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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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贝罗特医生用手帕擦了擦汗，“我都忘了，还有一个病人也要让出病床。”
霍莉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是谁了。
“埃德蒙.乔斯达，他也要离开病床。”
即使是意料之中的结果，霍莉的脸色还是在瞬间就变得苍白。
但有一个人的反应比霍莉大多了。
“你是指……我儿子要这样去等死吗。”
埃德蒙的母亲来了。
“是的。”贝罗特医生面部表情依旧毫无波澜。
那位老夫人听了后，眼珠子快要瞪出眼眶，她举起蜡黄的手，指着贝罗特医生嘴唇哆嗦着说到：“你……你……你要让我的儿子为别人送死！”
“一切都冲我来吧。”这时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利、利威尔兵长！”贝罗特有些吃惊，“您、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这里为什么迟迟不能让出病床。”利威尔斜站在门口，开口说到。“不过貌似我已经找到原因了。”
“兵长好。”温蒂、霍莉还有苏菲原地立正，通通举起手来行了个军礼。
“你口中的那个人，是我的部下。”利威尔走到苏菲的面前，继续说到，“是我要让医院竭尽全力救治他的。”
“所以说，是你要害死我的儿子？”
“对，是我。”利威尔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说话的方式有多么柔和。
那位老妇人就像一头愤怒的公牛一样冲过去，狠狠地对着利威尔拳打脚踢。她边哭喊这边打利威尔，像是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哭出，把这一辈子的力气都在此刻用尽。过不了多久，利威尔的身上就出现了指甲印和淤青
有些人想要拦住苏菲。但他们都被利威尔给狠狠地推开了。
“请住手吧，阿姨！”霍莉抓住埃德蒙母亲的手腕想要制止她，但在她抓住手腕的时候，。霍莉的心就像被狠狠的挖掉了一块。
她感受到了，那满是补丁的粗布衣服下的瘦骨嶙峋。
“都给我退到一边去。”霍莉对上了利威尔充满煞气的眼睛。他头发乱蓬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别给我碍事。”
埃德蒙的母亲喘了几口气，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每一拳都传出了一声闷响，每一脚她都用尽全力踢过去。每一声闷响，霍莉的心就像是被一把钝刀绞过一样难受，
而人类最强，却像静止不动的雕塑一样，面不改色的承受着这些攻击。
快住手啊！
求求你，别打了。
霍莉忍不住了，她不顾周围的人的劝阻，冲到埃德蒙面前对他的脸就是一阵乱拍。
你倒是给我醒醒啊！
你母亲在这里为你痛哭流涕呢。
埃德蒙，你不是很爱你母亲吗？
“咱做个人行吗，埃德蒙！”霍莉抓起身旁的水杯就想往埃德蒙的脸上泼水。
“别……别打了……”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来，声音虽然很小，但足以让那位老妇人停止全部的进攻。
“儿子啊……”说完，老妇人就伏在床边嚎啕大哭。
“你终于醒了。”霍莉一脸释然，浑身上下就和脱节了一般，瘫倒在地上。
“啊，是啊……”埃德蒙得声音依旧有气无力，甚至还能听到喉咙带着血喘息的声音。
“霍莉，你出去一下行吗。”
“我想和他们说几句话。”
*
霍莉在病房外头待着，她不知道埃德蒙和他们说了什么，她先是听见了反对声、打骂声、最后是痛苦声。接着房门被推开了，出来的是埃德蒙的母亲，她眼睛红肿的看了霍莉一眼，用着沙哑的嗓音说道。
“不要让我的儿子失望啊，小姑娘。”
这是什么意思？但霍莉马上看到出了房门的贝罗特医生，以及……扛着埃德蒙的利威尔兵长！
“别给我傻愣在哪里。”利威尔的声音里有些焦急，“快和我一起上马。”
就这样，当时的人们看到了一幅奇怪的画面：两匹马并行奔跑，骑着马的人一个浑身是血，一个衣衫凌乱、头发乱蓬。其中一匹马的马背上还趴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霍莉边策马扬鞭边问到。
“北部的一座山……”埃德蒙这时回答了霍莉的话。“我一直很想过去那里，这……算是我死前的最后一个心愿了。”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霍莉大声的吼了回去，“你既然能从昏迷中苏醒，那说不定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也许吧……”埃德蒙微笑着，“先去那座山吧。”
