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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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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澜在殿堂里放下木竹钥匙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星宿原本也想跟着她的,可看起来恢复记忆的她不太好惹,这会上去简直就是没事讨事。
池幻和她比起来,起码性格稳定成熟。
这事便开始这么算了,直到戌时过去一刻,她才接近城口的一座小破庙。
破庙至今已经被拆除的差不多,最高的台阶上有个破碎并且肮脏不堪的破坛子。
衣澜拖着衣袍的尾端走了上去,眼里却满是那种不屑之意。
看看这地方,破破烂烂,如何祭祀?星宿城到底给了池幻什么好处,值得她一心一意为国为民。
这荒废到上下都是枯枝烂叶的阶梯,衣澜实在无法再向前走,便只好边走边随手清理了一下,而后又直起身子接着向前走。
可是她觉得还不够,这才两块碎片。
无法让她的师父回到她身边。
她碎碎念着,直到站到台阶的顶端。
“清风十衣……”
而接近顶层之后便不能再过去了,衣澜被拦在屏障之外,而里面的祭坛边上放着的是一个晶蓝色的权杖。
那就是清风十衣,据说是上神族的天宗祭司遗落的物件,池幻十七那年在湖边游玩捡到的。她大大概也是至今除了天宗,唯一一个能控制这权杖的人。
衣澜的印象里,这是师父最喜欢的物件。
且那名字中的衣,也是跟着她的姓氏而来。
“破——”
她轻轻呵了一声,可再锋利的冰刃的好像也无法破开那坚韧的屏障。
居然失败了。
衣澜也没想到。
理说她这个五阶祭司应该能做的更多。
清风十衣也好像注定要在那黑漆漆的地方躺上更多的夜晚。
“祭祀以血为祭品,可逆天而行。”
一个扰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话像是很早之前就有人说过。
“师父,这次可是你先把事情做的那么绝的。”
衣澜轻轻咬了唇,只得刀子划破了手心,望着那血迹一点点地滴落在地。
那种烧灼又火辣的疼痛感,让衣澜浑身上下有点不太舒服。
她小心地将手按在了屏障处,而那鲜血汇集的地方更像是一道强劲的符文。
……
衣澜轻轻一笑,之后身体僵硬地慢慢向后退开来两步。
那霎时!
一道冰冰凉凉的光柱直冲云霄,衣澜的鲜血在屏障之外最终化为一道奇怪的符印。可那终究不能坚持多久,便要消失在这。
见那手疾眼快之际,衣澜矫健的身姿向前一跃,屏障那破开的口即刻便被她用冰给冻住。纠缠半天,她还是进来了。
祭坛边上飞着几只黑乌鸦,衣澜没管,只是更接近了“清风十衣”。
她小心地走到祭坛边上,用手轻轻触碰了那边的权杖。但不知道算什么,那权杖好似并无动静,就像一根普通的棍子没有任何杀伤力,甚至不如一把桃木剑。
清风十衣的灵力,该是被封印了。
这到底不是她的东西,若是强行动手,就只能连着权杖一起摧毁了。
看来,她今日是不能取走这东西了。
衣澜起身又往旁边走动了一些,仔细观察了一下边上的一景一物。
那祭坛的后方有一个小小的碑像,无名无姓,不知是谁的。
衣澜朝那边坐了下来。
也罢,池幻的东西毕竟在这。
要是能够回去多好,真想再有一次和师父同住在一个屋子的机会。
“师父,你把你的灵魂封印在清风十衣里了对吗?”
衣澜好说歹说也是个五阶祭司,师父又是最熟悉的人,这点感觉还是有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池幻却不想让她去触碰清风十衣。
星宿城里的祭司虽然多是多,可大部分还都只是在三四阶不等,池幻若是只想让那些人不扰乱这片地方,放一些随身的信物便好,实在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
且祭司一族的人,五阶便是个分水岭,只有衣澜才有这个能力破这个封印。
可惜池幻太了解她,知道衣澜不会这么做。
约有一些时间过去,见着地方她接近不得,便只好打道回府。
她刚一转身要往回走,便听见后方有人的脚步向这边迈来。那人不是城主也不是城主夫人。
女孩穿着与清晨一样,一股子异域风情。
她是星宿。
她心有不甘,但最终还是只能被迫从屏障里出去,朝着祭坛下方的位置慢慢走去。
“你来这里做什么?”衣澜微笑着俯下身来,轻轻抬手按了下那女孩的头发,“城主和夫人知道你在这吗?”
