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叶一可

14、第 14 章

　　第十四章
　　所幸周末在家喝了几副药，夏袁又觉得活过来，夏爸还主动承担每天给她送药在学校喝，说不开心也是假的。夏袁觉得自己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好像面对陈泽也没有那么可怕了。就像自己，情绪也是反反复复不受控制，何况陈泽呢？还不能允许他对自己不待见吗？他对自己冷酷，是不是说明他不是放下过去，而是等自己去给他道歉呢？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尝试，就这样结束，何苦还要开始那一遭去打扰他呢？不上也机缘巧合的上了，那就继续上吧？
　　说服了自己的夏袁，再遇到陈泽的时候，不再躲，反而坦坦荡荡对他笑，以为会惊到他，或者惹他不高兴。意外的是，陈泽除了第一次会别开头之后，其余时候都是定定的回视，哪怕是正在和别人说话，也面无表情回视，直到视线被外界阻断。
　　夏袁跟打了鸡血一样，见到他更变本加厉的傻笑。说不清楚和他对视是害怕还是激动，但每次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一接触到他的目光，膝盖就发软到想跪下，但心脏又不受控往嗓子眼冲击，两力互相制衡，愣是撑得夏袁提胸抬头的咧嘴笑。
　　文燕没眼看的强制把她转向看不到陈泽的地方，拍着她脸试图唤醒已经宕机的某人，“大姐！能不能不要毁我当初男神女神的形象啊！现在跟花痴有什么区别！”
　　不知是后知后觉认可自己犯傻，还是被拍到三叉神经，夏袁也有点恼，“生理反应我有什么办法！别说的你多常见我俩一起的样子，我这当事人怎么不知道！我可是分手都没碰到过对方的人！”
　　文燕短暂错愕一下，“不是，你们真的手都没牵过？抱呢？”夏袁回以幽怨的眼神，“那你岂不是亏大发了？后面的虽然日子短，但人家好歹摸过，说不定还亲过……啊，好像亏大发的是学长耶，如果他都不喜欢后面那些女生，不就等于送上门给人揩油？”夏袁哭笑不得，虽然没有吃醋的立场，还是有被隔空醋到了。“你俩白开水成这样还能闹的人尽皆知？学长他妈妈还闹去校长室？”夏袁愣住了，文燕看她表情不可置信道，“你失忆了？”
　　“我失忆了？啊呸，我真不知道，我那时还纳闷，班主任为什么突然找我谈话？而且那么精准知道我和谁早恋……”
　　用文燕的话讲，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传出好几个版本。版本一：陈妈妈是非常气势汹汹的冲去校长室，质问为何常年三好学生的乖儿子，会被人打电话到家里来指责他早恋，她要找出毁她乖儿子名誉的罪魁祸首。版本二：陈妈妈到校长室，叫来陈泽和陈泽班主任，三方对话想要找出所谓的“女友”是谁，共同发力扼杀在摇篮里。版本三 ：“女友”被陈妈妈抓到校长室和陈泽对峙。但无论哪个版本，据说陈泽都是坚决否认也不供出谁是女友。
　　夏袁相信陈泽是这样的，他天生有大哥哥保护人的姿态，夏袁见过在学校，他干涉男生调戏或者欺负女生的举动。当时夏袁和同学关系也不好，难怪没人告诉她，但有人告诉了班主任，所以班主任找自己问话。应该是没有直接证据，于是单单吓唬夏袁又没有追究。其实当时的班主任也是知道夏袁被排挤的，夏袁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但记得女生们被班主任叫去聊天后，回来怒气冲冲嫌弃她打小报告，其中一个差点动手打她，被理智一点的拉住说打了有伤，她再去找老师就坐实这件事了。夏袁庆幸逃过一劫，事后觉得温暖又无奈班主任给自己帮了倒忙。
　　自以为很隐蔽的举动，原来是引人瞩目的。听着别人把自己的记忆补满，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和悲伤，百感交集。
　　文燕第一次碰见他们的时候，就是夏袁第一次帮同学送一封情书那次。文燕正好就在他们身后，她看见夏袁后来居上，趁经过陈泽身边快速把情书塞进他手里就跑走，而陈泽似乎是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定住脚，压根没接住那情书，看着夏袁欢快的背影半晌才弯下腰去捡，当时就靠着墙打开了信纸看，看完还爆了一句国粹骂自己。当时文燕就有点好奇，这个女生好特别，学长的反应也让人意外觉得有点可爱，信里写了什么让他是这个反应？但也仅此而已，只是奇怪的缘分多了，文燕才会渐渐上瘾一样去留意。
　　“他骂什么了？”
　　“我?傻x了……”
　　夏袁想，他是不是被吓到了？当时记得是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本来也是奔着趁昏暗捉弄一下他的心思，只是没想到自己离他近之后也变得紧张了，只想赶紧拉开距离。难道自己那时候就喜欢他了？而不是在一起之后……