“好。”
到了那座山。
“这……这山也太高了吧！”霍莉诧异的问着埃德蒙,“你真的是要登顶吗？”
“必须登顶！”埃德蒙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就算是只剩一个脑袋也要上去。”
“那我来……”霍莉刚想背起埃德蒙，就看到利威尔比她先快了一步，将埃德蒙背起。
“要不还是我来背吧，兵长。”不是霍莉想背，而是……被兵长背起来的埃德蒙脚掌快要全接触到地面了。
“你先看看自己的体力能不能坚持到山顶再和我说这些话，”利威尔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下埃德蒙的脚，然后整张脸瞬间拉黑。最后他语气冷冽的说：“快走！”
霍莉觉得自己要完了。
这条山路并不是那么好走，在天黑的时候，霍莉他们才刚走到整座山的三分之一处。
“呼、还没到吗？”霍莉此刻已经满头大汗，喘气不匀了。
“继续。”利威尔到没出多少汗，但从他的话语中也能听出他呼吸略微有些急促，“我口袋里有一盒火柴，你帮我取出来，然后找一些树枝做一个火把。”
“好。”霍莉说着就把手伸进利威尔的上衣口袋，在隔着衣服碰到那些结实的线条时，霍莉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接着耳朵开始急速升温。
“怎么了？”利威尔到和个没事人似的。
“没、没什么。”霍莉慌慌张张的想要掩饰自己此刻的不正常的反应，她话题一转“埃德蒙还好吗？”
“啊，他现在睡着了。”霍莉的心一下子就被提到了嗓子眼。利威尔像是在感受着什么，接着说出了一句让霍莉无比安心的话，“不过他还有呼吸。”
“那就好。”霍莉松了一口气，接着就放心的去找树枝了。
不过在她的手碰到利威尔的胸口那一刻，某些人虽然面不改色，但是的心跳开始突突的变快。
怎么搞的？利威尔很是疑惑，这么快就心跳频率不稳了。
是自己的身体素质变差了吗？
*
终于到了山顶，正当霍莉气喘吁吁的对着埃德蒙兴奋地大叫：“到山顶了呢，埃德蒙！别睡啦，先睁开眼看一下，埃德……”
埃德蒙？
手所触碰到的皮肤，已经俨然是一片僵硬与冰凉。
他早就死了。
“喂，兵长。”霍莉胸口上上下下的起伏着，语气忽高忽低，“你之前不是说他还活着吗？”
“他怎么就死了呢？”
“你说话啊！”霍莉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顷刻奔涌而出。
“你先看看这个。”利威尔把挡在他们前面的树叶子拨开，露出了隐藏在背后的秘密。
“这就是我对你撒谎的原因。”
大片树叶下掩埋的，是清澈而又干净的星空。银白色的星星，密密麻麻地撒满了辽阔无垠的夜空。乳白色的银河，横贯整个天际，斜斜地泻向整片艾尔迪亚。
点点微光闪烁，整个艾尔迪亚的景色尽收眼底。
【笨蛋霍莉。这次的壁外行动结束后，我们一起爬山去吧。】
【山顶上的视野更广，我们去那里找你的星星，说不定还能看到大海。】
“你这家伙……”霍莉抱着死去的埃德蒙，狠狠地往他身上捶了一拳。
“这里根本就看不到海啊！”
利威尔走到霍莉身边，用着他那低沉而略微沙哑的嗓音说到：“埃德蒙.乔纳斯是一位很优秀的士兵。”
“能够独立击杀三只巨人，并且协助击杀奇行种两只。”
“他在最后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队伍的分队长放弃了逃脱的机会，被巨人袭击。”
“他无愧于为人类献出心脏这一誓言。”利威尔平静的说出了这些话。
“他在病房里都说了些什么？”霍莉看着眼前的微光，轻声问道。
【我有一个朋友，叫霍莉。】
【我知道我自己快不行了，但是我和她还有约定在前。】
【能帮我实现这个约定吗，拜托了，利威尔兵长。】
所以利威尔才撒谎了吗？如果他提前告诉了自己埃德蒙死了，那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登上山顶了吧。
兵长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对她撒谎的啊。
说起来，他在承受埃德蒙母亲的怒火的时候，兵长也只是默默地承受。还有之前在马背上对她自己说的话。
这就是人类最强吗。即使再苦再累，也只能把牙嚼碎了往肚子里咽。因为他肩负着的，是整个艾尔迪亚。那些人们给他施加的所谓希望的枷锁。
他甚至都不能随便的死亡。
利威尔兵长……这个头衔真的是太沉重了。
霍莉觉得，可能到现在，她才真正的认识了利威尔一点点。
想到这里，霍莉伸出手，把脸往袖口上乱抹一通，然后扬起脸对利威尔说：“我现在的笑容是不是很丑啊。”
“是啊，丑的不能再丑了。”利威尔还是一如既往的毫不留情。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霍莉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站起身来，胳膊朝着天空高高举起，然后用力一抓。
