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白月光决定咸鱼》祈北墨

5、第五章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云玖就被川霖强行从温暖的梦乡中叫醒，被他拽着来到了一处峭壁旁。

　　峭壁看起来光秃秃的，又险又高，云玖仰着头向上看，愣是看不到终点。昨天晚上川霖说有办法送云玖出去，难不成是要她从这里爬出去？

　　应该不会。云玖现在没有灵力，什么法术都用不了。一不小心失足从上面掉下来，恐怕就可以早日轮回了。

　　云玖东看看西看看，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不寻常的地方，“川霖，出去的阵法在这边吗，我怎么看不到？”

　　“没有阵法，”川霖指了指上面，“既然你不想被废去灵根，那只剩下爬出去一个方法了。”

　　昨天晚上，川霖向云玖说明了陨仙崖的情况。

　　凡人可活，仙人留命这句话不是骗人的。川霖说这地方是专门困住神仙的，修士介于凡人和仙人之间，想要逃出去的话，还是有方法的。

　　第一种方法就是废了灵根，从此以后莫问仙缘，安心做一个凡人。

　　但凡修士，哪个不是为了追求仙缘才踏上这条路的？要修士废去灵根，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云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那就只剩第二种方法了。川霖说不着急，等第二天再告诉她。结果今天一大早，云玖就被川霖领到了这峭壁旁边。

　　若云玖还有灵力，别说这普普通通的峭壁了，就是生活着凶猛灵兽的悬崖裂谷都敢去闯一闯。

　　可云玖现在没有灵力。川霖还告诉云玖，强行翻越峭壁会遭到陨仙崖的压制。每爬到一定高度，修为都会下降。等跌倒炼气期以后，就会付出灵根退化的代价。

　　三百年来川霖见过很多不幸掉落陨仙崖的修士。他们没有一个选择主动废去灵根，都是抱着赌一赌的想法去翻越峭壁。可惜没有一个人成功。

　　看出云玖紧张，川霖柔声安慰她：“你不用怕。收尸这事我做的可熟练。”

　　云玖怀疑川霖不杀她，说不定是因为更想看她摔成一滩烂泥。

　　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她不能被困在陨仙崖里，昨天川霖说的那些话，云玖半信半疑，她必须出去弄个清楚。

　　做好翻越的准备后，云玖最后看了川霖一眼，询问道：“你不走吗？”

　　陨仙崖可以困住云玖，但困不住川霖。以川霖轻松折断白虹剑的实力来看，若是他想走，恐怕早就出去了。

　　川霖听出云玖隐含的意思，这次他没有说什么无可奉告，“时候尚早，有缘再见。”

　　说罢，他转身离去。

　　云玖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疑惑更多。这个人浑身上下充满谜团，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他接近云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问题出去以后可以慢慢想，眼下最重要的是逃出陨仙崖。云玖清空脑中的杂念，深呼吸，踏出了翻越峭壁的第一步。

　　云玖不清楚时间过去多久了。在她攀登后不久，天色就大亮了。云玖埋头攀登，等她浑身酸痛，想停下来歇口气时，突然发现周围的景色她似乎之前见过。

　　说是景色，其实不太妥当。陨仙崖的峭壁上寸草不生，一眼望去满是土黄色的山体和石头，看着就让人心生烦闷。唯独云玖的左上方有一棵青色的小草。小草被太阳晒得有点蔫儿了，草叶无精打采地舒展着。

　　云玖记得，在她开始攀登没一会儿后，她突然发现光秃秃的山上居然生长着一株小草，当时她非常惊喜，接着一口气攀登了好久。

　　再见到这棵小草，云玖心中一突。眼前的这棵草，和她之前看到的那棵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云玖心里有了一丝怀疑，咬着牙继续攀登。云玖的身体和精神非常疲倦，她不知道到底爬了多久，接下来还有多长的路。但她的修为已从元婴跌倒了炼气。再继续下去就要伤及灵根。

　　不能停，绝对不能停下。云玖清楚一旦想要停下来歇息，再向继续就难了。她可不想让川霖给自己收尸。

　　等到第四次见到那株病蔫蔫的小草后，云玖确定这是一个障眼阵。这阵法并不高明，放在以前，云玖一剑下去就能毁了阵法。但现在这种简简单单的障眼阵却给了云玖极大的精神压力。

