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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秋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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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被男人用道袍裹在怀里,心里还困惑自己被这么给包着,能骗过那帮子纨绔子弟吗?自己会不会给这个好心帮自己的人惹上大麻烦呢?如果真会这样,他宁愿最开始还不要把无辜的对方拖下水。
受从来不愿把人往坏处想,以前他父母看他连偷盗自己私物的下人都不愿苛责时,就这么无可奈何地说过他,也正是如此才担心他们百年后受在这个豺狼环伺环境如何自处。
这边受这么被攻抱着,他听攻不发声,他也就乖乖不吭声,最后自己都被道袍给罩太久,久到眼前晕晕乎乎的,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等攻示意竹林里的暗卫把那些纨绔子弟带到私下收拾去了,然后把受头上道袍摘下时,看到的,就是受这么一副,杏眸水润朦胧,双颊酡红,气喘吁吁的媚人模样。
像只误入了虎窟,却还懵懂无知把对方当救星的幼鹿。
攻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放在受腰际的大掌悄悄收了力,受忍不住呜咛了声,身子一动,颈脖间的乌黑长发就顺势滑开,露出他那雪白纤细的颈脖,似天鹅的颈般优美。
但攻眼尖瞄到某处,眸色霎时间变得深不可测。
但不等受发现他眼神的不对劲之处,攻却先一步掩下眼中异色,松开放在受腰间的手,提醒道:
“他们已经走了。”
尚坐在他怀里,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受茫然地“啊”了声,下一瞬就立马清醒,像只受了惊的小兔,蹭地从攻怀里跳开,羞得满脸通红,慌乱地道谢:“多谢道长出手相救,莫舒感激不尽!方才有多冒犯,还望道长莫要怪罪!”
攻却只瞥了眼他,“你叫莫舒?”
受怯怯地点点头,“是……”
不知怎么的,受总觉得一身道袍打扮的攻骨子里并不如何像个道士,反倒举手投足间有些杀伐果断的杀气,似乎他身上的道袍不过一层让人误以为他人畜无害的猫皮罢了,受有些害怕。
看攻不再开口了,受心里忐忑不安,还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心里懊恼。
攻默了片刻,声音听不出情绪,说:“听你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反倒像江南一带的吧?”
受很老实回:“老家扬州。”
攻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怎会千里迢迢来这青云观?”顿了顿,似随口一问,“随夫君一同来京?”
受没想到攻一下子就猜中了,但一想到渣攻现在与自己的关系,嘴唇可怜地嚅喏几下,最终也没能说出一个“是”或“否”来。
将受的一切反应尽收眼底的攻,心中有了盘算,他倒了杯茶,递给受,问:“渴了吧?”
受受宠若惊,接了过来,小小抿了口,旋即眉眼亮了起来,惊喜道:“雨后碧螺春。”
“喜欢?”攻又给受续了杯。
“我家里以前也是喝的这个茶,不过不是买的,是自家茶园里摘的。”受有些怅然:“但也好久没有喝过了……”
入狱前,这种品质的茶是受每天习以为常,当时不以为意,可入了狱,这一切便变得触不可及,即便被渣攻救了出来,但以渣攻家中的条件,自是再难让他再尝一回这等上好的碧螺春。
受的这个反应,攻都看在眼底。
受见天色已晚,打算离开,攻却主动送他回京城,受开始不好意思,攻却说:“这观中出现这等事,本道需负责任,再说你要是靠自己走,恐怕才走城门,就封城了,你就不必推辞了。”
受见他坚持,也不再拒绝,但却没想到走前,攻还极大方地包了不少碧螺春给他,路上两人也聊了很多,受感动又感谢,也庆幸这次遇到了好人。
渣攻走前将住址给了受,受上马车后,便将地址给了送他回去的侍卫。
侍卫很快便送他到了,但受考虑到巷子狭窄,只让侍卫停在巷外。
受下车谢了攻,攻只说和受聊得开心,下次也欢迎受来青云观找他一起喝茶,受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受正打算走,攻又叫住他,替他把落在脸颊旁的发撩到脑后,这才让侍卫驾车离开。
正当受欢欢喜喜地提着碧螺春打算回家,就看到满脸怒气的渣攻站在他背后。
受刚迎上去,想告诉自己被好人送了回来,还打算让渣攻看对方送给自己的碧螺春,话还没说完,手里的碧螺春都被打掉,里头包着的茶叶散了一地。
渣攻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莫舒,你这下贱的身子,难道离了男人一日就活不了了吗?!”
刚刚经历了差点被人侮辱还未完全缓过来的受,登时泪如雨下,嘴唇颤抖解释:“景程,不是你想的这样的,那是青云观的道长,怕我回城太晚封城了,才送我的……”
渣攻哪里听得进受的解释,他只想着自己这么担心受这么晚还没回来,出来找一圈,最后却发现对方欢欢喜喜地从陌生马车下来,还与那车上人如此亲密。
街坊们的眼神更是刺到了自尊心极强的渣攻,气不过,丢下受,扭头就走。
已入秋的秋风吹得受心凉,可路人的眼神更让他无地自容,但他看着地上散落的茶叶,到底舍不得,只能撇下所有自尊,蹲在地上,边掉眼泪,边把还未弄脏的茶叶收起了,用手打扫完干净的地面,才低着头进了巷子里。
而巷外停着的马车也此时才真正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