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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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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捞上来的孩子是那样神秘,她心里虽也有谢谢之意,可是边上站着一些人让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去表态。
女孩是个很沉默的人,向来也不太爱接受别人的好意,却莫名和衣澜说得上话。
“别担心。”衣澜尽量把声音放得细微,“来,我带你去见爹娘。”
她说完转身就要站起来走人,可是女孩用手死死捏了一下她的手背,衣澜只好没走远停住脚。
“我没有爹娘,池幻告诉我的。”女孩小小声音回答,“有次她路过账房,见到城主在里面。她摘了面具,那是个女人。”
城主夫人的身材和城主不太相同,所以肯定不是夫人假扮的。
但是尽管如此,城主还是很爱夫人。
就像衣澜也爱她的师父一样。
“那池幻还有说别的什么吗?”
“说了很多——”女孩谨慎地把头往旁边一偏,但是周围还站着人,她只能小心低下头解释,“但是我不能在这里跟你解释,他们会听见。”
衣澜愣了神,然后才说:“那你等我一会。”
她一挽衣袖,起来走了两步,而后温婉地目光注视着自己旁边的人,“去转告城主和夫人,人我救回来了。”
“可是……”
城主和夫人吩咐过婢女侍卫不离身的。
“从今日起,我接过池幻大祭司的位置。”她直立起身子说道,“姑娘有我在这里看着,应该比你们的作用更大。”
“是是是……”
那些人应声说完话只得退下。
衣澜看着那几人走远才退到星宿身边。
来不及说一句,就见那女孩长叹一口气,像是放下什么事情。
衣澜也没那心情多做纠缠,于是开口对她说道:“你可以告诉我了。”
“池幻说,我只是一颗种子。”女孩手撑在自己的脖子上,头往后仰了一下,“城主和城主夫人只是给了他们的血给我。”
按道理说她即使不是祭司,也毕竟是池幻想方设法造出来的,神河里的水理应对她无效才是,可七岁那年之后性情大变,她还是从夫人那里得知自己活不过十五岁。
“池幻虽然是给了你生命,可你身体里流的血液到底还是城主和夫人的。”她思考了一下,“你是有潜力,但是没法发挥而已。”
衣澜这话说得的确不错。
她要是有潜能的话,也不会救不了池幻了。
她嘟了嘟嘴,然后就不再扫兴,“衣澜,我带你去个地方。”
前边百步远的地方,有一个金碧辉煌的殿堂,殿堂里面设着障眼法阵,一般人闯不进去。
“这是哪?”
“池幻祭司的殿堂呀。”衣澜可是五阶祭司,她不相信衣澜在这里会什么都感觉不到,“池幻祭司总是喜欢念一个名字,以前我不知道她在喊谁,可是现在你来了,我就知道了。”
“是吗?”衣澜轻轻笑了笑,“那她一般喜欢怎么喊我?”
“小澜儿……”
“……”
好难听的称呼。
衣澜心里想着,而后在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前停了下来。
打碎这屏障除非在七阶之上,否则只有一个惨死的下场。
“咱们进不去的。”
“谁说进不去?”
星宿有点不屑地转头望着她,“喏,钥匙。”
这木竹钥匙世间可就这么一把,池幻从来不乱扔,连碰都不让人碰。
星宿好说歹说这么十数年也是跟着池幻身边的,结果一路走到头了才把这钥匙交给她,却还是说要把钥匙转交给自己的小澜儿。
“去开门吧。”星宿给她使了一个眼神,“我在这里等你?”
衣澜走了过去,忐忑地开了门。
殿堂里一瞬间到处充斥着灰尘,衣澜随意地用手扇了下然后接近了不远处的小木桌子。
上面有一块胭脂盒,但是落了灰尘。
她擦拭了一下,才想起门外还有人站着。
但是她也没有回头,只是远远地说了一句,“没事了,先进来吧。”
星宿早有此意,进来的比谁都积极。
她带上门之后,往前走了两步。
殿堂外部看起来虽然够大,可里面却放了一个丹炉占了大部分空间,好像再容不下其他东西。
女孩有些扫兴地问道,“池幻一直都这样吗?”
