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童话》檀苏

5、第 5 章

　　这次国庆，边媱过了一个很轻松的假期。
　　黄金周结束，她回去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紧接着就是公司年检。

　　东晟集团从集团公司到子公司，在全国有上百家。
　　巡察组一早确立了人选，从十月中旬到十二月底，对各子公司分公司进行抽查。
　　边媱前两年一直跑，今年手头工作多，不想整日在外头出差，只负责江城周边公司的年检。

　　早出晚归一阵，她安排人事部经理接手后续工作，便放下没管了。

　　这天下班后，边媱推了一个应酬，打了通电话给曾梁，他今天在赛驰俱乐部，边媱犹豫了片刻，抱着一种侥幸的心情，驱车前往。
　　让她失望的是，那天比赛的赛车手里，只有曾梁一个人在。

　　曾梁穿的是俩人初见时的那套赛车服，一看到她，奶气的脸上露出开朗的笑，迎上来问：“今晚没有加班吗？”
　　边媱跟着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接过其他人递来的一听可乐，放在桌上，“都是重复性的工作，便交给他们了。”说着，她看看四周，“今天怎么这么冷清？”
　　“前段时间玩嗨了，大概要休息休息吧。”
　　边媱“哦”道。

　　曾梁又问：“边媱姐，今天人少，你要不要试试去山上跑两圈？”

　　上次曾梁就有这个打算了，但边媱临时改了决定，后来她又没来过俱乐部，曾梁一直都没有机会。
　　今天正好人少，跑快跑慢没人打扰他俩，是个好时机。

　　思忖几秒，边媱点了头。

　　她懒得去换赛车服，坐上副驾。
　　跑的是明珩放在这里的那辆兰博基尼，曾梁在位置上系好安全带，应要求敞篷，车开上山路的时候，她莫名有些紧张。

　　边媱不太喜欢追求刺激，平时车太快都会觉得心慌。
　　风从正面吹来，发丝纷飞，迷了她的双眼。曾梁把车开进山路，瞥到她紧绷的脸，稍稍控制了车速，并未开得太快。

　　被撩起的长发时不时擦到他的手背，痒痒的。

　　曾梁问：“边媱姐，这个速度可以吗？要不要加快一点？”
　　山路崎岖，弯道多，跑这条路的人，多半都是为了寻求刺激，抑或是为了比赛。上次曾梁比赛时的场景她看过，跑得比今天恣意多了。
　　用这个速度带她，委实有点委屈人。

　　边媱点了点头，“你加快一点吧。”

　　他笑笑，“好。”

　　刺耳的引擎声在耳边呼啸，其中好像夹杂了一些轮胎的摩擦声。
　　细微的失重感降临，边媱心头发紧，她捋过额前的长发，用说话来转移注意力，“上次那个得了第一名的五号，他常来吗？”
　　“他啊，”曾梁的声音被风吹得淡淡的，“他偶尔来一两次，……”

　　明只有两人，身边像是异常嘈杂，边媱没听清楚他后面的话。

　　她也不执著，侧头看着从身旁飞逝而过的景象，进入一个弯道，车速缓了下来。
　　这个弯，边媱有印象。

　　上回就是这里，陈渡漂移加连着两次转弯，把曾梁给远远甩到了后头。
　　她问曾梁会不会这个操作。

　　曾梁尴尬地笑笑，“单说操作能做到，但是敢用这种方式超越的，除了胆子大，还要对自己车技很有信心。”
　　言下之意，并不是谁都敢。

　　跑一圈下来，用了半个小时。

　　天将黑，夜空朦胧，宛如一滴墨没入水中，浸成一片黑纱，虚虚地笼罩着苍穹。
　　起风后的傍晚有点凉意，边媱进室内喝了杯热茶，在俱乐部里随意走动。

　　精致的雕花柜上放着奖杯和装裱好的奖状，她还没来得及看上头写了什么，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
　　是闺蜜汤岑发来的。

　　汤岑他们实验室借了东晟的会议室一用，主要和边媱对接一些细节。
　　说完，汤岑顺便问了一嘴她在哪。
　　边媱如实回道：「在赛驰」
　　汤岑：「和小七给你介绍的那个弟弟一起？」

　　初原和明珩给她细心张罗，她同意曾梁留在身边，自然瞒不过几人的眼睛。

　　边媱：「嗯，今天无聊，过来他带我上山跑了一趟」
　　汤岑：「wow！难道这就是富婆的快乐吗！」

　　边媱被她逗笑。

　　“边媱姐。”听到有人喊，边媱循声望去，曾梁换下赛车服，朝她走过来。
　　看到边媱脸上的笑意，他看了看她身后的墙壁，“是看到什么好玩的照片了吗？”
　　“照片？”边媱微愣，顺着他的目光落到墙上，才发现后头贴满了照片。

　　照片是前几天照的，里头有几个她眼熟的公子哥，还有赛驰俱乐部的人。

　　大概在搞什么聚会，氛围很是愉悦。

　　边媱看到一张照片上，曾梁脸上画了乌龟又贴了纸条，噗嗤笑了出来，“你们在玩什么？画成这个样子。”
　　“边媱姐你别看这张！”曾梁冲过来把照片夺下，白净的脸上羞红，把照片揣在怀里，“我一直输，糗死了。”

　　他抢照片的动作很快，把另一张也弄了下来。

　　单薄的纸片飘到地上，边媱俯身捡起，翻过来，看到一张精致的俊颜。
　　青年鼻梁英挺，眉眼如画，面部线条流利漂亮，正面的特写也能看出他的轮廓有多优越。照片上的陈渡拿着手机，显然是刚抬头的时候被人拍了，脸上还有一丝漫不经心的懒散。

