你。死去的人最完美，你没死，所以你不完美。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是因为她总是完美的。当她不再完美的那一刻，就不需要白月光的存在了。”
“你领他们去了陨仙崖的出口，但是你已经没有力气走出去了，你倒在了出口边。不过你还是发挥了最后一丝光热，听说妖族那边有种法术，可以将两人的灵根互换。只是条件太过苛刻，必须用天灵根才能完成法术。”
沉默半晌，云玖问道：“我想知道师父和师兄师姐怎么样了。”
“死了，”川霖轻飘飘地说道，语气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真好，“你的师父死在无相秘境。你的师兄因小师妹而死。你的师姐招惹了不该惹的人。虽然有些遗憾，但看开点，仙路漫漫，半途掉队的人总是很多。”
云玖缓缓说道：“像你说的，仙路漫漫。为什么在你口中我不是半途掉队的人之一，而是为别人铺路的那个人？”
夜色深沉，黑暗中火堆无声地燃烧。
川霖唇角微勾：“就像我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一样。在你原来的命盘里，根本不存在小师妹这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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