衣澜这语气,像极了要教训人的样子。
“我猜你在这里的。”星宿壮了胆子才说,“池幻有次在此处祭祀,我偷偷跟了她一路。”
“说谎。”她道,“我虽然记得的事情不多,但是师父绝对不会让陌生人一路跟到这的。”
就算池幻真的变了,但本性在那丢不掉的。
星宿被她说的一来一去有些紧张。
紧张之后,便是沉默寡言。
如果说池幻大祭司的性格温和,那衣澜就是个固执的怪物。
“别误会,只是池幻给你留的东西你没有拿走。”
她神神秘秘,在腰包里掏了好半天才拿出一盒胭脂水粉递到衣澜面前。
无用,这种东西。
“哄小孩的,还是你留着吧。”
“……”
“那去殿里坐坐?”
也不是不行。
***
星宿毕竟还是城主和夫人唯一的孩子,公主的厢房自然是在王城的最中央一块。那已不是金碧辉煌可言,府里的装饰物也是要什么有什么,还有池幻亲自设下的屏障。
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是没有守卫和婢女。
“池幻来过?”
衣澜要是因为这个和自己较上劲,那实在有点不好说清。
“是啊,池幻大祭司说我虽然血缘跟随城主和夫人,但到底还是她用种子造出的我。”星宿边说话,边端了一杯清茶递给衣澜,“不用一直站在门口了,进来坐着吧。”
衣澜片刻后才抬脚跟着走进去,正前方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桌子架在炕上,星宿在另一边的垫子上跪了下来。
这是星宿城的规矩,衣澜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城内的人多以祭祀和祭奠神灵为主,那日殿前的神像是坐着的,为了表示对神像的尊重,除了城主和夫人以外,任何人不得随便坐下。
便是公主的起居也只能是跪着,守好自己的本分。
“大祭司应该知道不少关于我的事情是吗?”
衣澜确实一早就听说过了,这孩子只能说的命运离奇。神河水至今为止无药可医,她不是祭司,没有潜力,无法躲过。
可星宿仍不放弃,她一边又好像在念叨着什么,“我能不能求您一些事情?”
“我知道池幻想救你。”衣澜将自己面前的水轻轻端起来抬高,紧紧握住在手心里,“所以我即使没有那个能力,也会尝试的。”
星宿知道那是命运,命运不可违。
“我当然明白大祭司武功高强。”星宿说到此稍微有点犹豫,过了一会才断然回答,“不过池幻大祭司都无法左右的定局,还是算了吧。”
星宿倒也不觉得自己还能苟活在这世间多久,相反,她正好对星宿城一点留念也没有。
“我想求你的,只是能不能以后带我离开这个地方?”
衣澜心里一凉,想到了那个那个年纪的自己。
师父池幻比她大五岁,可那个时候她就早已是六阶祭司。
可以自选谋路。
衣澜是她带的唯一一个徒弟。
她曾经也对池幻说过一样的话,能不能以后带着她一起离开。
她不想自己走,不想遵守这个规则。
……
“大祭司?”她出神思考了好一会,直到星宿推了推她的肩膀喊道,“衣澜!”
她放下茶盅应道,“我不打算离开,所以我无法带你走。”
这是池幻最后的落脚点,要是她还走了能去哪里?
“不过,你有问过城主和夫人的感受吗?”衣澜就觉得惋惜,“城主有时候虽然脾气怪点,可夫人把你亲生闺女一样看待。”
便是落进神河水也依然在想办法尽力补救,若星宿依然想让城主和夫人为难,也实在太狠心了一些。
女孩有点犹豫,像是也有了顾虑,好半天才叨叨了一句,“城主和夫人呀……”
“我这样做,只是不想看着他们以后伤心。”
掉进神河水的人会死相惨烈,她毕竟又不是祭司,这也是怕万一补救不回来。如果就此走了,或许能不让城主和夫人看着。
星宿城的成年礼在十五岁那天,算起来她也就剩这最后不到五年时间了。
……
“我无法带你走,有人可以。”衣澜刚说完话,便见着那边的女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一个白色球状发呆。
她一人玩得不亦乐乎,衣澜也不好打扰她的兴致。
她便起身刚刚要走,就被自己身后的人给叫住。
衣澜只能回头面对着她。
“这么说大祭司有其他认识的人?”
从池幻废掉她的记忆以后,她就没再接触过别人了。
村口的占卜师还是唯一一个说话超过两句的。
但是这星宿城怎么说也应该是高手如云的地方,实在不愁找不到想帮忙的人。
而她身为祭司,肯定也不会让这事就这样算了。
“放心吧。”
总有人会不请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