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叶一可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人好像就是这样，自己没在意的事，就不会留意别人是否同样不在意。
　　大概是在夏袁转学前，有一天陈泽特意跑到女生宿舍，同宿舍的小女生居然也破天荒递话叫她出去，说陈泽找她。
　　夏袁满怀惊喜的冲出去，见到是他郁郁寡欢的脸，她问了好几次，陈泽才踌躇着问：“你们班的女生说，其实你喜欢很多人？”
　　夏袁是真的没听懂，反问了句什么？
　　“她们说……你和很多男生都很要好？是真的吗？”
　　夏袁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的哦了一声。
　　陈泽终于皱眉，“她们说你脚踏几条船！有好几个男朋友！”
　　夏袁不知道自己回应了什么表情，震惊是少不了，她第一次见这样的陈泽。他动气了，但不知道是对谁。但当她看见陈泽看到她表情时，他脸上是懊恼是不知所措是后悔的表情，所以夏袁本能的不忍再给他任何脸色，记得自己还是努力的笑笑说，“不是真的。”
　　她记得陈泽立刻说了，“对不起，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我不会再听信别人说的。”
　　夏袁努力微笑点点头，目送他垂头丧气的离开，甚至看不到他之后，自己还几次回头觉得他会不会突然跑回来？可是他跑回来又为了什么呢？她只记得自己回去后独自伤心很久，她气陈泽怎么可以不相信自己，跑到自己面前来质问呢？也气自己怎么没有当面把气撒回去？却没去想过陈泽，他那时被女生们挑拨过几次？天之骄子的他为什么会这么不安？她又为陈泽做过什么呢？
　　他明明问出口就后悔了，可还是憋不住当面要一句肯定的回答。
　　夏袁低下头，忽然觉得这一下比任何时候都感到委屈难过，不是替自己，而是替陈泽，其实陈泽也就那么一次看似做了伤害她的事，认识四年里也就那么一次。
　　夏袁忽然很想见到他，和他说话。脑充血一口气跑到他班级门口，班上一张张好奇打量她的脸里，没有陈泽。喘息渐渐平复，夏袁忽然有点后怕的往回走，走着又不甘心，怕是下次再没有这样冲过来的勇气，可是有勇气又如何呢？要说什么呢？
　　走回到楼梯口，碰到追上来的文燕上气不接下气道：“哇啊塞……你这么，能跑……我还以为，要跳楼……我去，你怕什么……都来了，上啊！”
　　“他不在。”
　　“……”文燕给自己顺着气，顺道坐在楼梯口，也不让夏袁走，一副除非从她尸体跨过去，否则今天没的怂。
　　夏袁哭笑不得，走下两阶楼梯尝试拉文燕站起来，“我是来负荆请罪，不是兴师问罪，这样气势汹汹闹哪样？”夏袁拉着文燕撒起娇，“哎呀，我就一下色令智昏还不行么，咱们回去从长计议！”
　　当夏袁感觉身后开始有人陆续上楼，文燕终于顺着夏袁站起来，一边手抓着夏袁，又一边手使劲推了一把。夏袁疑惑又惊惶甩开文燕的手，怕把文燕拽倒摔下楼梯，又条件反射捂起脸倦缩起来。明明是短短的一瞬，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嘭的一声，预想的疼痛没有发生，只是结实砸在后面上楼的人身上。夏袁获救般后仰抬下巴看上去，漂亮的下额，忽然心脏炸开似的砰砰作响，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后面胸膛的。很奇怪，明明没有这个角度看过陈泽，明明没有如此闻到过陈泽的气息，可是夏袁就知道这是他。后知后觉的颤抖爬满整个脊柱，分不清是腰上那双手带来的，还是惊吓带来的，夏袁脸涨红的像酒精上头一样。
　　倒是文燕确认夏袁安好后，有惊无险后的乖相，看着他们前后相依，甜笑一鞠躬，“啊，学长好。”
　　夏袁一脸要死的样子，没忍住又捂上脸，站稳后退到一边，死死贴着墙，囔囔道：“对、对不起……”
　　文燕恨铁不成钢的掐了她一把，“学长，她估计吓坏了，应该是想谢谢学长的，她请学长吃饭？”
　　夏袁没忍住从指缝中抬眼看文燕，“才刚吃完……”不带你这么赶鸭子上架的呀。
　　文燕单单只拦截陈泽，陈泽示意后面的人先走，顺势和夏袁贴着站，沉默看着她们僵持。忽然转头问，“是要请我吃饭吗？”那一瞬间，夏袁仿佛回到初认识陈泽的时候，有点恍惚，如果一切是从这里开始，该多好呀……
　　看到松开指缝张嘴定住的夏袁，又补多一句话，“我问你。”意思在旁边干着急的文燕不能替夏袁回答。
　　夏袁迟缓的点了点头，大概是被自己手掌温度熏的有点眼眶发烫，又用力猛点点头，混乱中失去了语言功能。
　　陈泽微微点头，像思考又像是被夏袁传染跟着点头，“好，今晚晚自习后，食堂见。”
　　顺利来的太突然，当陈泽抬脚要走的时候，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文燕还在下意识拦着陈泽，与陈泽平视了几秒才意识到让开。
　　文燕兴奋的像给夏袁备考一样，唠叨着她晚上见到陈泽应该怎么说怎么做，可惜夏袁从陈泽说答应后就意识混沌，半句没听进去。怀揣着忐忑的心，下了晚自习就被文燕飞奔着拽去了食堂。穿过没有灯的小树林，夏袁被食堂的白光灯晃的心率飙升，忐忑看了一圈没有陈泽的影子，又慢慢冷静下来。
