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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雫醒过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被歹徒绑架了。
毕竟任谁发现自己昏倒在陌生的地方，都不会觉得这很正常。但她的手脚没有被束缚，这个地方也无人看守，甚至还干净美观地不像一个牢笼……
鼻尖淡淡的氨水味和消毒水味提醒着她，这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女厕。
雫头痛欲裂地扶着墙壁站起来，发昏的脑袋里闪过无数碎片，一个脸上贴符的少年形象恍惚消逝。
那是谁？是他把她带到这里的吗？
她缓缓走到镜子前，却在抬头的一瞬间愕然。
这不是她。
镜子里这个女孩有着精心打理的长发，刘海蓬松地恰到好处，细腻如白瓷般地额下描着两道温柔的弯眉，下垂眼乖顺极了。惹人怜爱的宠物，忍不住想勒在怀里蹂躏。
她冷静了一下，几种结论在闹钟声依次显现：整蛊节目？认知失调？记忆紊乱？灵魂穿越？
基于自己正在条理清晰地逻辑分析，她觉得自己肯定不是在做梦。
打量着眼前这个虞美人一样的姑娘，雫此刻却忍不住头疼：这幅样子怎么看上去那么好欺负？
刘海碰到了眼睫毛，她不适应地想把头发捋起来，才发现手上还拿着把刀。
这是把菜刀，又短又矮，看上去就像是日常厨房里切青椒的刀，上面还蚀刻了“TOJIRO”的品牌名。这是就算年轻女孩也能轻松使用的冻肉刀，刀刃可以轻易划进砧板上鲈鱼的侧腹，剔骨。
或者用来杀人。
雫盯着上面干涸暗红的血液凝块，不由得冒出这个可怕的念头。
她低头打量这幅陌生的躯体，除了一直瘫倒导致的手脚发软，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对着镜子又检查了前月匈后背，她可以打99%的包票：这血不是她的。
正值她思索之际，一个身影从她斜后方的入口飘了进来。
雫从镜子里瞥到了来人，却来不及藏起手中的凶器，只能若无其事地缓缓把右手收到怀里，再用左手装模作样地整理头发，目不斜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但下一秒她惊讶地差点把怀里的刀掉了出来。
这是个男生，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过时昭和风制服，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戴着个学生帽，脸上贴着字条，上面用黑色毛笔写了“封”。
雫用余光快速地打量了周围一圈，确认是女厕无误，才继续气定神闲地站着假装整理仪容。
这男生毫不避讳地用两只滴溜溜的黑眼珠打量她。
雫不知道是该和他对视，呵斥一声死变态，还是假装什么也没看到。毕竟……万一人家只是长得像男生顺便再搞个cosplay呢？
说起来，这样的校服感觉只在古早剧集里见过，要不就是历史课本上，昭和四十几年时，学生运动配图上的那些男生。
不过这家伙的眼神还真是没礼貌啊。像把她当做鱼缸里的金鱼在观察。一会飘到左手边，一会飘到右手边，嘴角还挂着色/色的笑容……
不对！他在飘！
看到少年翘起在空中的双脚，雫的瞳孔猛缩，这下刀子彻底拿不住了，哐嘡一声掉落在瓷砖上，金属与陶瓷撞击的声音在厕所里尖叫着，就像拉起了警报。
一时间，雫不知道该捡起刀，戳进不知道能否受伤的幽灵里，还是该提腿飞奔出这个灵异厕所。
结果一犹豫还和幽灵对上眼了。
只见那少年开心地笑了：“什么呀，原来你看得见我。”
话音还没落，雫撒腿就跑。
“跑这么快干嘛？我虽然是怪异，但我对活人很好的！”少年不满地嘟嘟囔囔，捡起地上的刀，“你和我一样都有把刀呢……”
雫闷头往外冲，本以为会是什么灵异学校，没想到这是所再正常不过的中学。
正午艳阳，人声鼎沸，操场上还有人在踢足球，空气里弥漫着午后甜蜜的气息。
她不由放慢了脚步，路过的每个人好像都认识她，或肆无忌惮，或遮遮掩掩，关注的目光之多刺的她无法忽视。
看来自己是个校园“名人”。雫断定，然后扫到学生们脸上鄙夷的神情。是坏的那种。她补充。
首要之急，需要搞清楚自己是谁。
她随手拦住一个落单的女孩：“我是谁？”
那女孩有些恼火，后退了一步，像是在避开什么污秽：“你有病吗？别靠近我！我可不会勾引自己的老师！”
啧。好大一口锅。
“那你肯定知道我的名字咯？”
女孩左躲右躲，却还是被雫压到了墙角。
她恨恨：“木村雫，你想干嘛？”
喔，和她名字一样啊。她也叫雫。真省事。
“这里是哪里？”
“……”女孩一脸崩溃的问号。
“我是说，这所学校叫什么？在哪里？”
妹子的眼神像在看精神病人，还有点害怕。因为害怕而语速变得极快：“这里是海鸥中学，在东京xxx。我要走了！”说着她恶狠狠地撞开了雫。
雫道了声谢。
也不知道她听没听到，反正就逃了。
难道是情杀？她想起自己丢在厕所的那把凶器，马上觉得脑仁疼了起来。如果扯上什么人命，她还不如直接……算了，还是活着好。
“Hello，这是你丢的东西。”突然她眼前窜出一个黑色身影。
是那少年！雫下意识地战术后退，顺带瞟了眼晃眼的正午阳光。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鬼？！为什么还可以在太阳下随便活动！
