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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月,没有风,青石板上多了你 ...

  •   在肖野面前哭,想来竟已过去了两年,我记得自己刚和寝室室友闹别扭;记得每天和我吃饭的那个女孩看起来唯唯诺诺,其实脾气很大;记得同桌蒋思淼是个很好的女孩,听着听着数学课,不时用胳膊肘推推我,安慰的拿着纸巾递给我,说冯文杰畜生不如;记得梁夕刚帮我大骂过冯文杰,气不打一处来,还在上课的时候分神扭过头来,隔着一排的距离传纸条安抚我,要我认真听讲,不要为无关的人流泪;我记得数学老师是个很稳重的男人,他只撇了我一眼,又专心致志的投入到课堂中了,他给我留了一个放肆的空间,不至于那么难堪。
      你看,我的记忆力好到连细枝末节都不曾放过。
      我自然也记得,当时坐在我身后的肖野,在我回怼冯文杰的时候,连忙跳出座位,隔着遥远的安全距离看戏一样的姿态审视我的那副神情。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后,我在自己的世界里拼命寻找他不爱我的蛛丝马迹时,用来麻痹自己的线索。
      越细想,越觉得他后来的真心都参插着回避,越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一个愚蠢的跳梁小丑。
      当时的我们,如果一直停在那个安全距离的范围就好了。
      这样想着,慢慢平复情绪,笑自己这是怎么了。
      我堪堪的站起身,从肖野的面前抽离。
      该放下的,放下了的,放不下的,都是昨日之日不可留。
      我背过身,抬脚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指尖在掌心来回摩挲,打着转,无形绊住脚,迈不开步。
      我不敢回头,不愿再与他对视,不想在臆想中再沉睡到无力解脱。
      他拉着我的手,好似回到那年春天,在活力满满,喧嚷不绝的教室里,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着契机的话题。
      走廊上的小黄花含苞待放,不出众,更谈不上显眼,却在灰色的教学楼装点的格外妥帖。
      我坐在肖野前桌,靠着墙,手里捣鼓着小型喷雾,假装自然的转过身,揽揽手,示意肖野俯身向前,我有话和他说。
      他皱着眉,眼神里是下意识的迟疑,又带着点防备,身体微微前倾,侧着耳靠近。
      一切顺遂,我伸出手里藏好的喷雾,报复的朝他脸上肆意喷洒,心里一阵得意。
      那时的我,清清楚楚明白和肖野这样的男孩子之间的距离,如果不是班主任无厘头的这样安排座位,我和他大概到毕业,都永远不会说上一句话。
      我更记得那时对于方嘉延的愧怍日夜哭红了眼,上数学课时叠的东南西北小纸条被路过的十班班主任收了起来,素白的纸条上写着两行重复的字:方嘉延会回来,方嘉延死。
      而彼时的方嘉延,身侧是新识的女孩子。
      蒋思淼说,十班班主任在窗口打开了纸条,还笑了笑。
      好在她是个年轻的老师,终归不会那么死板,去办公室找她时,她跟我说,纸条交给班主任了,让我自己去找班主任说明情况。
      我前前后后内心做了无数种假设:嗯,我是个报复心很强的女孩子,根本不想表面看上去那般乖巧听话;是的,我谈恋爱了,这违反课堂纪律的行为是分手留下的后遗症。
      破釜沉舟,就是当时的我。
      很多时候,我都是这样,不知道是懒还是深刻的教训,我不愿再去为一件事情想无数种辩驳的理由,也许那是一件我不愿戳破的事,但若东窗事发,我便逆来顺受。
      这是和初恋分手后,我死死握在手里奉为箴言的训诲。
      在此后漫长的生命,它也惹得我吃了不少亏,却从来没有一刻怠慢过心中坚守的自己。
      众人总爱评说,傅清是个不合格的班主任,真怀疑他是如何当上这届年级主任的,尤其是这名字,惹得不少吐槽。我却一直很感激他,打心底想在毕业后为他送上一束鲜花,至少他没有打碎我对高中生活的向往;至少他总有不经意的弥补我破碎的心,才让我得以顶着巨大的压力,走的不再颠倒,不再失望。
      在傅清的办公室,他靠着旋转椅,活脱一个坐茶馆的大爷。我说明了情况,他却疏懒眉毛,捧着水杯吹热气,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明白,自己被诓了,十班班主任,城府之深可想而知。
      恰逢上课铃响,傅清端起茶杯,起身,问我,纸条上写了什么。我没有吭声,随着他从后门走进教室,我顺其自然回到座位,他缓缓走上讲台。仿佛天还是那么蓝,云朵不过是飘散了几朵,大雨过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是高一来年的春天,在去年的秋天,我在爱情里犯了一个自己不能原谅的错误。
      全世界都在救我,他们轻易的原谅我,包容我,不与我斤斤计较,只是牵着我的手,告诉我,不要错过了夏花的盛放。
      肖野,也是。
