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缚少年花子君]花子君把我塞进了尸体里》羊毫

2、第 2 章

　　“嘛，求我办事呢，肯定会有一些代价，具体来讲……”
　　顺棍上的柚木君话还没说完，雫又走了。
　　雫：代价什么的，还是算了算了.jpg
　　“喂——雫可真是无情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柚木君委委屈屈地跟在雫身后，“雫是要回去上课吗？”
　　雫点点头。
　　虽然她没有原身的印象，但是身体上残留的肌肉记忆让她每到一个岔路都自动往习惯的方向拐去。
　　而且之前随着打铃声响起，她有着强烈的冲动要去一个地方：某个教室。
　　那股冲动又恐惧又痛苦，还有点隐秘的欢愉，如砒霜里开出的血蔷薇，让她浑身不舒服。但为了搞清楚状况，还是遵循本能，让身体把她带回了二年一班。
　　进教室时，受到了所有人的瞩目礼——谁叫她迟到了呢。
　　“哇！压力山大。”背后的柚木君探出头来。
　　上课的是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男人，侧分的卷曲刘海下露出光洁的额头，干净的眉眼一丝不苟。颇有诗酒趁年华的风流雅士的气质。
　　大概是那种会被女学生排着队塞情书的人吧。
　　看到他的一瞬间雫的心跳如雷，像是有另一个灵魂在鼓噪，让她不能自已。雫努力压下了那股怪异的感觉。
　　老师沾染了粉末的手指像是霜压的梅枝，梅枝轻摇，霜降，粉笔以一道优美的弧线回归了板槽。
　　他一定练了很多遍。雫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话。就像是政客在宣讲前细细熨叠的高定西装，无数遍排演的抑扬顿挫，感人至深的修辞排比，和当选后不会实现的承诺。
　　他的目光透露出恰到好处关心：“木村同学怎么迟到了？”语气轻松，没有一点点责备，像是个对学生苦衷感同身受的好老师。
　　雫想起自己的老师，一个眼刀横过来然后骂一句还不回座。
　　这可真是温柔地让她不适。
　　雫敷衍地连连鞠躬：“不好意思拉肚子，那我回座位了？”
　　“嗯。”这句鼻子里轻轻哼出的应答让人听不出情绪。
　　雫绕过他，老师却没有避让，雫不得不小心地撇开自己的胳膊，走下讲台，去唯一一个空座。
　　看着两人的举动，柚木君若有所思。
　　桌上只放着一只简单可爱的笔袋，桌洞里虽然有一些课本，但是雫完全搞不清楚该用什么书，黑板上看着是在上国文。
　　左边是个吊儿郎当的男生，桌上除了镜子和发胶什么也没有；右边是个短发的女生，纤细腰背弯出一道优雅的弧度，桌上整整齐齐。
　　女生注意到她的目光，犹豫了一下，把手挪开，让她看清楚了是第几页。
　　“咦，看来雫也不是被所有人讨厌嘛。”柚木君趴在了那女生桌边，似乎在看课本上的东西。
　　雫感激地对她一笑，小声问：“我能看下封面吗？”
　　女生虽然奇怪，但还是把课本翻起，是国文。
　　雫再次露出感谢的笑容，顺便还瞥到了女生的名字，七峰樱。
　　雫的国文课本上密密麻麻做满了笔记，雫翻到了那一页。
　　老师的才情很好，把源氏物语中葵姬难产的那一段文言文讲的动人心弦，也难怪周围的同学脸上都露出了陶醉的神情。尤其是女同学们。
　　除了刚刚对她散发了善意的七峰同学，她听着课，似乎若有所得的样子，但并不露出着迷的笑容。
　　“【下午茶吃点什么好呢】”仗着别人感知不到，柚木君为所欲为，大刺刺就把七峰同学认真做的笔记念了出来。
　　雫扶额闷笑，搞得七峰同学莫名其妙。
　　雫想起以前在咖啡厅吃的甜点，很想推荐给她，于是喃喃自语：“好想吃舒芙蕾啊……”
　　声音特别小，但是足以让旁边的人听见。只见七峰同学的笔锋一顿。
　　柚木君特别配合地把新笔记读了出来：“【那就吃舒芙蕾吧】”
　　雫忍耐的肩膀抖动地更厉害了，害得后座的人踢了踢她椅子提醒她安静点。
　　雫小声道了歉，再把注意力回到课本上。
　　除了正常的笔记之外（其实也不太正常，太多了），上面还时不时出现一个人的名字，拖长了的字尾，有时候还用爱心代替了点，婉约的字迹里透露出少女甜蜜的心事。
　　和月玉明。
　　“这个字在这里起的作用很特别，表现了葵姬对主人的依恋，考试会考喔。之前有类似的考点老师讲过，有人知道吗？让老师看看，哪位同学知道……”
　　雫抬头，恰好捕捉到老师似乎随意的一次扫视。他在雫身上停留了一秒，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在看一片地方，但雫觉得他就是在关注她一个人的反应。
　　学生在长大成人前脆弱又敏感，自卑又自尊，像琵琶上的弦，身居权威的人稍微的弹拨，便不知道怎么反应，只能乖乖发出取悦人的声音。
　　雫低头，无视胸口想回应的冲动。
　　校园传闻她勾引了老师。
　　为什么她觉得是老师在引诱她呢？