“不知道,我没有记忆了。”
“被人取走了。”
可笑她活了半生,却只记得一些祭司的规矩。
“听上去……”
像是池幻会做的事情。
“村里的占卜师让我来这里,说我来了会告诉我一切。”可衣澜还毫无头绪,也不知道从何找起这个记忆,“她给了我一块碎片,让我留在身边。”
碎片。
星宿触动了一下,抬头望着前面的炉子。
炉子顶上的盖子处有个不规则的形状,再仔细看似乎还有块玻璃挡在那里。
“是那块?”
“……”
这碎片还能再翻出来一块不成?
衣澜像是着了魔就要走过去。
“别去——”星宿扯着嗓子喊了她一声,“那是火,会烧伤你的。”
要是伤,肯定也伤了好几次了。
衣澜早就不在意了。
“让开,我要拿到那碎片。”
星宿只好把原本想说的话全部压了下去,可衣澜的目光是那样坚韧不可逆。
女孩心里才莫名有些胆怯,抬头看着那边丹炉里烧得正旺的火,而碎片就在丹炉盖上不远,她也不知衣澜要怎么去取。
祭司一族里面,衣澜是冰系,池幻是火系。
属性相生相克,硬拼实力,她从来就打不过池幻。
衣澜静静地向前走去,可丹炉那边烧得旺盛的火让她的额间直冒着汗。
她轻轻将手一翻转,指间里流露出一盅银白色的丝线囚住了丹炉的盖子,而那盖上温度是高,但毕竟没有明火,或许在冰化去之前,或许她还能有个半盏茶的工夫去拿下碎片。
“那结冰了!”
“衣澜快!”
说时迟那时快,衣澜用力一踩木桌子翻至丹炉顶上。
冰旋绕的那一周围蓦然有些冰冰凉凉的,手疾眼快之间她才扣下了盖子上的碎片攥在手里。
“拼起来试试看?”
衣澜听着照做了,将两块碎片的缺口拼接了上去。
“咔嚓——”
只听一声响,碎片被缺口被吸附上去之后变成了一个光滑的平面。
星宿震惊地向前走了两步,“就……就这样,就好了?”
一切好像都太过于轻易,轻易的就像不是真的。
先不说她和池幻到底有什么关系,一个七阶祭司不可能就这样让人钻了空子的。
衣澜很快疏松了一口气,小心地往后退了两三步。
这里面还是不安全,但看起来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快走——”
衣澜下意识喊了一句。
然而这里面实在太过于诡异,星宿也正有此意,转身就要去推开门。
可是门被死死锁住了,推不开。
“出……出不去!”
女孩有点着急了。
毕竟那是七阶祭司,就算人死了,一个灵体也够受罪了。
“糟糕……”她碎碎念了一句,豆大的汗珠开始从额间上落下,“星宿,找个位置躲着!”
大殿的内部已经没有了任何位置,只剩下西边的厢房可以硬闯,可那里又实在震动的厉害,摇摇晃晃人也站不住脚。
而很快一波未平又起一波,炉子里那道烈焰朝下挥砍,瞬间烧在殿堂的四周围。
冰剑紧随其后,瞬时刺了过去!
可却未来得及开辟一条路,便被一道强烈的光反震了回去。
衣澜摔回了木桌子上两眼昏花,半天才艰难地站起来。
可是烈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边上多出了一个火娃娃。
火娃娃一直在蜕变,衣澜抬头观察了好一会。
“小澜儿。”
好熟悉的称呼。
……
那个不清不楚的声音仿佛在说着,“你的记忆,我还给你了。”
池幻。
她是池幻。
“怎么,这么多年小澜儿还都没有变过吗?”
她离开时,衣澜就是五阶祭司,没想到十数年过去了,衣澜还是五阶。
懒懒散散,无欲无求,没有改变。
“师父,你当初取走我记忆,赶我走,为什么?”
她抬头注视着那个灵体,灵体的模样稍微有些看不太清楚,只是隐隐约约仍然能够感觉到她还是跟以前那样的温柔,额前的头发并齐,笑容那样的勾人心魂。
可惜她得不到回应,因为灵体不会告诉她任何事。
“我的好师父,咱们一族的祭司可都是浪子游侠啊……”衣澜轻轻落下一句话,神情里却透露着十分不屑与阴冷的笑声,“你却拼死拼活守护一个城池,把最好的一切留在了这里,是想来嘲笑我还不够惨吗?”
……
罢了。
她如今走都走了,心里还是没有她。
可惜她根本不在意什么星宿城,只喜欢她的池幻而已。
喜欢那句小澜儿,喜欢那个温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