      他顶着满脸的水汽,怔了几秒,任由我朝他脸上喷水汽,闭着眼,眉间拢起一座山丘,额前的碎发湿濡的贴着,像老气横秋的水手,根本不在乎我闲来无事制造的小风小浪。
      见他没有反抗,我觉得没意思的撇撇嘴,收回手。
      哪想他倏忽睁开眼,出乎意料的抢过我手中的喷雾,毫不怜香惜玉的对着我的脸喷水。
      我撇过头胡乱的去夺他手中的喷雾,猛然一股力掌住我的手腕,死死握着,不留任何逃脱的余地。
      “想上天啊?好的不学,天天整这些没用的!”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着明显戏谑的痕迹。
      上课铃刚好响起,我吃定他会松手,便抽回手腕。
      却逃不开,挣不脱。
      “上课了,不闹了。”我转过身子,别着手腕。
      “你说不闹就不闹?上课了就上课了呗!你连建勋都怕?”
      肖野每次说话,都让我想起一个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仿佛不气你一下他浑身都不自在。
      建勋是语文老师,温文儒雅的一个男老师,上了年纪,讲课时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随我们闹,随我们吵,他吼一嗓子,刚让人心生畏惧,本本分分坐好,下一秒又笑盈盈,像个和蔼的老爷爷,文艺气息很浓厚。
      “嗯,你不怕,我怕。”我口是心非,想让他放手。
      “喔,那就让你怕怕。”他却不吃这套,撅起嘴巴,捣鼓着脑袋,像个幼稚的小朋友。
      我懒得理他,转过身,摊开语文课本,右手任由他折腾。
      他握着我的手腕,藏在课桌下,刚好是贴着墙的那一边。
      建勋讲着课,神采奕奕,陶醉其中,我的手心却被挠的痒痒的,仿佛掌心被几只细小的,抓不住的蚂蚁啄蚀着,酥酥麻麻。
      “你干嘛?”我贴着他的课桌小声发问,怒斥他来回摩挲我的手不停转。
      “你手腕怎么这么细?天天没给你吃饭?”他答非所问,下颚贴着桌面,不像我圆圆的脸,他的下巴尖尖,看着让人不住怀疑这样抵着课桌不会疼吗?
      “放手,闹够了没有?”
      “没有。”他嘟起嘴,挑衅中夹杂着撒娇的意味。
      那时就想,肖野真是个奇怪的男生,在载浮载沉的清冷轮廓下,竟生出几分可爱的俊俏。
      回过神,还是一样的话,“肖野,放手!”却提高了语气,换了心境。
      他反手扣牢我的手,堪堪站起身,低着头看我,他个头很大,还有点壮,记得两年前走在一起的时候,他嘲笑我不长个,那年我和他玩娃娃机时,玻璃的影子里,他比我高一个头,如今我却只睥及他的肩头。
      看来,肖野每天上课还是有睡觉,个子又拔高了。
      他不说话,红丝的眼睛瞥我一眼,拉着我到洗浴台,腾出来的那只手打开水龙头,头探过去,俯在水龙头下,水流灌入口鼻,他漱了漱口,又用水扑了扑脸,直勾勾看着镜子,目光对着镜子里的我。
      我被盯得一时间慌了神,别过头,不看他,作势要离开。
      他轻轻用力就把我拉进怀里,我望着他的眼睛,不知该看哪里。
      “你没醉,我该回去了。”
      他始终盯着我的脸,不知想端详出什么,我用胳膊拉开和他的距离,他的目光却没有丝毫游离,仿佛要吞掉我似的。
      “你再这样我……”
      我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横腰把我抱起,我下意识双手圈着他的颈脖。
      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反抗,也忘记了为他哭的差点死去的那个夜晚。
      他抬脚走进卧室,用脚踢着把门轻轻碰上,小心的把我放在床上,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给家人发个信息吧,太晚了,明天早上再回去。”
      我掰开他的桎梏,想起身。
      “说了,明早再回去,我不碰你。”他的喉咙哑到发不出声。
      语罢,他放开掌箍我的手,转身,向门外的光亮处走去。
      我躺在床上,听着门阀声轻轻紧扣,望着黑色的天花板,心神不宁。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敲击,却不知道怎么跟乔亚宜说。
      没有躺多时,我就像不听话的小孩,像门外走去,手扒在门上,看见肖野该是冲了个澡,顶着湿漉漉的发梢坐在沙发前,换了件与先前不同的白色T恤,双手合十,压在膝盖上,凝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灯光下,针落闻声,似乎谁都不愿意打破这一刻的光景。
      站了不知多久,肖野像有感应似的,转过头来,望着我。
      就这么看着,沉默着,总让我想起过去的美好,和许多不美好。
      他起身,向我走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灯光罩在他身后,我看不见他的神情。
      “信息发了吗?”