　　天上的太阳仿佛被固定住了一般，它稳定地挂在那里，散发着灼人的热量。云玖额头上的汗水滑落到眼里，她用力眨眼，在心中默数这是第几次见到那株小草。

　　第五次，第六次……第十一次，第十二次。

　　小草在云玖面前足足出现了十二次。云玖机械地默数着十二这个数字，右手触摸到平缓的地面。她逼迫自己用出全身的力气，慢慢往上爬。

　　弦月高挂。

　　云玖淡漠地看了一眼月亮，继续攀爬，眼中却不是看腻了的土黄色，而是绿色的草地。

　　这是终于爬上来了？

　　云玖累到脱力，她心中一阵后怕。越是后期她越是感到吃力，云玖清楚，如果她不是天灵根，早就掉下去了。

　　修为跌到不能再跌以后，就会以灵根退化为代价。说的轻巧，实际感受到的时候才知道这有多么凶险。

　　云玖想确认一下灵根的情况，漫天的疲惫却如潮水一般涌向了她。在确定爬出陨仙崖终于可以放松以后，云玖的身体先意识一步陷入了昏迷。

　　等云玖再睁开眼时，是被饿醒的。

　　此时天色已是黄昏，云玖不确定自己到底睡了一天还是两天。她忍着饥饿和酸痛，回去查看了一下爬上来的地方。

　　不出意外，那里只是一处小小的山谷裂缝，云玖往下面扔了一块石头，很快就传来了落地的声音。

　　这不是陨仙崖的峭壁。但云玖确实是从这里爬上来的。

　　一个障眼阵，还做不到无声无息将阵中的人转移到其他地方。陨仙崖这个地方就和喜怒无常的川霖一样，埋藏着许多秘密。

　　云玖从陨仙崖爬出的一个月后才终于回到了太苍仙门。孟安然推测云玖平安回来肯定是吃了不少苦，替她拦下不少想来看望她的人，告诉云玖不必管他们，只管安心休息。

　　等三天后，云玖吃饱喝足，终于养足了精神，孟安然才允许其他人来拜访云玖。不过没等她们开口，元桓真人抢先一步把云玖叫去了长生殿。

　　这几日元桓真人没闲着。他查阅古籍秘法，想要找出温养灵根的方法。

　　希望渺茫。

　　修仙一看资质，二看勤奋，三看机缘。天资灵根是重中之重，若灵根这么容易被改变，那修仙界早就人手一个天灵根了。

　　太苍仙门好歹是祖上富过的宗门，元桓仙人连着翻了三天的书，只找到几个能够毁了灵根的邪魔秘法。好不容易从一本妖族异志中找到了只言片语，研究透彻后元桓仙人才看懂，这是让人互换灵根的法术。

　　这有什么用？难道他还能找到一个天灵根和云玖互换灵根吗？可把元桓真人气的够呛。

　　古籍秘法找不到有用的东西，元桓真人召见了云玖，想要从毁去灵根这方面入手。

　　云玖略去关于川霖的部分，告诉师父这可能是逃出陨仙崖必须付出的代价，要师父不必挂怀。元桓真人见云玖神情不似作伪，终究长叹一声，挥挥手要云玖回去，他一个人静静。

　　元桓真人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天灵根被毁，当初他无比看好的云玖已经没用了。

　　云玖不知道元桓真人会想什么，太苍仙门的弟子们也搞不懂云玖到底在想什么。

　　三天前云玖回来，在太苍仙门掀起了不小的风暴。一时间宗门上上下下都是讨论云玖的声音。云玖是谁？云玖和曲念舟是什么关系？云玖是怎么从陨仙崖里逃出来的？听说云玖的灵根被毁了，这是真的吗？

　　连带着春雨茶馆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这几日说书先生别的不讲，就讲云玖怎么天资卓越气运逆天，又说什么跌落陨仙崖后得到了新的机缘逃出生天，最近又新改了剧本，专说云玖灵根被毁后处境艰难，太苍仙门的人如何欺辱谩骂她，不过说书先生笃定，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将来云玖一定会得高人相助，让欺辱她的太苍仙门血债血偿。

　　这剧本被专门来听说书先生的太苍弟子们骂了个狗血淋头。不得已，说书先生改了剧本。

　　今天讲的就是太苍仙门如何爱护关心自暴自弃的云玖。

　　春雨茶馆内，说书先生一挥扇子，“……上回书说道云玖灵根被毁以后，太苍仙门对云玖嘘寒问暖不离不弃，太苍掌门甚至找出了万年的灵植要给云玖炼丹……”

　　一名鲜衣怒马的红衣少年从春雨茶馆外经过。他步伐飞快，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曲念舟，恨不得立刻飞回去。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云玖如今和外门弟子无异，太苍仙门却依旧关照云玖。难怪云玖从陨仙崖死里逃生也要回到太苍仙门，道友们，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良心的宗门吗？如今太苍仙门正在招收弟子，我这儿有些门道，有兴趣的道友不妨来交流一下……”

　　后面如何，红衣少年一个字眼都听不进去了。

　　他呆愣愣地站在街上，手中还拿着准备送给曲念舟的礼物。云玖这个名字，他许久未听过了。

　　如今猛地听到这个名字，十五年的回忆滚滚而来。

　　他还记得云玖挡在他身前时冷俏的面容。难不成，她真的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