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花辞》谷雨白路

128、美人哀（10）

　　德贵妃气得倒仰，“你要真有本事造一个缘分，还能在我面前逞能？昊麟啊，你的春梦到这里为止。我是绝不会准，也不可能让姓沈家的女儿做我的儿媳。我的儿媳只有莫冰芮一个！我会尽快让皇上为你和冰芮指婚。”
　　“指什么婚！”昊麟火冒三丈，一把掀翻眼前的小香机子，上头的翡翠蟠桃摔到地上碎了一地，“你别在父皇面前胡说八道。我不喜欢莫冰芮！我不中意她！”
　　德贵妃也火了，伸手就是几掌打在他身上。可恨自己武功全废，挥出去的拳头一点力道也没有。
　　昊麟不痛不痒，“母妃，你这是拍蚊子？”说着，把后脖子伸到她眼前，“来来来，母妃，朝这儿打，用力打！我刚好脖子疼。”
　　德贵妃气得咽了两口唾沫，武的不行，只有来文的。继续骂道：“你别不知足！冰芮有哪里不好。可爱漂亮，温柔体贴。最要紧，一颗心全在你身上，比那沈仙珠好到哪里去了！”
　　“再好我也不稀罕！”

　　冰芮正巧端着果碟子站在门口，听到昊麟不留情面的话，把果碟子往地上一掷，哭着跑了出去。
　　果碟子连同上头的杯儿、盏儿碎得稀烂，红溜溜的果子满地打滚。德贵妃推搡着昊麟，怄躁地说道：“你还不赶快去追！”
　　“追什么追！”昊麟嘲弄地把脚后跟，故意踩在地上的果子上，饱满地汁水噗溅出来，染红鞋底，“母妃，这就是你说的温柔体贴？”
　　德贵妃气得要疯了，狠狠拧他的耳朵，“你真是长大越令人讨厌，和你父皇一个德行！”
　　昊麟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甩开她的手，“你别拿他来和我比，我像谁也不会像他！永远不会！”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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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京师，热得流火，灼浪像火舌在地表肆虐。
　　昊麟说到做到，真的弄来两艘大船，广邀众人畅游东湖，顺道去他在湖边的新宅子耍上一日，避避暑热。
　　驰睿失势，他就是风头最健的皇子，潞王是他首先要笼络的，自然是座上宾，更有仙珠、弘毅、叶魁、月眉一干人等。
　　仙珠不欲同去，推说阳光灼灼，眼睛受不了。再则，没想到，闵氏一反常态，不仅不阻止还极力撺掇她去。
　　闵氏的说辞也很堂皇，多出去走动走动，对身体有好处。再说，你姐姐也在，潞王爷也在。
　　大船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船舱宽敞，不但备有时鲜瓜果，还有吹拉弹唱的伶人助兴。男人坐一船，女眷坐一船，既做到男女有别，又能让大家都尽兴。

　　湖水麟麟，清风荡漾，昊麟穿着白萝衫子，带着金丝翅帽，伸手一拍，船舱中鱼贯而出数个异域胡女。她们哥哥袒着大半个白白的胸脯，薄薄轻纱包裹下身躯若隐若现。
　　天气本来暑热，再看到这样令人喷血的舞蹈， 气氛顿时躁得起火，几个年轻的小后生鼻血都流出来了。
　　一曲舞毕，胡女们端着美酒频频向着大家敬酒，尤其是潞王和弘毅，那些女人差不多把大半个身子都倚到他们怀里去了。
　　计彧风度卓然，酒量又佳，来者不拒，一一笑纳美酒。弘毅就显得有些无福消受，饮了两杯，脸红得要烧起来。胡女见他脸红，更加往他跟前凑去。
　　昊麟大方道：“小皇叔，二哥哥，这几个胡女就送给你们了！带回府里好好享受去吧。”
　　面对这样的盛情，其他男人都露出艳羡的眼神，弘毅不领情地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女子还是留给你自己享受吧。”
　　计彧道：“昊麟，你送金银珠宝给小皇叔就算了，送女人？信不信，小皇叔要是收了，下了船，王妃就会活劈了她们。然后再活剥了你！”
　　想到那幅画面，大家都发出会心的笑声。

　　两船并行，其实离得并不远。
　　沈烟灵坐在船中，时时刻刻注意对面船上景象，看到一群衣不蔽体的女人在载歌载舞，笑语连连，大致猜到在搞什么名堂。令奴子把船摇得靠近些，爬上船头，冲着他们喊道：“梁王殿下，为什么你们的船上有舞女助兴，我们的船上没有？你快出来说道说道！”
　　听到喊声，昊麟打个激灵。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用胡女讨好计彧不成，倒得罪了沈烟灵这个母夜叉。
　　大家见他苦着脸，越发笑个不停，推着他出去。
　　昊麟站在船头，迎风招招，向着沈烟灵拱手，道：“小皇嫂，别生气。这个舞班子就这么一个，来时在我们船上，去时就在你们船上了。”
　　“你可别是骗我。”
　　昊麟告饶，道：“我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骗皇嫂啊。”
　　烟灵笑道：“如是这样那还不错。你回去告诉舞班，她们在你们船上是怎么唱的、舞的、喝的、闹的，呆会就要怎么给我再来一遍。要是半丝儿不对，我就揭了她们的皮！”
　　昊麟吓得脸都白了，忙诺诺点头，恨不得赶紧下去要她们全别唱了。
　　“昊麟——”
　　正在这个时候，仙珠摇摇晃晃从船舱中走出来。她双目上缚着淡青色的长绫，虚弱地问：“还有多长时间可以下船？”
　　昊麟吃惊地问：“仙珠，你怎么呢？脸色这么难看！”
　　沈烟灵道：“仙珠有些晕船。”
　　昊麟一听，运功提气，一个蜻蜓点水，飞身跃上仙珠所在的大船。
　　船夫们都不料得他有此举，船身猛烈颠簸。仙珠站立不稳，向前撞到肉墙之上。
　　昊麟忙把她搀扶住，“你如何呢？”
　　仙珠的身体随着船身猛烈摇摆，她摇着头，捂着胸口的位置。
　　“是不是胃不舒服，想吐？”
　　她点点头。
　　“那你快坐下，马上就到了。”

　　另一船上的浮浪子弟看到昊麟飞身到了女眷船上，还与仙珠拉拉扯扯，早就叫嚣起来。昊麟笑着斥喝：“真是一群好吃好喝还堵不住嘴的白眼狼。”
　　仙珠烦躁地去拉眼睛上的青绫，倒要看看嘲笑她的是谁。哪知阳光一射，人没看清楚，眼泪倒先直直流下。
　　昊麟赶紧帮她把绫子缚好，“哎，大夫交代了，你的眼睛不能见强光。”
　　她气愤地道：“可他们在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