      “没。”
      “你要走吗?”
      “嗯。”
      “那我送你。”他转身拉下搭在肩上的毛巾。
      “不用了。”看见他抬起的脚步倏忽落在地板上,位置没有变,听不到一点声响。
      “沈付洋。”
      “嗯?”我抬起头对上黑黑的影子。
      等待他说下一句话的间隙,他逼着我的脚步一直向后倒退,把我按在床上,从我身上横过,躺在我的身侧,视线又落在我的眼睛上,我看着他眼里隐隐快溢出来的眼泪。
      他也会难受吗?为谁呢?
      肯定不是我。
      “别看了,再看我也不是你心中忘不掉的那束白月光。”
      “你知道什么?”他语气中有些不愉,近乎是用吼的方式辩驳我,夹杂着哽咽,用手挡住我的眼睛。
      “别那样看我,我不喜欢。”
      语罢,又用那只手揽过我,扯进他的怀里。
      “肖野,我不是来讨你喜欢的,我没那么傻了。”
      他胳膊的力度又紧紧了,生怕我下一秒逃掉似的,头埋在我的颈脖处,一喘一吸灌进身体,连到耳郭浮起一阵燥热。
      “别吵,让我抱一会儿。”他的嗓音低低的,微不可闻,鼻息洒在肌肤上。
      还是说不出的温柔,在这个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的凉夜,触碰到了身体最柔软的一部分。
      不可置否,我又在肖野面前毫无抵抗的跪下了,失了反抗的能力。
      如果站的远些看自己,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出息。
      他睡得很浅,鼻翼微皱,头埋得很深,手时不时将我箍紧一些,此外再没有多余过分的动作。
      我扭头想动弹,顺势,身子僵住了似的。
      一股热流涌上颈脖处,潮湿,温润,席卷一片,无声的诉说着疼痛。
      我永远看不懂他,一直都是如此。
      窗外的夜无边的黑,我们都困在其中,挣脱不开。
      今夜偏思,雾不成雨。
      他微阖着眼睛,睫毛微微颤着,让人看不出什么,沉稳的好像什么都可以失去。
      他抱着我,我圈在他的怀里,夜风卷起纸屑发出簌簌的声响,夏季的燥热不知不觉被轻轻拂去,我们再没有说一句话,仿佛提前就知道这是属于我们最后的一个夜晚,从此,天明后依旧有他,有我,却再也没有我们。
      这个拥抱是让从前的沈付洋笑着,哭着至死怀念的臆想。
      如今真真切切躺在这如梦境般的绚丽中,我沉沉睡去,有些说不出的安稳。
      夜深半梦半醒,月光白漫漫洒下来的时候,我总爱做梦,故人,夏蝉,路灯下打亮的一片,还有些缠绵的思绪幡然醒悟。
      常常会梦到故事的开始,今夜也是。
      我在早自习的课堂,微低下头,压低声音问蒋思淼借饭卡,因为昨天周末返校没来及的充,卡里的余额已经不够开销了。
      “好,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吃那种几块几的,我喜欢饭卡里是整数。”蒋思淼声音柔柔的,有点软绵绵的让人无力抵抗。
      我想着食堂豆浆一块三,面条六块三,惊奇原来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他人不理解的强迫症。
      我堪堪摆摆手,说不用了,自己其实也可以用现金去小卖部买面包的,只是不想把整钱打散,数来数去太麻烦
      “没事儿,我只是习惯了,再说,小卖部的东西又不健康,饭卡可以借你。”蒋思淼极力解释她没有不想借我的意思,生怕我误会她了。
      我笑着,觉得她有些可爱,还是说“算了,我也不喜欢别人打破我的生活节奏。”
      看着同蒋思淼,想起自己从前一些捉摸不透的奇怪行为,破涕而笑,原来,大千世界,我们都是那么的不一样。
      芸芸众生,是常态;千姿百态,才是生活原本的模样。
      笑着,肖野轻轻拍拍我的左肩,我回头,撞上他干净的眸子,又有几分随意。
      “嗯?”