“呐，这是你落下的刀。”
雫断然否认：“这不是我的。”说着她转身又要逃，结果少年一个下潜，穿过她脚下的地板，从她还没站稳的脚尖跃起，拦住了她。再来一遍还是如此，仿佛复刻了刚刚她对女孩所做的一切。
雫怀疑他在边上进行了观摩学习。
雫盯着他半透明的身姿，穿鬼而过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来见我的人都有所求，怎么你看见我就想跑呢？”
“因为你是鬼。”
“我是怪异，不伤人的那种。”他认真地纠正。
说着他掏出怀里的刀，猛地刺向雫。
雫顿时僵住了，下意识得用手去挡，没挡住。
那一瞬，她眼中的世界放慢了节奏，午后的暖风拂面，刀刺进身体，没有感觉。紧接着是他握刀的手，也毫无阻碍的进入她的身体。
雫瞪大了眼睛，目光从手移到了面前逐渐放大的少年的面孔。
太近了。
近的她觉得这天气的风怎么跟热浪似的，把一切都舔舐得发烫。
近到她可以看见少年剪的层次不齐的碎发，被压在复古的学生帽下，圆圆的眼睛让她想起以前投喂过的小野猫。
每次路过都会缠上她的脚踝，然后跌倒在地碰瓷。在她“不得不”交出被勒索的猫粮后，又黏人地喵喵叫表示感谢。
她最后把小野猫捡回了家。
为什么她会想起那只小野猫呢？
少年的瞳仁里印出她惊愕的样子。
咦，鬼的眼睛也能倒映出人吗？
啊，真是可爱。
唔，为什么要面对面穿过……
胡思乱想中他整个人就从她身上穿过去了。
茫然、懊恼，雫的面孔一波三折，最后归于平静。没人注意到她绯红的耳尖。
“木村同学？”少年在她面前挥手招魂。
雫抿着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确实你目前无法伤害我。”
“嗯嗯～”
“那我们的确可以进行一下……那个，会谈，沟通。”
“嗯嗯～”
她胡乱地扫掉不重要的思绪，整理着线索，问道：“你说我是有所求才会看见你，可每个人都有所求，那怎么其他人看不见你？”
很明显，她现在已经被其他学生当成自言自语的怪胎了。
“要进行仪式才能看见我呀。”少年飘来荡去地解释，“首先，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厕所，而你恰好走进我的厕所；厕所里有这么多的隔间，你却偏偏敲响了第三间。缘分的事情……”
雫下意识地接着道：“‘缘分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于微弱的巧合之中……’”
少年惊喜地飘到她面前，凑近：“呀！你也看过学校组织的电影吗？”
没人不知道卡萨布兰卡。昭和少年和令和少女当然也不例外。
“那你为什么不把下面的说完？”少年饶有兴致地调侃，语调划过一丝狡黠，“难道是因为……你爱上帅气的我了？”
雫给了他一个白眼，一本正经地发问：“那我求了你什么？”
“唔……受到召唤我不就紧赶慢赶，赶到我的事务所——女厕了嘛，结果刚见面你就吓跑了。”少年可怜巴巴地说道。
原来还没许愿，太好了。雫干咳两声：“既然如此，我们就一拍两散吧！”
“诶！不要嘛！”
“人鬼殊途。”
“好不容易有个（活）人可以和我说说话……”
“再见！”
“木村同学～雫酱～”
“……”
一开始不管她往哪里走，少年都会跟上来，叫一声她的名字。但后来上课铃声起，她才发觉少年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回头看，空荡荡的走廊没有一个人，尽头一个黑影渐渐融进空气里，化进阳光里。悬浮的细尘微粒做着无序杂乱的布朗运动。
她突然想起她连少年的名字都不知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
没人回答。
尘埃重重地落下。
雫在原地踢了踢脚尖，踌躇地踱着步，慢慢转身，垂下眼睛。
“Boom！”
少年倒挂着出现，刹不住脚的雫差点撞到他鼻子。
见他一副吓到她特别开心的样子，雫忍不住一拳挥了过去，可惜，碰不到他。
“哇～雫好生气的样子呢。”少年装模作样地躲了一下，开心地眯起眼睛，拉长了音调，然后食指拇指对在一起扭来扭去，道，“刚刚是不是觉得好伤心好伤心呢？是不是有一点想我了？”
活像碰瓷的小野猫。
望着上窜下跳的少年，雫深吸一口气。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咦，你召唤我的时候应该知道的吧？‘花子～花子～你在吗？’”
雫皱起眉头：“花子……是女生的名字吧？”
“嗯说来话长，其实我是第三代花子。花子其实更像是个职位……”说这，少年在嘴前竖起食指。
“总之，喊我花子就可以了。”
“花子……君？”雫迟疑地称呼道，然后摇摇头，“你说这是个职位，那你的本名是什么？”
少年嘻嘻笑着说：“没关系，就叫我花子君好啦！”
雫望着他玩世不恭的笑容，歪歪头，思考了一下，反省自己是不是问的不够正式，于是朝他伸出手：“虽然你已经知道了……不过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额……雫。大概，高中生。志愿是考东大，以后想当政治家。你呢？”
少年勾起的唇角顿住，那是出乎意料的命运之手把营业的面具打落在地，暴露了真面目的怪异第一次展现了笑容。
“我叫普，柚木普。”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