　　边媱听到心脏狠狠跳了两下。
　　久违的情绪泛滥，久到她曾经以为自己的情绪不会再有剧烈波动。

　　边媱把照片贴到墙上，“他那天也和你们一起？”
　　“嗯，小长假嘛，这里热闹，边媱姐你没来真的可惜了。”

　　是挺可惜的。
　　她在心里说。

　　边媱从包里掏出车钥匙，“你帮忙把车开出来一下吧，作为答谢，你请你吃饭。”

　　钥匙被曾梁欢欢喜喜地拿走，她拿出手机对着照片一拍，发给汤岑。

　　边媱：「图片.jpg」
　　边媱：「你说，怎样的富婆才能拥有这种快乐？」
　　汤岑：「！！」
　　汤岑：「卧槽！」
　　汤岑：「富婆，相信自己，是你可以拥有的！」

　　边媱忍不住笑，和汤岑随便说了两句，见曾梁把车开出来，拎着包离开了。

　　吃完饭，曾梁又带她去看夜景，走到购物广场，二人心血来潮，又看了一部电影，出来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边媱没让他送，独自回了家。

　　杨主任浅眠，所以一贯睡得早。
　　开了大门，她放轻手脚进屋，才要揿下灯光开关，一阵犬吠响起，她被吓得一颤，腿边随即感觉到有东西在蹭。

　　灯光照明屋内，在她腿边欢快摇尾巴的博美无所遁形，更高兴地围在她身边狂叫。

　　边媱无奈，在嘴前竖起手指嘘了声，“大橘，小声点，外婆在睡觉呢！”
　　大橘显然没有get到她的意思，以为主人在逗它，更激动地吠了两声。
　　边媱放弃和毛孩子交流。

　　走进客厅，她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
　　大橘跟在后面，摇着尾巴在她身旁打转。边媱在茶吧机里接了水，听到门锁声响，杨主任披着外套从卧室出来，“你今天又加班呀？”
　　“没，今天在外面玩呢。”
　　“和谁呀？”

　　要是实话实说，依杨主任的性子，非得要把曾梁的祖宗三代都了解清楚不可。
　　边媱不打算让家里人知道曾梁的存在，干脆扯谎，“明珩组的局。”说了，她紧接问道：“妈，我是不是又吵到您了？”
　　杨主任叹了口气，佯装生气地朝大橘瞪了一眼，“这小家伙，晚上一到就激动得不行。”

　　大橘这会儿倒是机灵，知道是在说它，呜咽着用脑袋去拱杨主任的腿。

　　边媱抱歉地笑笑，“那我下次尽量早点回来，您快去睡吧。”
　　“行，那你也早点休息。”

　　看到杨主任进屋，边媱蹲下身，rua了一把狗头，在大橘鼻子上点了一点，“看吧，闯祸了！”

　　大橘一直都很听话，就是对她热情过了头。
　　每次回家，不论时间，它都会叫着去迎接，这段时间回来得晚，难免会吵到杨主任休息。

　　边媱坐在沙发上考虑了一会，起身抱着大橘回屋休息。

　　*
　　次日。
　　边媱到办公室，签完助理小徐拿来的文件，递回去时，说：“江滨小区的房子，现在有几个人住？”
　　小徐：“就一个人。”
　　“你联系一下，约租户出来吃个饭，我有事商量。”

　　小徐把文件抱在怀中，打量边媱片刻，忍不住多嘴问了句，“您还是要把房子收回来吗？”
　　“应该吧。”
　　她避免不了夜晚归家，一直打扰杨主任的睡眠也不是办法。
　　其他住处通勤时间长，边媱不喜欢做无谓的浪费。想来想去，还是江滨小区那里最适合。

　　小徐还想再说什么，犹豫再三，只点了点头。

　　边媱又问：“租户叫什么名字？你留个电话给我，回头约好时间地点直接给我说。”
　　“那男生叫陈渡，电话……”她掏出手机，“等我看看。”
　　乍一听这个名字，扑面而来的一阵久违的熟悉感，边媱凝眸看小徐片刻，猛然惊道：“陈渡？！”

　　小徐呆呆的：“嗯……耳东陈，三点水的那个渡。”

　　“我记得你说他还是学生？”

　　“嗯，今年研一。”

　　边媱静下心思，稍稍算了算，正好能够对上。
　　她叮嘱小徐：“尽快约一下，这两天最好。”

　　*
　　有她这头交待，小徐和对方约了次日下午见面。
　　地点是江大附近的奶茶吧。

　　这天是周末，店里人不算太多。

　　边媱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桌上放了熏香，淡淡的西柚味和空气中的奶茶香交杂，闻得人有点头晕。
　　国庆之后，气温一路下降，今天下了雨，窗外葱绿的大树发出沙沙细响，就连吹来的风，都有湿润气息。

　　约的时间是下午三点，边媱早来了十分钟，在位置上玩消消乐。
　　注意力不在游戏上，体力用完，一关都没打过。便单手托腮，看着窗外想，遇见同一个人的几率大，还是遇到同名的人几率大。

　　木质的地板上，凌乱的脚步声靠近。

　　边媱顺手将青丝别到耳后，头稍稍一偏，掀起眼帘，先看到服务生。
　　眸光一转，笔挺高大的身形入眼，接下来是一张没有什么神情的帅气脸孔。

　　视线碰撞的片刻，她从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惊愕。

　　天不晴朗，室内灯光幽暗。他穿了件长袖白衬衫，领口微敞，像上个世纪末从电影里走出来的港风少年，眉目坚毅，又有捉摸不透的玩世不恭。

　　边媱愣在原处足足有十秒，突然从位置上蹦起来，瞪着眼睛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他倒是平静从容，语气里带有明知故问地嘲弄，“边小姐吗？我是陈渡。”

　　下章开始同居生活【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