      “你为啥不找我借饭卡?”肖野眼睛虽然是单眼皮,却不是挤在一起的小巧,他的眼睛圆溜溜,像一片黑色的海,发问时,睁的老大,显得真挚无比。
      我觉得更好笑了,“你会借我吗?”
      我反问,自己心里却有答案。
      四月的天,我们还不相近,尽管打打吵吵,也不过都是损气的姿态,能有多少真心的交集。
      “你到几食堂吃?”他没有理我的反嘲。
      “一食堂吧,和梁夕一起,不过她卡里估计也没钱了。”我回答。
      他不作声想了一会儿,说“我也在一食堂,那你到时候到一食堂等我,我把卡给你。”
      我皱起眉疑惑的看着他,抿着嘴不知如何是好。
      “我在二楼吃。”
      “说的跟我不在二楼一样。听到没?一食堂等我,别瞎跑,去去去,转过去,看你蠢得脑袋疼。”他不耐烦的对我摆着手,又抱起臂,微颔着脑袋,闭起眼,开始睡觉了。
      我转过身,见蒋思淼摊开书本,坐的端端正正,认真读着书,便没有多说什么。
      心里有一点火苗,极力的压制着。
      原来被人突然地关心,是这样的感觉。
      回想起来,在过往的回忆中,好像再找不到这样的感觉。
      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在这个网络重磅冲击的时代,我们的关爱来自消息的及时回复;来自日复一日的聊天问候;来自见面时没有契机开场的拥抱亲吻,却独独不知道在细水长流的时光中,一个面对面的人,他一个小小的举动所带来的感动。
      对肖野的了解不算多,同班后也一直坐的很远,关于他的记忆,零零碎碎,拼凑不起一个完整的他。
      记得军训时,他会被教官点出列走军步,他个头很大,走的也很不用心,一向严厉的教官却和气的说,虽然走的不算好看,但还是很标准的;进班后,他明明竞选的是数学课代表,可傅清最后却钦点他当班长,虽然最后傅清发现他吊儿郎当,没几天就把他调了下来,可他仍每天笑嘻嘻,对此毫不在意;记得他总让英语老师头大,点他起来回答问题总要扭着身子,嘴里含糊不清,哼哼唧唧半天才给出答案,英语老师虽然总是憋着嘴,却每次都十分有耐心的花时间等他;记得政治老师是个小女生,表面很严厉,却常常被他很随意的一句话逗得绷不住脸,裂开嘴笑;记得班上有不少女生喜欢他,那时我觉得很费解,这样的男孩身上有哪点吸引人了?
      不过都是滑稽的运气,和作为男孩子,人们认知中所有可以理解的叛逆罢了。
      而此刻,他突如其来的善意,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偏执的见解好像有了点改变。
      直到我委屈的从小卖部买了两包好丽友派,和一瓶真果粒的时候,我才知道有什么情绪好像彻底改变了。
      我和梁夕晃荡在一食堂二楼,她用卡里仅剩的两块五,买了一杯豆浆,和一个馅饼,转身问我怎么不买。
      我说昨天充饭卡的人太多了,没等到我充卡上课铃就响了,不过已经找同学借卡了,估计要等一会儿。
      “害,文明社会,排队都排不上,我也要等到今天去充,中午,一起吧?”