　　熬过这堂课，和月老师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耐心解答了几个人的疑问后，婉拒了还举着作业的其他同学，才一脸歉意地离开。
　　雫松了口气。
　　流言蜚语虽然戳心，但目前的核心矛盾是：她是谁，她住在哪里，她接下来要怎么生活（生存？）。
　　目前已有的信息只有她的名字，她昏倒在厕所，昏倒前还召唤了花子君。和不确定是否可靠的肌肉记忆，以及对老师产生的非自我情绪。
　　目前拥有的财产：
　　校服口袋里的手机，有密码无法解锁。
　　书包里翻出来的一串钥匙和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
　　“哇！”柚木君捏捏钱包，好像能感受到里面的巨额钞票，“雫好有钱。”
　　雫有种不幸的预感。看了眼周围人若有若无的八卦视线，果断把钱包塞进了校服内侧口袋，等独处时再仔细清点自己未来的生存基金。
　　免得又有什么她在做爸爸活赚了好多钱的传言。
　　翻遍了书包也没找到跟家庭地址有关的东西。
　　这就很苦恼了。
　　雫叹了口气，在本子上用铅笔写道：“柚木君知道我住在哪里吗？”
　　“咦？”柚木君困惑地在空中翻了个身，“雫不知道自己住哪里？”
　　雫解释了一下自己莫名昏倒在厕所的事情，出于谨慎，她没有说出壳子已经换芯的实情，而是表示自己好像出现了认知失调。她记得很多事情，但也不记得很多事情。
　　跟鬼说自己鬼上身了什么的……总觉得不太对。
　　柚木君嘟着嘴皱着眉头，好像很难办的样子。
　　这家伙比她矮，只有国中生的样子，故作可爱的样子……确实很可爱。雫忍不住分了下心。如果爸爸妈妈再生一个的话，会是这样的弟弟吗？
　　说起来她还没问过他的年纪，如果真的是昭和时代的幽灵……雫抚了抚胳膊上瞬间立起来的鸡皮疙瘩。
　　“这算是求花子君的事情吗？”柚木君像是注意到这是她的痛点，摆起了架子，“要代价的哦！”
　　似乎怪异界也有自己特定的法则，雫转着笔，然后写下了几问：
　　【我可以请求花子君做几件事？花子君的能力范围？】
　　“理论上，只能许一个愿望。毕竟不能滥用职权嘛。能力范围，嗯～看心情～”
　　【代价如何衡量？】
　　“我想要的东西。童叟无欺，价格公道，花子君可不是唯利是图的奸商，有好好在工作呢！”
　　两个问题下来，雫察觉花子君是个职权范围很广且自由的位置。——听上去就像是机关系统里容易滋生腐败的职位。怪异界会有监督部门吗？
　　虽然有诸多不解之处，雫决定先按下好奇心，着眼于切身利益。
　　【柚木君可以出于自身的意志而非花子君的职位帮助他人吗？】
　　柚木君无语了一会儿，说：“雫真狡猾。”
　　雫的眼睛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柚木君挠着头侧目。
　　嘛，走关系这种事情，古今中外都不例外。怪异界么，她猜也是。
　　【有怪异百科全书这种东西吗？】
　　最后一问引起了柚木君清脆的笑声。
　　“有吗……嗯，应该算有吧。”他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回答，“不过不是你们通常意义上的‘书’。”
　　“以后有机会介绍给你。”
　　见柚木君没有细说的意思，雫便继续提问了下去。
　　【我想请柚木普君帮助我搞清楚家庭地址。】
　　她写了柚木同学的全名，而不是花子君。
　　柚木君明白了她的意思，作为难状。
　　雫想了想，补充：【只要你希望，我随时可以陪你聊天。】
　　柚木君笑嘻嘻。
　　【作为朋友。】
　　柚木君的笑意显得有点落寞起来。
　　雫心一凉，难道说错话了？
　　但紧接一声“好呀。”安抚了雫。柚木君的回答清脆有力，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柚木君是昭和时代出生的吗？生日是什么时候？】
　　柚木君作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雫为什么想知道？难道想送我生日礼物吗？哎呀，不用这么客气～”
　　【在想是该尊称您为柚木大叔还是柚木老爷爷。】
　　柚木君石化裂开。
　　雫拍桌哈哈大笑，引得不明真相的周遭同学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