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大云吞

7、旧友2

　　有杜可招呼客人，唐远山直接心安理得地坐到吧台外与陆言斐叙起了旧。他们相熟在大学时代，聊的自然也是那段往事，李修羽就在旁听着，并不插话，只在唐远山连珠炮般爆料陆言斐当年糗事的时候，他才会发出心领神会的闷笑声。

　　刚开始陆言斐还会一本正经地给唐远山那些不实爆料纠错，渐渐地却不再否认了，反倒会在李修羽发出闷笑的时候，也傻乎乎跟着笑起来。

　　唐远山发现自己的嘲讽只能换回几声意味不明的傻笑后，也觉得没劲起来。他停下滔滔不绝的往事追忆，越过陆言斐对李修羽说：“这傻子该不会是醉了吧？”

　　“你才发现他醉了啊？”

　　“……天下还会有被一口热情古巴灌醉的人？”唐远山自认好歹也是个酒吧老板，形形色色能喝不能喝的客人都见得多了，就是装醉想要仙人跳的小姑娘，也不至于才喝一口鸡尾酒就说自己醉了吧？

　　扭头看着唐远山，陆言斐又呵呵笑起来：“醉了？谁醉啦？”

　　与一脸天真的友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唐远山宣布投降：“是在下没见过世面，是在下醉了。”

　　将杯中最后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李修羽跳下高脚凳，拍了拍陆言斐的肩膀：“听见没有，阿远说他醉了，我们回去吧。”

　　陆言斐一面乖乖跳下高脚凳，一面若有所思地看向唐远山，好一会儿才又笑着说：“阿远你酒量好差喔，还开酒吧……这就醉了！”

　　唐远山气绝：“喂李修羽！这家伙是不是装醉啊！”

　　大笑着朝唐远山挥挥手，李修羽将脚步已经不太稳当的陆言斐拉向自己，在感觉肩膀被重物压上后，他才拽住陆言斐的胳膊向台阶口走去。

　　“唔……”还没走到台阶口，李修羽就听见肩上的脑袋发出一声呜咽。

　　两人现在的姿势让李修羽不太方便扭头查看友人状况，他只能轻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没想到他肩上那颗脑袋却用做梦一般的声音如此回答了他：“炸鸡的味道……”

　　李修羽一抬眼，片刻后台阶口还真下来个提了某炸鸡店外卖袋子的男人。不过要在混杂着酒精和香氛味道的酒吧里，隔着十来米就闻到别人外卖袋子里的炸鸡香味，大概也算是种不同寻常的天赋吧……

　　“你还想吃炸鸡？”

　　“嗯……”和提着炸鸡的男人擦肩而过后，陆言斐还努力地暂时站直了身子，扭头恋恋不舍地朝男人走的方向望去。

　　“够了你，等会出去帮你买啦，这样盯着别人看小心被发现——”李修羽一边说一边也跟着回过头去，却见男人停在吧台前，也正回身在看他们。

　　冲李修羽吐吐舌头，陆言斐笑得一脸无辜：“好像已经被他发现了。”

　　“好啦现在路人都知道你是傻瓜了，我们可以走了吗？”笑着拍了一下陆言斐的背，李修羽拉着软趴趴的友人踏上台阶后，顺着台阶旋转的弧度，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提着炸鸡外卖的男人。

　　令李修羽意外的是，男人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好像还在看着他们。

　　***

　　“站那干嘛啊？老子的外卖呢？”

　　范时秋这才转身把外卖袋子丢进唐远山怀里：“今天怎么想到来？”

　　“不是跟你说了有两个朋友来找我玩吗……哇靠竟然是炸鸡，中老年人了大半夜吃这么油腻对身体不好吧？唉陆言斐那家伙走得可真不是时候，现在拍个照发给他他大概要气死。”唐远山一边抱怨着不健康，一边却是已经高高兴兴坐下来伸手撩出只鸡腿啃了起来。

　　“陆言斐？”

　　“嗯……大学同学，高中的时候就一起玩乐队了，之前不知道为什么玩消失……”唐远山低头啃着鸡腿，含混不清地介绍着友人，“不过那家伙，表面上人畜无害的，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那时还以为他是被李修羽甩了想不开要自杀，结果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嘛……”

　　“跟他一起那个？”

　　“你碰到他们了？对就那个看起来很像花花公子的家伙，没想到是个情圣啊，隔十年了又回头来追老情人，啧啧啧。”迅速肢解完一只鸡腿，唐远山拿纸巾擦擦油腻的手指，抬眼看向范时秋，“你今天问题很多啊，怎么，对我这两个老朋友感兴趣？”

　　范时秋只是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并没有答话。

　　习惯了对方的寡言，唐远山也不再继续话题。他又拎起只鸡翅在范时秋跟前甩了甩：“买太多了你，要不要来一根？”

　　好像被唐远山的动作逗乐了，范时秋轻笑着摇摇头，掏出根烟点了起来。

　　“去去去！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在老子的酒吧里抽烟！”唐远山还叼着鸡翅，就伸手要抢烟，无奈身高身手皆是不敌，只在争夺过程中蹭了范时秋一衬衫的鸡翅油渍。

　　范时秋倒是毫不在意被蹭脏的衣物，他一手将烟举高，一手却是揽住了唐远山的腰：“我有瘾。”

　　这句话像是某种暗号，唐远山试图抢烟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一脸不情愿地开口敷衍着，耳朵却不自觉地跟着红了:“知道了知道了……”

　　俯身熟练地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范时秋顺势舔了一下唐远山的嘴角。

　　“味道还行。”

　　“刚才问你想不想吃又说不要，自己去拿啊，一直抱着老子干嘛，大庭广众的就想发情？”

　　范时秋紧了紧放在唐远山腰间的手，将头埋到恋人颈间，轻声笑道：“嗯。”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