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东谷黄梁

4、击鼓其镗（上）

　　瑞玉宫。

　　“君上，殷将军求见。”

　　罗善年轻的国主司马贞从厚厚的卷宗里抬起头来，望着来人，疲惫不堪的脸上强打上几分精神：“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们师兄弟相见，总得促膝长谈一番，”

　　殷广想起初见时祁影灼喜不自胜朝自己扑将过来的场面，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道：“殿下何必招惹他来。”

　　“他为了寻你跑遍了苍陆七国，想必有尊师重要的嘱托，你又为何要一直躲着。”

　　殷广没有回答，却问：“殿下引他喝了击鼓，想是要留他下来，助我国抵抗郗致用的大军。可那小子见识尚浅，历练不足，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让臣打发他去了。”

　　司马贞轻轻叹了口气，道：“历练不足也没什么，正好在这里历练。能不能帮上忙也不重要，我只是希望，当你决定离开的时候，有他陪着，不至于太孤单。”

　　殷广平静的面容陡然变色，他强压着怒气道：“臣并无去意，殿下说这话是疑我？”

　　司马贞道：“并没有这个意思。这些年你为罗善所做的，我国上下都感激不已。只是，你我都清楚，这里并不是你的归宿，总有一天，你要离开的。毕竟，你不是罗善人。”

　　“我的母亲是罗善人，我以为自己也算是。”

　　司马贞轻轻摇了摇头，不置可否，道：“阿黎也说，你的命星在东北，并不在此。她让我转告你，倘如你是为了她才留恋不去，那么大可不必。她已经决定承袭宗族秘师的职责，终身不嫁，亦不再见你。”

　　司马贞盯着殷广，见一片深深的乌云袭上他的面庞，转瞬间却又消失不见，恢复了日常的冷静自持。看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并不像自己料想的那样重。司马贞想，心情竟有几分复杂。

　　殷广平静地说：“我和公主的婚事，是先太后和家母共同定下的，没有说变就变的道理。何况宗族秘师职责深重，公主根基尚浅，未必能通过试炼。不过，这些都可容后再议，眼下紧迫的，是如何对付郗致用就要汹汹而来的十万大军。殿下以为呢？”

　　司马贞尴尬一笑，道：“子瞻所言极是。据今日收到的密报，丞相韩慕麟终究还是下了决心，拨给郗致用的兵马粮草都已到位。眼见这场战争是不可避免了。如何应敌，子瞻可有良策？”

　　“臣愿以精兵一万去守望城，倘若郗致用果真率兵而至，定让他有来无回。”

　　“郗致用是魏朝名将，以一敌十，可有把握？”

　　“郗致用当年便名过其实，如今人老昏聩，不足为惧，殿下放心。”

　　放心。司马贞看着殷广沉着刚毅的面容，心里默默地想：是的，老朽的郗致用不是他的敌手。莫说是郗致用，便是当下如日中天的顾长庚，在战场上也不及他，只要他肯去投奔一个国力稍盛的大国。可是他选择了罗善，浪费自己的天赋，拒绝自己的天命，倔强的不肯离开。子瞻，你会后悔的。

　　“你何日启程？”

　　“三日后整军出发。”

　　“出发前去看看阿黎吧。”

　　殷广迟疑了一下，摇头道：“待臣凯旋之际，再见公主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