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扶苏》暇舟

2、第二天

　　小乞儿想着要去参军，兴奋的忘乎所以。又想着自己不能太脏，在关城门之前偷偷遛出城，去找了条河洗了澡，还好正值盛夏，就在城门口睡了一晚。
　　小乞儿听到城门开的声音就瞬间清醒了，爬起来就直接往将军府跑去，心里也没什么念头，因为他要活着，虽然知晓有九成概率会失败。
　　他昨日是在东城门出去的，将军府也在城东，所以不多时就到了。
　　将军府本是寅时五刻开门，今日因着夫人和小公子要去丞相府，这才早了些。
　　于是乎开门的小厮倒是先被窝在石狮边上睡觉的小乞儿吓了一跳，眼里露出几分嫌恶，用脚踢了踢，“你这小乞儿，不在巷子里待着，在这里作甚。”
　　小乞儿清醒了几分，“将军府开门了？”
　　那小厮看他这样倒是气笑了，“将军府开门了，你不走是想作甚？”
　　“我想参军!”
　　小厮听到这话笑这小乞儿天真：“想参军就到招军的地方去，在将军府门前作甚？我们将军可……夫人。”
　　“这是怎么回事。”
　　“回夫人，这小乞儿想参军，就堵到府前来了。”
　　“马车可备好了？”王夫人并没有放到心上，吩咐道，“去将小公子唤来。”
　　“是，夫人。”
　　一旁的丫鬟拿来了薄披风，“夫人，当心寒露。”
　　待到扶苏前来，看到小乞儿有些疑惑，但也没开口多问，直到母子俩上了马车，那小厮才再次注意到他，：“你若真想参军，就去招军处，总之别在将军府门前堵着。”
　　小乞儿却是怔怔的，只想着刚才那位小公子，小公子精致的就像是天上的童子，他刚刚看过来的那一眼恨不得叫人失了魂。
　　小乞儿刚刚听人叫他小公子，他定是大将军的儿子，那以后也是要当将军的。如果自己参了军，说不定以后就在小公子手下了。
　　这样想着，便走到街上去了，只是天色尚早，没什么人，肚子饿了也不知去哪里讨些吃食。只得回到那小巷子里再睡一觉。
　　但是他发现自己平时睡的地方被另一个乞丐占了，当即要把他叫起来理论，一旁的老乞丐半梦半醒见看到他，立马就清醒了，赶紧把他拉回来，“嘘——这新来的你最好还是不要惹，昨天那二赖子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愣是打了个半死!”
　　小乞儿点点头，老头才放开他，我给你挪挪，咱俩挤挤算了。
　　睡了个饱觉，醒来已日上三竿。小乞儿满心思想着如何去参军，没料到撞到人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倒在地，“你这小乞儿，怎的这么不长眼睛，冲撞了我家小公子，岂是你能赔得起的？”
　　“对不起……我……我无意冲撞贵人，还请贵人饶过我。”小乞儿跌倒在地。
　　池扶苏瞧他有些眼熟，随即想起今晨自家门前的小乞儿，眼睛亮了亮，又想到母亲与外祖父所说的话，便无所顾忌“来人!这小乞儿无端冲撞，给我押回府去。”
　　“这……属下遵命。”侍卫有些奇怪，自家公子平时待人极其温和，今日怎的暴躁起来了。
　　小乞儿慌了神，挣扎着想要挣脱，奈何他连人家衣角都碰不到，一抬头却是瞧见扶苏，倒是安分下来，“我冲撞了小公子，我甘愿受罚。”
　　这番话倒是不知从何说起，就是池扶苏也皱了皱眉头，侍卫更是摸不着头脑。
　　待他们一行人走后，街上顿时流言四起，有人说将军府小公子恃宠而骄，不把平民放在眼里。又有人说小公子仗着皇帝对将军府恩宠胡作非为。更有人说小公子小小年纪便草菅人命。
　　总之，从今天起，小公子纨绔无为，
　　恃宠而骄的名声算是散开了。
　　待回到府中，扶苏让人把小乞儿放下，侍卫便自动退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池扶苏蹲下身子，看着跌坐在地的小乞儿。
　　“我……没有名字。”小乞儿不敢看池扶苏的眼睛，总觉得自己身上脏兮兮的，生怕污了小公子的眼睛。
　　“没有名字？那旁人是怎么叫你的？”
　　“他们都叫我小乞儿。”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说来也怪，池扶苏瞧见他就觉得亲近。
　　小乞儿眼睛亮了，直点头。
　　“嗯……”他想了想，“我娘常说‘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我是扶苏，那你就叫荷华!你识字么？”
　　小乞儿，不，是荷华摇摇头。
　　“不碍事，来，起来我写给你看。哎呦!”池扶苏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就腿麻了，一下子跌到了。
　　“小公子，没事吧。”荷华手忙脚乱的把扶苏扶起来。
　　“没事……没事……”
　　门外的将军本来听说儿子带回来一个小乞儿，不放心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巧听到一句“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虽说池渊是武将，不善文墨，但也不至于连这句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心里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夫人心里，哎……
　　池渊当下没了心思，让人去查了那小乞儿，确认无误后，又招呼了人在小公子院子里收拾一间客房。
　　再说池扶苏，在纸上写下“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将扶苏、荷华二字分别圈起来，拿笔指着，“这个是扶苏，这个是荷华”
　　想了想又问道：“今晨你为何在府前？”
　　“我想参军。”荷华认真回答道，“小公子是将军之子，以后也是要做大将军的，我参了军，以后就能跟到小公子身边了。”
　　“当真？”
　　“当真!”
　　“可是……”池扶苏有些许犹豫，又想起母亲与外祖父所说的，还是没说出来，“那你可要好好练功，我爹爹的军队可是要收最好的。”
　　荷华异常激动：“嗯!我一定会的!”小公子既然这样说了，那么他一定会练功的!
　　“不过呢，在此之前，你就是我的陪读了。”池扶苏老神在在。
　　“可……可是……我不识字，也不会读书。”荷华难得闹了红脸。