　　“人呢？不会忘记了吧？”文燕拉着夏袁又从食堂的外面走了一圈，从一个侧门到另一个侧门再到正门，“可能他们还没下课？没事没事，我陪你在这等，咱们等到寝室关灯！不行的话，明天我再去找他给你问问！”
　　原本沮丧的夏袁被文燕这积极性弄得欲哭无泪，“你怎么比我还着急。”默默跟着文燕在食堂外绕圈，经过门就顺势往里头张望新面孔里有没有陈泽。
　　“还不是你们磨磨唧唧！就这个速度，他大学毕业你八字都没一撇！不然用得着我这太监急吗？”文燕振振有词，忽然拽紧夏袁指着食堂正门台阶前的人，“是不是他？他来了！？哦耶！”
　　貌似听见文燕大呼小叫，陈泽转头确认后，经过正门走了过来。夏袁过了很久很久很久都记得这天，明明是欣喜万分的，可是视线全程盯着地上陈泽被灯光拉长缩短的影子，忽略了当时他的神情，只觉得走向自己的影子，有种电影里别样的浪漫。
　　等意识回笼的时候，陈泽和夏袁已经站在没有路灯的小树林里，身边静悄悄的，文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只剩他两和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在夏袁斜前方一步的位置，陈泽忽然说：“……我觉得自己拒绝态度很明确了。”
　　“咯吱”明明踩的是树枝，夏袁却觉得喉咙有点疼。
　　“有什么话，你现在说清楚。不要再引起我注意。”
　　说不清楚啊，我想和你说对不起，可是不是为了得到你原谅，只是真的想弥补对你的伤害。也不想把分手的原因告诉你，好像在逼迫你原谅或理解过去，让你吞下曾经发生的事。只希望我俩能再在一起是因为纯粹的喜欢也适合，不能在一起也愿你顺遂喜乐，以后找一天风和日丽或许可以说说过去。
　　看着陈泽黑蒙蒙的脸，分辨不出五官，夏袁一阵慌乱，脚腕一软顿时失去重心，夏袁自己还没反应过来，黑暗！中就被人抓紧了手掌，拽直了身子又站稳了。
　　“……”两人似乎因为第一次肢体接触，又似乎因为目前不应该有这样的接触，双双僵住了。随着热感传达到大脑，夏袁突然就是想哭，于是也真的没忍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
　　陈泽或许才反应过来，或许眼泪刺激了他，猛的甩开那手退后几步。 “当初为什么分手？我问你考虑好了吗？你自己怎么说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夏袁原本无声的掉泪，随着发声抑制不住抽泣开来。
　　“……哭什么……人家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夏袁努力平息自己，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对你好……不是想要烦你……你让我帮你追其他人，我也可以的。”
　　“……追人我不自己去让别人去，怕是病的不轻！”
　　夏袁听出陈泽气结的语气，“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对于过去的事表达深刻的歉意。”
　　“没看出来！反倒像来故意气我……”这回夏袁似乎适应黑暗，看见陈泽的脸。人的表情真神奇，为什么我就能看出他这个表情是郁闷呢？而且好奇怪，明明眉眼英气十足，下颚线分明的人，为什么生气了，有种小河豚的即视感呢？夏袁沉浸在描绘陈泽的轮廓里，忽感一边脸被提溜起来，“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捏刷森么啦（你说什么了？）”夏袁不敢反抗的，口齿不清的问。
　　陈泽叹口气，松了手，转身往树林外走，“算了，我回去了。”
　　“诶，我不是故意不听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夏袁赶紧追上去，“现在你是老大，你说什么是什么！我绝对骂不还口！”无论她说什么，陈泽就在前面静静的走，“那……不吃宵夜了？”
　　“气饱了！”夏袁不敢吭气了，过了一会陈泽看向她，“你饿？”
　　夏袁吓得头摇的拨浪鼓一样，又想到前因后果立马补充，“说好要请你吃饭嘛……”想道那个怀抱，夏袁忍不住开始头脑发热，嘴角正想勾起，听见陈泽的声音适时阻断她的思绪。
　　“换谁摔下来我也要接的，后面的人是无辜的。”
　　……听到没听到没，夏袁你别自作多情！你是来报恩的，千万做好本分，其他不要多想！
　　夏袁拉回心猿意马的小人，不断给小人洗脑。
　　“你还有事吗？”陈泽忽然一个刹停转身问。
　　“呃？”专注洗脑的夏袁直直往陈泽胸口撞。
　　陈泽皱眉捂着胸口侧身，示意夏袁抬头看，“前面是男生宿舍！”
　　真的活久见，第一次见到如此高频生气的陈泽，怎么还有点道不清说不明的小雀跃？
　　夏袁一边自我疑惑一边伸手哈腰往后退，示意自己不追过去让陈泽快回去。陈泽却停在原地眯了眯眼睛，好一会貌似哼了一声快步回了宿舍。
　　哼？又怎么了？噢，是不是怪我忘了问他在气什么？
　　夏袁短短半小时大脑和心脏过山车一样上下左右还360度转了几圈，她觉得自己能安稳走回宿舍已经是人生巅峰了。后面文燕恨铁不成钢的痛骂她，错失了那么好的机会，就应该在小树林先把他扑倒亲一顿。文燕说的机会她不在乎，唯一有点小遗憾忘记问他新的联系方式了。
　　啊……莫非他在气我没有问他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