      我点点头,示意好。
      “对了,你找谁借的卡啊?”梁夕把长发捋到耳后,斯文的咬着馅饼问我。
      我顿顿神,不知怎样说才算委婉些,想想,还是直截了当的好,免得横生误会。
      “肖野。”
      “肖野?肖野!”梁夕眼睛拢了一团星火。
      我和梁夕吃饭时喜欢天南地北的聊,我爱回忆方嘉延,她总会聊起自己的生活圈,很大,却没有好好谈过一场像样的恋爱。
      肖野仿佛是我们生活的绝缘体,总是聚在一起和男孩子打打闹闹,长着一张对爱情没有向往的脸,没听说过有女朋友,不知道也不在乎他喜欢谁,暧昧的事件倒是耳目有闻,不过都是人家女孩子贴着他,他像尊不开窍的佛一样清心寡欲。
      突然听说肖野借女生饭卡,她惊讶,我也不淡定。
      “不是你想的那样,就……同学之间……友善的借个饭卡。”我吃力的解释着,不敢直视梁夕好奇又疑惑的眼神。
      “你们这座位换的,有利于增进感情啊,喏,他刚买完面条,去吧。”
      我顺着梁夕手指的方向,脚步向前一跨,距离肖野还有两三米远,他端着面条看了我一眼,视若无睹的坐到男生的大部队中,仿佛先前借饭卡的事不过是他睡梦中无意许下的戏言。
      我的心陡然凉了一截,像重重的铅,砰然坠地。
      注重细节真的是一件很讨厌的事,你对我微微一笑,我就记了好久;你随意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我日夜来回重复;你某一瞬不在意的眼神,我暗自在心里淌了一脸的泪痕。
      我识趣的如肖野所愿没有上前,堪堪站稳,转身,背向他。
      我没有那么不懂事,女生间一点潮起潮落的八卦,都能掀起一阵巨浪,何况他们一群男生那么庞大的声势,兴风作浪,子虚乌有的事,他们聚在一起干的还少吗?
      他假装没看见我的那一瞬间,我就懂了。
      肖野同学,比我还会掌控舆论的风向,比我更懂如何消解根本就不存在的误会。
      我摇摇手中备好的钱包,好像冥冥之中就预感到了这样的结果,却总归希望不是这样。强颜欢笑的看着梁夕,“去小卖部吧,想喝真果粒了。”声音有点哑,好像控制不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委屈,心酸,苦涩,坚定迈向他那一刻的尴尬,统统泛上鼻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可我认栽,毕竟我没有理由。
      “怎么了吗?是他们一群男生在那吗?怕什么?我去帮你拿!”梁夕一眼就看懂了。
      “梁夕,别……”
      要怎样呢?追上前去质问他为什么说话不算话?跑到一群男生面前让他难堪?哭着喊着好像自己被亏欠了似的?
      以什么名义呢?
      肖野,还好我们不是谁的谁。
      可为什么我还是很难受呢?
      坐回教室,我啃着好丽友派,狼吞虎咽,好像在发泄什么似的。
      在流云聚在一起又飘散的间当,我终于明白,我真正难过的,不是你没有选择我,而是在你本可以选择我的这个命题上,压着一个更万无一失的筹码。到最后,毫无例外的,再万无一失的面前,你果断放弃了我。可你不会知道,在被你选择的片刻间,我的等待中含着多少欣喜,最后被你打回原形的我就有多么狼狈。
      我永远不是你从一而终的这件事,在你心里是清楚的,那最开始又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呢?
      他坐回来的那一刻,动静很大,椅子被他移的咚咚响,我像他一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心里却无声的下了一场梅雨,缠缠绵绵,出落的很不合适宜。
      过了片刻,他点点我的肩,动作很轻,生怕打破了什么似的。
      “我当时不是……不想给你饭卡,就……一群男生……”他摊着手,表情很是严肃。
      我嘴里糊满巧克力,来不及吞咽,重重的点着头,眼里是忍了又忍的泪水。
      不想再听他多作一句解释。
      恍惚间,明白,我从头到尾难受的不是他对我的任之不管,他的顾全大局,而是在他解释之前,我已经在心里为他做了无数的辩解,并且深深相信,那些辩解合情合理,我甚至开始觉得肖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为所欲为了,他有自己的顾虑,沉稳,不失妥帖。
      难过的是,这些别人都不肯相信的细节,我全部记在了心里,并甘之如饴。
      这是不是就注定,往后的岁月,你向前看,我往后看,目光所及,永无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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