　　后来文燕会在食堂通向宿舍楼群的路上见到他们聊天，陈泽总是很随意的靠着墙或者栏杆看着夏袁，而夏袁总拘谨站在他对面保持距离，哪怕中间隔着个垃圾桶。文燕想，他们是在一起了吗？看着像似男的接受了，女的反而害羞起来。后来某天又同样地方碰见，另一个女生和陈泽在那个位置，只是他却心不在焉偶尔抬眼看看女生，女生佩佩而谈。文燕想是之前的女生被拒绝了吗？此处文燕省略了曾经自己脑补的各种三角四角连环大戏……
　　直到有次体育课，文燕无意中发现自己和陈泽体育课是同一时间，顺着他上课时频频注目的方向，她看见了夏袁。为了验证是巧合，她每次上体育课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陈泽的目光。因为陈泽总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个，想不留意都不行，只要找到陈泽就能随着陈泽目光找到人群瘦弱的显眼的夏袁。有一次，文燕还看见陈泽忽然像受到什么惊吓往前冲了两步又停下来，顺他目光看过去，文燕看见小透明自己一个人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还对周围看热闹的人笑嘻嘻说“没事没事”。
　　夏袁哭笑不得打断并解释，她那次是被球砸晕了好么，走路上好好的，突然迎头正中一球，她瞬间就躺地上了，那时自己最怕被瞩目，才赶紧说的没事，想立刻淡出人群的视线。哪顾得了别的，没想到那么糗的一幕居然被陈泽看到过。
　　那时文燕想，那么多次都是陈泽单方面看向女生，现在着急了也不敢上前，难道是女生在生他气？他正在想办法求和吗？顿时觉得这个女生很酷，得学长青睐，特别想要多了解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果然没多久，文燕看见陈泽居然站在女生宿舍楼下，递给某女生什么东西，并说了：“麻烦你帮我交给夏袁可以吗？”女生迟疑一下，甜甜笑回应没问题，陈泽才火烧屁股那样离开。文燕想，那是要转交给女生的求和信吧？她就叫夏yuan？
　　听到这，夏袁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是真的，她从没有在室友或同学那收到陈泽的东西。那么，陈泽又知不知道呢？他是知道，才改成另一个学长帮忙送信吗？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
　　学校的教学楼从高空俯视呈“廿”字型，操场就在“廿”字正上方，当时文燕所在教室和夏袁成L字型，站在教室的落地窗边，四楼的文燕看着下方的操场。在全部人都做同一个动作时，有人做的不一样会特别突兀，那刹那，文燕看见借弯腰动作，挥手的陈泽，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是五楼夏袁的教室，夏袁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阳光下清晰可见的夏袁，楞楞地迟疑一会才挥手回应。
　　夏袁记得这个，后来这个成了他俩之间碰面的一种方式，没有特意约定，却总是心有灵犀一样，交替着不去做操，在教室里看对方做操。
　　让文燕觉得陈泽就是非夏袁莫属，是有次跟着老师，到夏袁所在班级附近。一眼看见楼上喝着汽水的陈泽，而目光所到之处，就是正在班级门口和男生们打成一片的夏袁。文燕看着汽水罐子悄悄在陈泽手里扭曲变形，文燕暗暗焦急，这醋劲怕小透明女生被兴师问罪。谁知道，一游戏毕，夏袁欢呼跳起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陈泽，立马兴奋的挥挥手，文燕再看向陈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汽水罐子藏了起来，一脸被灌了迷魂汤的傻笑。文燕想，这就是传说中的耙耳朵吗？
　　夏袁笑了，那时候自己没有女生朋友，天天和男同学打闹，在教室走廊玩跳绳，玩卡牌，玩弹瓶盖，忘乎所以时难免会有肢体接触 ，甚至会摔一起，不知道陈泽在楼上看到多少次，反正有次夏袁看见陈泽的时候，正拽着某男生手臂在抢卡牌，夏袁第一次看到陈泽那样的神色，忽的有点害怕又有点心虚的躲回教室。午饭过后就被陈泽逮着，但却一脸委屈的说：“我不喜欢你和男生那么要好。”
　　夏袁第一反应是很不厚道的咯咯直笑，实在是觉得他太可爱，好像在问“你能不能给颗糖我吃”的表情，他在自己面前展露这一面真的太新鲜了，也被他打翻醋瓶的样子甜到不要不要的，“对不起，下次我注意，哎呀，这说明他们在我眼里不是男的啦……哎呀，好像在骂人，我的意思是我跟他们就是好兄弟……哎呀，好像在骂自己。”夏袁记得最后陈泽就被自己这样胡说八道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