“你说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埃德蒙。”
“给我看好了。”霍莉握紧拳头把手收回，“我一定出会墙的。”
然后看到大海。
掌心摊开，托起的是艾尔迪亚的一片微光。
“您也一样啊，利威尔兵长。”霍莉转过头来，弯起眼睛笑着说道。
这次利威尔看到，霍莉紫色的眼眸中，又迸发出了比之前更明亮的光芒。像千万芳华流淌，又如磐石一般坚韧。
她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
在调查结束后，兵团给每一位士兵都放了长达一周的休整假。霍莉前去拜访了埃德蒙的母亲。
埃德蒙之前的家是在玛利亚之墙内，现在墙被攻破了，他们家还是靠着领救济粮为生。她老人家虽然对霍莉的到来并不是很欢迎，但也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最后在霍莉的坚持下，他们家同意了霍莉每到假期的时候来拜访一次。埃德蒙的母亲最终也接受了霍莉给的粮食。
“哎呀！”在霍莉往回走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金发男孩。
“小朋友，你没事吧。”霍莉赶紧扶起他来。
“啊，我、我没事。”接着那个金发男孩开始四处张望，“我的书呢，大姐姐，你有没有看到我的书？”
“唔……”霍莉站起来看了一下四周，“啊，是这本吗？”她捡起了一本黑皮书，递给了这个男孩。这时，霍莉才发现，这个男孩有一双无比清澈的蓝眼睛。
“你的眼睛很漂亮哦。”霍莉笑眯眯地夸赞道，“就像是大海一样。”
“姐姐你也知道大海吗！”那个男孩的眼中流露出了兴奋之情，他兴冲冲的对霍莉说道：“姐姐你是不是见过大海。”
“嗯……没见过。不过我知道，壁外有大海，而且不止有大海。”
那个男孩就像是见到了知音一样，他把手中的书摊开，霍莉看到，这本书上描绘的全是壁外的事。
“这是我爸爸留下来的。”那个男孩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但是很快就被对新知的狂热所取代，“姐姐，你也相信外面有大海对吧！”
“是一定有。”霍莉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这句话。
“喂——”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唤声，“阿明，你在哪？”
“啊，我的朋友找我了，我得赶紧走了，大姐姐。”那个男孩拾起书本就急慌慌的要走，临走之前，他兴奋冲着霍莉招招手：“我叫阿明。一定要再见面哦，大姐姐！”
“嗯，好的呢。”霍莉微笑着挥了挥手，然后目送着阿明渐渐淡在了人群中。
阿明吗？真是一个有趣的孩子呢。
飞鸟在空中掠过，不留一点痕迹。蓝天的界限，现在又被缩小到露丝之壁。湖水映出盈盈的蓝光，来来往往着许多人影。
但这些并不是全部，真正的蓝色，真正的自由。
想到这里，霍莉就摊开本子，拿出一支笔，画下了她心中大海的模样。然后把纸从本子上撕下，折成了一个纸飞机，朝着天空扔去。
我一定要触碰到真正的自由！
与此同时，在地下的一家小酒馆里。
“货物都准备好了吧。”昏黄的灯光下，玻璃杯中的酒精发出醉人的诱惑。旁边的酒瓶上，隐约的映出了一个戴着黑帽子的男人。
“都全了。”那个戴着黑帽子的男人端起酒杯，啜饮了一小口。然后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根来，“有火吗？”
“给。”戴着黑帽子的男人接过打火机，挑起盖来，然后大拇指在上面轻轻一划。
橙红色的火光亮起，映出了那个男人的半张脸，他点着了烟，抽了一口，然后灰白色的烟从口中徐徐的吐出。地道的烟草味环绕在四周，青灰色的烟雾在空中慢慢散开。
“你还是喜欢抽这种烟啊，甘。”
那个黑帽子男人哼了一声，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然后招招手，示意服务人员再添点酒。
“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他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嗓音，“人找到了吗？”
“还没，不已经有初步线索了。”
“别给我耍小把戏。”他听到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必须尽快找到塞温缇。”脚步声停止，他适时地把头偏了偏角度，然后眼中流露出一丝奸诈的味道。
“只要找到塞温缇，我们的交易行动就可以扩展的更广。”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轮廓愈发清晰。最终显现出的，是一个女人。
她有着一头美丽的白金色的长发。
“对吧，帕特莉西亚。”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